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昌国

2002年,那天的雪很大,那个冬天很冷。

当时正在潍坊求学的我,忘记了什么原因了,在寒假的时候,竟然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手足无措的我,只好给家里打了电话。

那时候的通联方式,远没有现在微信上指头一划钱就到位的快捷,在接到我的“求救”电话后,考虑到邮局得走三天的汇款单,我那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爸爸,竟然动了到校接我回家的念头。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出发前给我的宿舍打了一个电话,剩下的我能做的就是根据以往的经验算计着爸爸到达的时间,因为他那个砖头大小的小灵通在客车跑起来之后,是没有什么信号的。

那天的等待似乎格外的漫长,在熬过了一个煎熬的上午之后,我竟然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收拾好所有的行囊,到车站等待爸爸的到来。许是归心似箭的心理作祟吧,我没有选择坐公交车,而是孤注一掷地用身上仅剩的钱,打了一辆车,心里想的是,反正马上就见到爸爸了,也就不必再为钱的事情发愁。

接下来的事情却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兴致勃勃赶到车站的我,在最后一辆车进站的时刻,始终没有等到爸爸的身影,身无分文的我,一下子感到了害怕和绝望。

偏偏在这个时候,老天又不合时宜地飘起了雪花,此时的我除了又冷又饿,更多的,是无助和彷徨。

在经过了无数次的思想斗争和无数次生存和毁灭的推演和抉择之后,我终于做出了这一生最不堪回首的一个决定:向别人乞讨,讨一块钱坐公交车回学校。

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是异样的,相比于不理不睬的态度,更多的是年纪轻轻不学好的苛责,甚至还有冷嘲热讽的、不怀好意的打击和无视。

雪越来越大,我心里的绝望和冷也越来越强烈,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听天由命了。

“小哥,咋回事?”,一个声音唤醒了瑟瑟发抖的我,我一抬头,一个身穿警服的,四十几岁模样的人站在我面前。我把说了一下午的台词又复述了一遍,并且一再声明,我不是乞丐,也不是骗钱的,只是想借一块钱回学校。

叔叔笑眯眯地听我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块钱递给我,“小哥,我相信你,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记得找警务室,这大冷的天,要是冻坏了,你家里人不是更担心吗”?

我看着叔叔递过来的五块钱,说只需要一块就行,“傻孩子哟,拿着钱,买个热豆浆,给父亲或者学校打个电话……”

直到当天晚上,返回学校的我等到了爸爸的到来,才知道客车过了昌乐便下起了大雪,耽搁了到站的时间。

再后来,毕业工作,娶妻生子,转眼间过了二十年,而已是不惑之年的我,除了路过几次,竟然再也没有踏足过那片土地。想来,借给我钱的叔叔也应该退休了吧,而借他的钱,恐怕这辈子也没有机会还了。

但是,二十年间,从橄榄绿到国际蓝,这身衣服,在我的心里却从未忘记也不敢忘记过,因为它是我那个冬天里最暖的颜色!

作者简介:孙昌国,笔名大木,济南市莱芜区人,现居淄博市博山区。

壹点号 大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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