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编剧汪海林在视频里说:正午阳光之所以能从众多影视制作中间脱颖而出,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找的编剧好,写出了好的剧本,这样成功就实现了一半。

我特意去翻了翻,原来正午阳光还没有喊出“正午出品,必属精品”这个口号前,当年还是“山影”的时候,就已经拍出体现山东本土文化特色的《闯关东》、《父母爱情》等优秀作品了。

这些作品之所以能够成为热播剧,并且经久不衰,剧本编剧功不可没,更为后来“正午”的辉煌奠定了基础。

《闯关东》的编剧是编剧界的泰斗——高满堂老师,这部剧气势磅礴、大开大合,让人观后为之振奋。

而《父母爱情》却如一股涓涓细流,慢慢滋润人的心田,它完全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就是讲述我们父辈一代那些平实的、普通的、甚至琐碎的婚姻日常。

这中间有温情也有争吵,有包容也有算计,但你会通过剧中每一对夫妻的几十年岁月,理解什么是婚姻,以及相信经得起时光沉淀的爱,才是有力量的。

重温《父母爱情》,突然发现能让我感受到这种力量的,不是安杰和江德福,而是另一对夫妻——安欣和欧阳懿。

安欣和欧阳懿的爱情

不同于安杰和江德福的“门不当户不对”,安欣和欧阳懿无论是在家庭背景、生活经历、以及习惯爱好上都是极其匹配的。

《父母爱情》原著中这样写道:

那时舅舅和姨妈的处境是这样的:舅舅已婚,娶的舅妈是外祖母老家的一个远房外甥女,不幸的是舅妈娘家是个恶霸地主,舅妈的爹——舅舅的老丈人——已被政府镇压,舅舅逃了资本家父亲却凭空沾上了个恶霸岳父,想想都堵心。
姨妈虽未婚但已订婚,男方他爹是外祖父过去的生意伙伴,在阶级成分上也是个高门槛,姨妈嫁过去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这里所指的姨妈就是安欣,她的未婚夫欧阳懿,和她一样出身名门,家中“往来无白丁”。

两个人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都喜欢精致讲究、充满仪式感的生活。比如吃西餐、比如品茶论道。

他们的婚姻才是真正灵魂的契合,不存在谁嫌弃谁,谁比谁高人一等,如果没有命运的变故,他们将是令人向往的神仙眷侣。

所以当欧阳懿得知安杰要嫁给“大老粗”江德福时,他才会那样反对,处处为难江德福。

这其中当然有欧阳懿想要戏耍江德福的成分,但最重要的还是,在欧阳懿的心目中,爱情是纯粹和神圣的,不应该掺杂任何功利和算计进去。

本质上,欧阳懿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他始终带着一点憨憨的少年气在身上,有点不谙世事,还有点不识时务。

关于欧阳懿的“憨气”,原著中也有描述:

我们家跟我母亲在青岛的娘家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相互往来,要是非挑出点毛病,大概就只有挑我那个姓欧阳名懿的右派姨夫了。

姨夫是清华名牌大学生,跟我姨妈结婚时是北京某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1957年底,他从北京卷着铺盖灰溜溜地回到了原籍青岛,头上还多了一顶右派帽子。

我父亲并不在意我姨夫的身份,就像他不太在意我母亲的家庭出身一样。开始我母亲还是有顾虑,怕再跟姨妈家来往会影响我父亲。我父亲说:“扯淡,党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我父亲对我姨夫没有成见,也没有因此低看了他,而我的右派姨夫却对我堂堂的政委父亲,有一种打心眼里瞧不起的劲头。

那年,我姨夫得了肺结核,住了大半年医院不见好,我母亲跟父亲一商量,就把他接到岛上疗养了。

岛上没有任何污染的空气对他的毛病肯定是有好处的,两个月后他就开始扛着鱼竿钓鱼了。岛上的人们不知他头上的帽子,只知道他是政委的一担挑,因而让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恭敬。

开始他还接受得胆战心惊,后来竟习以为常了。

大概做人的尊严就是这样被抬起来的,姨夫又找到了当年清华高材生的感觉。

有一次他和我母亲闲聊时,不无调侃地说:“批文件时写写错别字,做报告时说说大白话,看来这个政委的官很好当嘛!”

母亲平时也嫌弃父亲不读书、说话粗俗,但她在外人,尤其是备受她照顾的“右派姐夫”面前,一定要维护自己丈夫的尊严。

她把正喝的茶杯很重地放在茶几上,拖着长音问我姨夫:“是吗?那么你的那个右派好当吗?”

姨夫的脸登时就黄了,脑门上冒出了汗,要不是穿着厚衣服,恐怕会看到他后背流下爱的冷汗。

欧阳懿就是这样一个“不识抬举”,“不知进退”的愚人,安欣嫁给他,注定要备受磨难。

不管人生如何百转千回,我对你始终不离不弃

欧阳懿的出身和性格注定会给自己招惹麻烦,还牵连着妻儿跟着他一起遭殃。

从没吃过苦的欧阳懿,不得不去往偏僻的小黑山岛接受改造,他在码头做苦工、出苦力,还要被渔民们呼来喝去、嘲讽呵斥。

和当初江德福去边岛上任,安杰死活不随军不同,欧阳懿落魄至此,安欣却始终不离不弃,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欧阳懿,甚至连抱怨一句都没有。

安欣一如曾经的自己,带着点淡然、带着点孤傲,即便和欧阳懿来到荒岛,即便从原来的安家大小姐变成了压面条的小工,她依旧清清爽爽、坦坦荡荡。

他们到底有多艰难呢?

于安欣,是德花再见她时,竟惊讶到不敢认,想不到两三年的时间,就能把风华正茂的安欣,摧残到如此苍老。

心直口快的德花忍不住说道:“他大姨,你怎么老成这样,我差点认不出来!”

安欣却只是淡淡一笑,丝毫不在意德花的话,更不会像祥林嫂一样见人就诉苦。

她和欧阳懿在岛上生活多年,非但没有像安杰那样和渔民们生分,反而收获了一群患难与共的朋友。

于欧阳懿,则是,他从前神采飞扬、洒脱肆意的气质全然消失了,甚至看到了江德福也佯装没看到,安杰去岛上看姐姐,他也躲着不肯露面。

转眼之间,胸中自有沟壑的他,变成了一个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人。

但他不管多苦闷、多潦倒,却总还有一点欣慰,欣慰上苍对自己有所眷顾,没有赶尽杀绝,至少把贤妻留在了身边。

这份夫妻间患难与共的情义,才是世间最难得之事。

所以欧阳懿直至离岛,都未曾展现过崩溃的一面。

欧阳懿“摘帽”后的崩溃

整部剧有很多感人的地方,但最让我泪奔的,是很多年后,欧阳懿终于摘掉了“右派”的帽子,要离开岛上和安杰一家告别的那一幕。

从前最烦大家喊他“老欧”的欧阳懿,一反常态,主动让江德福喊他老欧。

欧阳懿在发泄这么多年受到的屈辱和不公,他用一种自我调侃的方式来宣泄,来奚落自己。

这里不得不说江德福实在是个极好的“一担挑”,他理解欧阳懿的痛苦和压抑,并特意叮嘱安杰不要喊欧阳懿“老欧”。

安杰在这方面就比较迟钝,她还反问江德福,老欧不就是你喊起来的吗?

江德福说,以前是以前,现在人家都成这样了,当然不能乱喊了,得表示尊重。

人越是在脆弱的时候,在走背字的时候,我们就更要拿出最大的诚意和尊重,才能让他从内心里接纳你,也接纳自己。江德福不愧是做思想工作的政委,深谙此道。

欧阳懿看似潇洒地高喊“老欧”的时候,内心却是在滴血的,他觉得自己回不到欧阳懿的状态了,只能做一个不起眼的“老欧”。

安欣心疼丈夫,却又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所以脱口而出怒吼道:“老欧,你这是在干什么!”

一边说还一边向安杰和江德福道歉,说欧阳懿喝醉了,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这时的欧阳懿,那个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现过半分脆弱的男人,崩溃大哭了。

他哭得理由是:“你,你也叫我老欧了。安欣,难道连你也看不起我了吗?”

在欧阳懿看来,哪怕全世界都看不起我,我都不怕,但是你安欣不能看不起我啊!

欧阳懿像个孩子一般抱住了安欣,安欣回抱他,两人相拥而泣。

这是全剧,无论我看多少遍,只要出现这个镜头,我都会红了眼圈的一幕。

因为,它让我看到了一种关系,一种超越了通俗意义上的夫妻“情意”,而上升到“情义”高度的感情。

是那种——

我挺你,我愿意为你托底,我甘愿做你最后一条退路的义气。

正是因为夫妻间有了这种“义气”,才在冗长而又际遇难测的人生里,才知道自己不是孤单的,也不会在某个难熬的深夜崩溃大哭。

因为再艰难的岁月,我都能从内心生出一股力量,这力量的源泉就是:还好你在!还好有你!

就像安欣和欧阳懿一样,她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他永不言弃的信念。

夫妻,是并肩闯荡人生的同路人。男女间的情爱,会使他们在顺境中彼此相依相伴、惬意舒适,如安杰和江德福之间的夫妻关系,令我们向往;但情义,则让他们在逆境中跟着岁月一起走,同生共老,互相取暖。如安欣和欧阳懿这样的夫妻,更让人心生敬意。

无论哪种婚姻,都值得我们好好珍惜。这是世间完全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最深的一种缘分。

老年后,欧阳懿和安欣故地重游,他依旧豪情万丈:“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

欧阳懿,出走半生,受尽磨难,归来却还是那个憨傻憨傻的少年。

而安欣同样诗情画意:袅袅炊烟,碧海蓝天。

安欣和欧阳懿将生活中的那些苦痛,都化成了一首首或豪放或抒情的诗词,夫妻俩用一生,告诉人们什么叫活出自我。

这才是《父母爱情》这部剧最厉害的地方,也是我们能够永远对它保持热情的地方。

在安杰和江德福的婚姻里,它教会了我们改变,安杰和江德福彼此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因为改变,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缘。

而安欣和欧阳懿,则教会我们守护——我宁愿和你到天涯海角,为你的人生托底,只为兑现我们当初许下的誓言。

爱情是力量,婚姻是底气,我愿意为了你更努力一点,于是你也变得更努力一点,至此,最完美的婚姻也就绽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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