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是黛玉从扬州带到贾府的丫鬟。贾母一见她,就嫌弃她太小,料定她不能替黛玉分忧。贾母的先入为主,是不是错了?

雪雁的戏份很少。一次是看到宝玉发呆,就想到“春天凡有残疾的人都犯病,敢是他犯了呆病了?”把宝玉的呆气看成一种“残疾”,还想到春天一定会犯病,是“妍憨”的小女孩子的看法——“妍憨”二字,是脂批对她的评价。

从这个情节来看,雪雁比较“憨”,很可爱,但不是早熟懂事的那种类型。

另一次是奉黛玉之命去传瓜果,遇到宝玉。宝玉素知黛玉不吃生冷,不免追问。而雪雁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最后的结论是“究竟连我也不知何故”。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也不去打听,一个老实听话、但没那么伶俐的小丫鬟形象,已经跃然纸上。

再就是赵姨娘向她借衣服、她不愿意、推到黛玉紫鹃身上去了。《红楼梦》里拉别人挡枪的事很多,鸳鸯嫂子说在园子里见了平儿,丰儿就推说是林黛玉“烦他有事”;宝玉要替烧纸的藕官解围,同意婆子“就说我已经叫到了他,林姑娘叫了去了”的方案;更不用说滴翠亭宝钗“金蝉脱壳”了。

不过,除了滴翠亭之外,其他事对黛玉也没有伤害,因为她是不相干的人。

别人有事,就推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去;雪雁有事,也推到黛玉紫鹃身上,不会找别人来挡枪。难怪紫鹃也半笑地批评她:“你这小东西倒也巧,你不借给他,就往我和姑娘身上推,叫人怨不着你”。

虽然这只是个小事,但和丰儿的“林姑娘打发人来下了请字儿,请了三四次,他才去的”相比,显然雪雁不是那么见景生情、随机应变。

说了这么多,并不是说雪雁不好。《红楼梦》之所以伟大,原因之一是写出了各种各样、迥然不同的形象来。并不是每一个丫鬟都那么机灵的——如果丫鬟们人人聪明,那主子也要闹心了。

雪雁,就是这样一个“妍憨”的形象。她对黛玉的忠诚当然是不容置疑的。而贾母预料她不能使黛玉“遂心省力”,也是很准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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