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说话做事,被很多人认为周到,有涵养,明确这么表扬她的是赵姨娘。赵姨娘的水准大家都懂,赵姨娘还评价过凤姐和宝玉,恨不能这两个人死掉,可见,赵姨娘有些话当个笑料看就是。
实际上,薛宝钗所说的话、所做的事,若细细想,很多地方是很不恰当、很雷人的,包括她称呼起人来,都令人摸不着头脑。
凤姐宝玉遭到赵姨娘和马道婆的魇魔法,一度生命垂危,家里连棺材寿衣都备好了,贾母、王夫人、平儿等几个关系紧密之人哭到几乎要晕厥过去,在经过癞头和尚施法之后,两个人逐渐醒了过来,吃了米汤,醒了人事,这时众人一颗揪着的心稍微有些放松,这时黛玉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这本是长出一口气的人之常情,这时还不能说完全脱离了危险,家里仍然是一派紧张的气氛,这时薛宝钗的表现真是令人感到莫名其妙:
(宝钗)回头看了他(指黛玉)半日,嗤的一声笑。众人都不会意,惜春问道:“宝姐姐,好好的笑什么?”宝钗笑道:“我笑如来佛比人还忙,又要讲经说法,又要普度众生;如今宝玉、凤姐姐病了,又烧香还愿,赐福消灾;今才好些,又管林姑娘的姻缘了。你说忙的可笑不可笑。”(二十五回)
除了抄家,这一次可能是荣国府历经的最严重的危机和弥漫最压抑的悲伤情绪,哪里有一丁点的好笑?贾府、王夫人等人的眼泪可能还未干呢,凤姐宝玉二人的性命这时还不能说能保得住呢,你薛宝钗哪里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的心思?如来佛、凤姐、宝玉、黛玉全成她揶揄的笑料了。
她和几位姑娘均在外室等候,几个小姐都是有涵养的人,不会给她下不来台,如果是贾母看了她这时还有心思说这样的话,不知作何感想?如果凤姐知道她在自己病中如此没心没肺,不知会如何对她?
薛宝钗再一次严重失态是当众动了怒,厉声训斥一个小丫头,《红楼梦》三十回贾府女眷清虚观打醮回来,宝玉黛玉闹了别扭刚和好,言语里便有点挤兑宝钗的意思,这时有个小丫头正撞上薛宝钗怒气的枪口上,嘻嘻笑着和宝姑娘开玩笑,宝钗厉声指着她说道:
“你要仔细!我和你顽过,你再疑我。和你素日嬉皮笑脸的那些姑娘(们)跟前,你该问他们去。”
其实发火也没什么,探春就发过火,对唯恐天下不乱的王善保家的。只是宝钗这通火是在贾母的上房,当着众多的长辈和姊妹女眷们发的,别说是宝钗了,当着贾母的面,王夫人也不敢这样使性子,更不要说李纨、凤姐、尤氏了,现在一个客居的未出阁的小姐,当着众多的长辈的面,呵斥一个小丫头,如此失态和不顾体面,试问薛宝钗这个行为算什么?贾府的姑娘包括黛玉会不会这么没有教养?
薛宝钗还有一次说话,直能将人雷到外焦里嫩,抄检大观园后,她立马要搬出大观园,次日一大早以陪伴身体不适的母亲为由到李纨处辞行,李纨和她客气说:等姨娘好了,你还搬回来,别叫我落不是。宝钗说了这么一句话:
“落什么不是呢?这也是通共常情,你又不曾卖放了贼……”(七十五回)
不曾卖放了贼,这话真是莫名其妙,你因为抄检心里气不顺,既然找了这么牵强的理由,那大家最好好合好散,至少彼此顾一顾体面,既然你连长辈那里也不去辞行,姊妹们一起好几年也不打招呼就要走,人家李纨作为荣国府少奶奶说话很是得体,不过客气挽留你,你可倒好,上来就拿放贼来形容,这是在说李纨是个糊涂人以前放过贼呢?还是将自己形容成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贼呢?这位宝姑娘,一说起来也是端雅大方的名声在外,说话的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
不仅如此,薛宝钗称呼人也很有问题,她几次三番当面或背地里称呼王熙凤为“凤丫头”,说实在的,作为管家奶奶,除了长辈,别人这样称呼凤姐真的不合适,更何况宝钗没有出阁,还是个姑娘,而且是在客中,哪有称呼人家的管家奶奶为丫头的。
宝钗还常常称呼黛玉为“颦丫头”,称湘云为“疯湘云”,称香菱为“呆香菱”,香菱倒罢了,毕竟她是薛家的奴才,只是黛玉、湘云可是实实在在的侯门公府的千金小姐,她们的身上有着强烈的官宦小姐的标签,她们可以佩玉、可以用官绦等官制用品的,薛宝钗作为商户女如此称呼她们包括贾府三春都十分的不恰当。
不能因为大家在一起久了,你就能不见外到这种程度,不过宝钗在教导邢岫烟要守等级的规矩时倒是振振有词,一副很懂大礼的样子。
言语随便、缺乏大家教养、以自我为中心,其实才是薛宝钗的本色,她明媚鲜艳的容貌下、朴素守拙的外表下,她的本质,早就暴露于她的语言里了。
本文作者:屏山品红楼
参考原著:《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
图片来源:《孙温绘全本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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