菲尔·科恩曾精辟指出:

“亚文化潜在功能是表达和解决(尽管是想象式的)母体文化中,仍潜藏着悬而未决的矛盾。母体文化所产生接踵而至的亚文化,都可以被视为基于这一核心主体的不同变体。所有这些亚文化都以不同方式再现了一种尝试,旨在恢复母体文化中一些被摧毁的社会凝聚力,把它们和来自其他阶级成分的东西合并起来,象征性形成了面临困境时的种种选择。”

德国漂鸟团体所呈现出的亚文化也是如此,青年们试图通过各种风格抵抗提出一个“集体想像式的解决方法”,与主文化进行抗衡以期解决社会矛盾和阶级问题。

漂鸟运动的草创——浪漫式的漂鸟运动

这是德国漂鸟运动的第一个阶段,在这一阶段中青年制造出了各种各样风靡一时的流行风格和符号,如野外徒步、民谣、宽松衣服等,想要通过风格表征来证明他们的存在。年轻的漂鸟青年也给他们创造的风格赋予了许多意义,这种风格不仅是阶级身份的表达也是文化身份的表达,体现了亚文化群体对阶级、种族和社会性别的关注。

德国的漂鸟青年通过对服饰、音乐、用语的个性化理解来表现对当时主流文化的反抗,但是这一阶段的漂鸟青年对主流文化的反抗是温和、不激进的。德国的漂鸟运动起源于中世纪云游四方的手工业学徒工,这些学徒工将候鸟精神内化,将侯鸟作为他们活动的榜样,通过作云游四方的学徒工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在实践中磨练自己。接着,就是德国漂鸟运动的首创者赫尔曼·霍夫曼,柏林大学学生在柏林斯坦格利文法学校教学。

1896 年,赫尔曼·霍夫曼带领学生到野外徒步旅行,希望在此过程中完成课堂教学。这个组织开始没有成人领导,早期成员认为自己是青春使命的先驱。直到 1901 年 11 月,在斯坦格利兹市政厅酒窖费舍尔(Karl Fisher)成立了“漂鸟协会”,即“漂鸟学生旅行委员会”,至此漂鸟运动成为一个官方组织。费舍尔(Karl Fisher)也因此被誉为“德国漂鸟运动之父”。

十九世纪末受到第一次工业革命影响,德国经济水平得到飞跃性发展,城市化进程也因此得到大幅推进,但是德国工人的生活环境却大大不如英国、美国、法国等国家。为了赶超老牌工业和殖民大国,德国企业的老板拼命压榨工人阶级,妇女和儿童甚至都被迫加入生产者行列,青年们认为他们父母已经不再单纯,他们父母被城市中的金钱、物质所裹挟以至于失去了本真。

他们反对父辈生活,不愿意自己被社会中不良气息所沾染,也不耻于父母因为一个小小升迁机会而成为谨小慎微的公务员,他们认为这样的人生没有意义。漂鸟青年所希望的生活是像候鸟一样独立、自由、个性、回归自然、远离大城市人与人之间隔离,紧张忙碌的生活方式,追求以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所以他们选择了徒步旅行的方式进入森林进入大自然。

漂鸟运动的繁荣狂热 ——极端式的漂鸟运动

前期漂鸟协会强调男性青年应该远离社会走入荒野,以摆脱女性娇柔、虚弱与悲怜的苦恼,

进而培养出男子气概与独立心灵,并且女性不可以参加漂鸟运动,然而后续的发展青年运动却涉及到了同性恋、裸体主义与女性青年能否参加等议题。

漂鸟运动也在 1904 年被分裂为两个组织即漂鸟协会与老漂鸟团体,1907 年时女性可以参加漂鸟运动(Elizabeth Heineman,1989)。这一时期漂鸟运动分化出很多漂鸟团体,参与青年也大大增多,因此漂鸟运动进入繁荣狂热阶段。

漂鸟运动进入繁荣狂热阶段的一个很重要原因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所引起德国内外环境的动荡,德国与法国、德国与英国的矛盾进入一个不可调和的阶段。一些青年在一战之前坚守非政治性姿态,与狂热爱国主义保持距离,也随着一战的临近改变了。

他们开始关注国家发展,爱国主义情怀也被激发出来,他们期望在战争中体会到德意志质朴、忠诚、同志情谊、理想主义,因此草创阶段温和的文化理念也开始转变为一些极端形式。他们中大多数人,对战争的残酷并不了解,甚至天真地认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他们又可以在更广阔的国土上展开漫游活动。

有关学者发现关于男性漂鸟青年的特殊之处,即在漂鸟运动中男性青年之间存在着一种互相崇拜、互相挑战以及互相鼓励的精神。在漫游过程中,男孩会不断强健体魄、锻炼身体、塑造精神,以有力量与艰苦的自然作斗争,此外他们也坚持用自己的灵魂与精神去塑造彼此间的友谊。

研究漂鸟运动的历史学家汉斯·布吕厄(Hans Bluher),坚持认为漂鸟运动是浪漫的,对于青年人是独特的是一种心灵运动。1910 年汉斯·布吕厄(Hans Bluher)发起一个热烈的讨论,主题是关于漂鸟运动漫游过程中的“同性恋”议题。

超过 14000 个青年是完全属于漂鸟运动联合体的,其中德国青年徒步旅行联盟(WVeV)承

认女性是可以参加野营的。拥有 5300 个成员的旧漂鸟协会是一个保守组织,认为男性和女性不可以混合参加漫游,并且起初漫游团体是以男性为主导的。

1903 年 3 月,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的一座城市耶拿成立了漂鸟社团,这个社团承认女孩可以加入,女孩儿可以与男孩儿在一起漫游、唱歌、玩耍,他们也承认女孩与男孩的平等地位。1907 年分化出一个拥有 2300 名成员的女性漂鸟运动组织,他们认为女孩儿与男孩儿参加漂鸟运动是不同的,因为女孩儿主要被要求学会日常技能,男孩儿则更多是要强健体魄和意志品质。

虽然,漂鸟运动开始重视男性与女性地位的平等,但是在生活方式、政策等方面却存在实质的不平等。他们认为女孩应该远离堕落和生活中遇到的挫折,希望女孩儿在漫游中获得野外生存技能,以此来培养他们优雅的气质。青年运动对于那些年轻女性来说是一个避难所,认为青年运动虽不是女性职业,但却可以重新解释女性,女性主义者会尽量使自己的职业变得更好,可以说青年运动带来了女性的解放。

德国漂鸟运动的式微与再出发

1914 年爆发第一次世界大战,那些在战前勇于参加战争的漂鸟青年在战争中体会到了战争的恐怖与凄凉,战争不仅带来贫困也带来死亡,爱国主义热情消失殆尽,许多青年的梦想破灭了。

战场氛围不再是同志情谊和牺牲精神,而是战斗过程中个体对于家乡的思念和战争带来了的孤寂、恐惧。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幸存者大多都对青年运动丧失了兴趣,而且战败的命运也已经深刻改变了德国社会环境。

从 1918 年一战结束到二战的备战阶段,漂鸟运动发展处于不温不火的阶段,直到 1933 年纳粹的高压统治禁止青年人结社,漂鸟运动开始处于禁止停休阶段,逐渐褪去了青年社会运动的外衣。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漂鸟运动成员的部分成员加入希特勒青年团,被当时社会纳粹主义者所利用加入了新的战斗。

对希特勒青年团满怀希望的青年们认为纳粹是一个可以满足青年利益的团体,他们在纳粹主义者带领下进行各种运动、体操及军事训练,被灌输以效忠、忠诚纳粹党的理念,但是纳粹真正理念是利用青年群体通过服兵役的方式,号召青年加入所谓的“伟大事业”。在此期间,大批漂鸟青年丧失了自己的生命,对未来的憧憬,及自己美好的青春。

青年们经历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惨痛,深刻认识到战争残酷和平不易,经

过较长一段时间修整并重新出发。新漂鸟运动延续了德国青年联盟与德国青年徒步旅行的构思,以休闲娱乐活动为主,发展了许多自助旅游以及休闲旅馆。

漂鸟运动开始重申草创阶段理念,并转型为探索自然的休闲组织。亲身探索、体验大自然奥妙,徒步旅行,自助旅游,野外教学,保护自然景观,保护文化遗产等成为如今漂鸟运动的重要活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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