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王

■池俊成

一天内，陈鹤斌就接到了30多个道喜电话。

消息早已传遍全旅，大家都在感慨：“狙击枪王竟然是来自没有编配狙击步枪的防化连。”

作为防化连洗消班班长，陈鹤斌在一次次旅队训练中，带领全班出入“染毒”区，出色完成任务。可谁也不知道，防化专业素质过硬的他，心里却揣着一个“枪王”梦。

陈鹤斌来自山东临沂革命老区，从小浸染在老区人民的战斗故事里。那些英雄，尤其是狙击手的故事，令他心驰神往。

参军入伍，他以为离日思夜想的狙击枪又近了一步，谁知现实给他泼了盆冷水：他被分到了防化专业，一个连狙击枪都没有的连队。

2019年，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陈鹤斌激动不已。旅里收到一个集团军狙击手集训的通知，不限专业，符合基本条件均可报名。

陈鹤斌找到连长指导员，报告了内心的想法。

“你一个防化兵当啥狙击手啊？”连长虽不解，但拗不过他的坚持，还是答应了。

完成报名的那天夜晚，宿舍内鼾声起伏，陈鹤斌却激动得睡不着。他索性坐起来望着外面的夜空，天上的星星似乎也连成了狙击枪的模样。

此时他不知道，这条路他一走便是3年。

来到集训队的第一天，陈鹤斌终于摸到了梦寐以求的狙击枪。可随之而来的据枪定型、武装奔袭、负重爬山、徒步行军等高强度训练课目，让他身心俱疲。阶段考核时，成绩处在中下游的他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我只见过防化兵侦毒，还没见过防化兵当枪王。”“防化兵要当枪王，简直是天方夜谭！”和他一起集训的学员们同他开着玩笑。陈鹤斌不说话，心里却在不停地告诉自己：“坚持下去！”

那一年，陈鹤斌没有取得任何名次。

回到连队，看着垂头丧气的陈鹤斌，连长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梦想哪有那么容易实现的？别灰心，明年再战！”

第二年，再次摸到狙击枪的那一刻，陈鹤斌心中多了份沉稳。

这一次，陈鹤斌排在第八十二名。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不是当狙击手的料，他害怕又一次辜负连长的厚望，害怕自己两次集训无果会沦为笑柄。

信念遭到质疑，身体也终于发出了抗议。发烧到40摄氏度的他险些引发脑膜炎。住院期间，战友劝他：“‘枪王’当不成，你的防化专业水平高啊！你依旧是个好兵！”此时，陈鹤斌的脑海中闪现过无数次夙兴夜寐的加练、战友与家人信任支持的眼神……他还是不甘心，越是不被看好，越要做出个样子来。

身体恢复后，他立即投入到高强度的训练中：理论不行，就在熄灯后写下数万字的要点与心得；耐心不够，就在兜里随时装一把米，一有时间就撒在地上数米粒；定力不强，就用背包绳和地钉把手绑在枪上，把脚定在地上，一趴就是2小时……半个月下来，他的胳膊青一块紫一块，肘部被一次次磨破又结痂。

陈鹤斌的最终成绩定格在集团军第八名。那年，他懂得了一个道理：想要变强，不光要能吃苦，更要有一颗强大的心和坚定的信念。

“太不可思议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回到连队，面对战友们的惊叹，他一笑而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离梦想还有差距。

陈鹤斌5年服役期满，面对去留，他选择留队。再次走入集团军狙击手集训队，这次，他要一战成名。

集训期间，陈鹤斌放弃了休闲放松的时间，甚至把手机也寄回了连队。身边的人都说他“走火入魔”了。可他知道，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为了实现质的突破，他开始了加压训练。练据枪时，他在枪管上叠弹壳；练瞄准时，他用针线穿米粒，盯着烛火不眨眼；练定力时，他请战友在自己扣下扳机前制造声响，在射击时让靶标晃动……日复一日的打磨，使他在结业考核中，将胆气豪情与坚韧顽强注入每颗子弹——枪枪精准命中靶心。

那年，陈鹤斌以绝对优势获得集团军狙击手集训第一名，被评为集团军十佳狙击手和优秀学员。终于，他圆了自己的“枪王”梦。

挂上绶带那一刻，陈鹤斌的眼眶湿润了，黝黑的面孔上也漾起了笑容。

（本文刊于2024年7月15日《解放军报》“长征副刊”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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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苏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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