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央视纪录片《我们如何对抗抑郁》

子烨:我今年21岁了是。正在康复中的患者之前是在度过担任了线下和线上营的工作人员,渡过青春号的前主编之一,当然现在已经从渡过“毕业”了。

思雨:渡过有一个传统,多次参与青少年线上、线下活动的青少年,可以报名成为活动的“小助手”,去协助辅导员们帮助其他参加活动的青少年。 生命力不仅来自于自己的康复,同时也来自于和同龄人以及社群之间的互相的滋养。

子烨可以说是最早的一批小助手了, 烨是最早参加的是2019年第3期线下营,那时子烨才16岁,郑在休学。期的,在那之后子烨逐渐成为了固定的班底之一了,主持闭营仪式、做志愿者……渡过线下营小助手是在这之后才有的一项制度,也算是给子烨一个正式的名分。

再后来子烨参与创立了渡过青春号,和真心聊天室栏目,真心聊天室同时也是这个青少年之声直播的前身。渡过青少年社群也是随着很多像子烨这样有创造力、有青春活力的青少年一起成长的。

今天邀请子烨过来,就是为了让大家看看今天子烨怎么样了,告诉大家,青少年可以在渡过这里走向康复,踏上新的人生征途。

渡过的很多伙伴知道子烨,都是因为那部《我们如何对抗抑郁》的央视纪录片。子烨可以先简单讲一讲你认为和你的抑郁有关的一些因素吗?

子烨:首先是家庭因素,我的妈妈是小学教师,小学时我跟她又在同一个学校,可想而知我小学过得很不快乐。我的家庭教育,让我一直维持一个好学生的形象。我可能就因此形成了比较固执的性格,用我的咨询师对我的评价就是,我身上有一种有一股自我毁灭的气质, 对自己过于严苛,平时绷得太紧,也找到自己释放的方式,压力到这种程度,这根弦就断了。

然后是学校的因素。我小学时经常遇到这些情况,例如和同龄人发生了矛盾,或者出现其他一些不太好的情况,很容易失眠,然而为了维护我好学生的形象,不敢和老师说,因为老师们觉得我是一个好学生,没有这么多要解决的事情。这可能就是我生病的导火索吧。

最后想说,虽然总是有让人学会“自救”的说法, 但是这 个病已经影响到了,你没有办法正常生活的情况下,你是不会有自救的勇气和能量的,没有人能拉你一把的话,结果怎么样就很难说。

思雨:更好的帮助子烨成长,子烨父母真的改变的超级快,这点也是很厉害的

子烨:对,就是我爸妈知道渡过之后改变了蛮多的,会去反思自己过去那哪里做得不对, 而且他们做到了99%的父母都做不到的一点就是他们没有催过我上学、考试,我也因此能够参加线下营并长期担任营地小助手。还有就是,那几次我爸我妈一起和我参加线下营,在我参加的那好机器,一家三口出现的概率还真的不高。

思雨:还想补充的一点,他们的守护是不是喧宾夺主的,就是在那陪着你。比如子烨想要往外跑的时候,就是放你走或者陪着走,而不是过度干涉。昨天有个家长问我,说我家孩子20几岁,要去出去见朋友,我就在想,子烨才17岁就已经跟着线下营浪遍各地了。

子烨:印象特别深刻的一次是,有次活动我跟我朋友闹掰了,我妈跟我说,的是你想回家随时都可以对她说,她就马上过来接我,我当时就感受到了妈妈对我的信任,听了这句话后我冷静下来一想,感觉好像也没什么大事儿,第二天就接着在营地,并顺利完成了工作。

说回正题, 后来我决定离开正式从渡过“毕业”,那时候虽然决定走一条新的路,不过心里也是有些不安,这时候我也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和鼓励。

思雨:你爸爸妈妈在变化的过程中,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反复?

子烨:是的,确实不是学了一套东西后就可以一劳永逸,因为思维惯性不是一时就能改变的。比如最初一段时间父母非常接纳我,后来就也发生了几次比较严重的争吵。

我的状态也不是一直很好的,在营地期间,感觉压力很大的时候,有过非常严重的失眠、咬手指甲、暴饮暴食,自伤也有过,很多和我一起参加营地的伙伴都知道。在离开渡过之后,我确实经历了低谷的时候,不过我相信自己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

思雨:其实很多伙伴不知道,子烨除了抑郁,还确诊过边缘型人格障碍,这一点纪录片中没有提及,但子烨很主动地愿意分享这个话题。子烨觉得,边缘型人格障碍有什么特点,或者说对于它你有什么体会?

子烨:边障的特点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连接存在问题。 对于你眼中的朋友,你会过分关心ta的一举一动,ta的一举一动有什么不符合你的预期,就会对你造成很严重的影响,最后你和他人的关系就很极端,要么是亲密得没有界限,要么可能因为一件冷静下来很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和很好的朋友决裂 ,我前面说到的那次和朋友的矛盾就是这样。

当关系走向毁灭或或者破裂,或者超出我控制的范围,我就会用一些比较过激的行为去引起他们的关注, 导致对方更被吓到了,这一个恶性循环。

克服边障的过程,对我来说, 就相当于把原本那个原本的那一个部分剥离下来,然后用新的东西填充填充进去,这是一个很痛苦的,在心理学上备称为“解离”的过程。 我也是。经历了好几次很重大的人际关系的事,事件之后,才逐渐能够理性地面对人际关系。

在这个“解离”得过程中,每一次碰撞、感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困扰到一个漩涡里面的时候, 我会意识到,我并没有放弃,我在坚持自我,而没有被这个漩涡控制随波逐流,然后就能直面我的心灵困扰。

思雨:子烨得这个心态真的特别好。正如最近很火得“MBTI”测试,大家虽然可以根据它得指导去做出选择,但却不一定非带照着指南去生活,同样, 即使确诊了边障这样得心理障碍,我烨可以掌控我自己,不会让自己成为这个样子。

思雨:下一个问题想问子烨,我听说你选择了自学,作为社会考生参加高考,而不是回到高中复学,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子烨:从 2021年开始,那时我就开始思考复学的事了。 如果没有休学,我应当是在2021年高中毕业,当时有一个想回去高考的执念。 然而最终做出的决定是自学备考,换句话说就是退学。 我是询问了很多咨询师还有我同龄人的意见后做出这个决定的。

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的休学让我再也难以适应学校生活。 学校里的强学习强度是很大的,可能你习惯了在家里的氛围之后,客观上说,人会产生惰性,再加上药物的副作用,我确实可能不适合学校( 事实上我现在还多少受到副作用的困扰)。

还有人际关系,休学这么久,很可能要留级。 本来我在学校里面有一群很好的朋友,一起从初中部考到高中部,可是不能跟他们一起去上学, 不仅要面对学习压力,我还要面对一个完完全陌生的人际环境,你就是一个外来者,没有共同的话题,对于我来说其实是蛮痛苦的,甚至你看到的都是比你小的小孩,那你会有一种无形的心理负担。 你或许觉得我我在退缩,但这确实是一个现实的问题。

他们高中三年忙着学习,然后我忙着活下去,这其实是两件大家都很艰巨的任务。

但更重要的是在渡过的这几年,我接触了很多我之前难以想象的人、事让我意识到, 按部就班地毕业、然后找到一份工作,并不是唯一的道路。

我权衡利弊后,我认为去复学比较不想走的路,我选择了看上去很漫长,但是比较适合我现在状态的路 。我当时是选了比较适合我自己状态的和相对比较自由的一个选择就是自学考试。

自学考试是一个很考验自己自制力和毅力的过程,但比较自由,因为它不需要去学校,可以自己安排时间,对我来说是最合适的,而且偶尔也来重温线下营。

2021年的6月,我的同龄人在考高考那个夏天,我过得非常的煎熬, 因为这意味着。我原本的道路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这是需要跟自己。割舍的一个过程。

不过,人生会有无数次暂停,但是暂停意味着你肯定会有下一次开始 。既然已经决心自学考试那就一直走下去吧。

思雨:关于参加自考有什么值得分享的吗?

子烨:我是初中毕业之后没多久就生病了,强撑着考完了中考,高中只读了一两个月就彻底休学了,没有拿到高中毕业证,而我参加的不是那种成人自考。 我只能从专科开始,先拿到专科毕业证,再通过专升本拿到考上本科拿到毕业证。

从就是从21年年底到现在,中间经历了数次疫情封控,专科毕业要求的十几门考试成绩,我现在拿下了一半左右,虽然仍旧不是全然满意,但比最差的预想要好不少。

思雨:我想你对自己是有信心的,我坚信你还是可以考。

子烨:没有信心也得考完,关键是都考上了一半了,不上完好像不太好。

思雨:可以交流一下你如何去调节心态的吗?你现在21岁,同龄人可能都已经大三了,你会不会有压力?

烨:是的,还是很有压力, 我没有办法活在完全真空的状态,不可避免会关注过去的同学,直到现在我看到 朋友圈,好多都是以前同学发的跟实习了有关的内容。

在21年6月,也就是我同学都在高考,我最失落的那段时间,我在家里洗澡,看到浴室的门上贴着一个海洋主题的,和我差不多身高的海报,我忽然有一种快淹死的感觉就是窒息感。

这时候不得不说,我以前在纪录片说过一句话:时间都是会往前走的, 你跟他们在你决定休学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人生轨道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当我在年底大体确定以专科为跳板的路线,开始有的放矢地准备自考,才感觉稍微走出来了一些,算是熬了过来。

除了自我调节,那段时间去做了心理咨询什么的,总之尽力的让自己不要完全沉溺于这个状态。

慢慢地,现在我看我朋友说自己近期的状态, 失落和不甘肯定会有的,但也能从中转化出对他们真诚的祝福和咱们,偶尔也会鼓励自己,你难道不是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吗?

如今, 我完全不后悔当年选择了休学,无论以后遇到什么,既然自己做出了选择,就要去承担当时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

思雨那么,子烨你对未来有没有什么可以透露的计划?

子烨:未来的计划蛮多的。

先说我为什么决心离开渡过, 离开这个乌托邦,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在这里一直待下去。虽然在心理学上没什么天赋,但是我会在这过程当中学到了有用的知识,希望能够用它们完善自己的性格,然后去做一些事。

我在渡过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 渡过迎来了很多新鲜的血液,很多没有见过的面孔。 当时有段时间,我处于什么事情都没事干的状态,因为工作模式调整,我原来负责的位置经有了新的人替代,我时常从早上睡到中午自然醒,上午在我的人生当中已经被抹去了。 我感觉到时间了,不能一直占着这个位置,要接力后面的人,他们都非常好,我自己也不能停滞不前。

我想,在渡过我有已经没有办法再成长进步了,于是就做了这个决定。

近期的生活,除了自考,找到了一份另一份兼职的工作,希望试用期能够转正,收入可能不多,但是也有一份小的收入,不至于全部花家里的钱。

思雨:很多青少年也曾想过打工赚钱,可是难以坚持长久。你受否遇到过这样的困扰?又是怎么克服?

子烨:我觉得很多伙伴的遇到的困扰缺少工作之外的精神寄托。

对我来说,音乐在这方面治愈了我。

在我去年20岁的时候。我做人生的决定——为自己办了一个生日的音乐会。我是一个很喜欢唱歌的人,以前在渡过参加活动也和伙伴们一起唱歌。为了这次演唱会,我搞了一个直播,租了一个民宿,布置成了我自己想要的效果。

我觉得我能活到20岁已经是个奇迹了。 在能庆祝的时候,还是给自己一个小小的欢呼,也有很多人陪我一起见证了,这是一个很酷的事情。

还有就是我你叫喜欢追星,追星横跨了我整个生生病的历程的。 还有游戏,我我自己不怎么玩,但身边还是很多人打游戏的。有的家长朋友担心孩子沉迷,虽然风险确实存在,但只要不超过因为在家长经济能力范围内,有这么一个寄托是挺好的。

还有就是,也不必把打工赚钱想得太高大上,虽然正式工作很辛苦,我这份兼职做了两周,我心里就想,什么时候结束。但如果你把这个目标是的小一点,比如说赚一顿饭钱30,就会轻松一点。我爸老是会问我要不要去奶茶店做暑期工。总之,先从门槛比较低的入手,或者是不一定是特别稳定的拿工资的。对于很多游戏技术不错的朋友,代打游戏可以尝试;有一次我到北方玩,有的人通过在雪地“代写字”,写得好的一个字能赚十来块钱,我整个人都震惊了,总之只要要求别太高,赚钱并不很难。

好多小朋友用画画也能挣钱,就是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变成一种能为自己增加一些收入的事情。

以我自己为例, 因为有渡过青春号工作了这么久,有的排版的经验,找了一个相似的工作,我现在还在做。

思雨:很多事情要先试一试。

子烨最后,祝福大家从未丢失和时间继续并肩前行的勇气。我们和时间都会往前走的。

本文整理自《渡过青少年之声》栏目,

责任编辑:瑞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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