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简川此前的导演作品《欢乐颂》《都挺好》相比,《凡人歌》有许多一脉相承的特质,比如话题尖锐,人物典型,几乎是踩着当下观众的情绪作文章。剧中三对爱侣的故事,精准触及都市人对生活最为恐惧却又格外真实的想象,比如人到中年意外失业,房贷、车贷、教育费成为“三座大山”;比如勤勤恳恳在职场内卷,却终于把自己逼出了焦虑抑郁;还比如与爱人步调不同,多年相处最终败给了金钱与价值观的差异。

于是,《凡人歌》也和大部分都市题材作品一样,自带热搜体质,连没有完整追过剧的人,都能随时随地在社交平台参与剧情争议:“不想在出租房生孩子有错吗”“为了一万块和十万块而996有区别吗”“全职妈妈再就业有多难”……其中,那伟(王骁 饰)和妻子沈琳(殷桃 饰)的中年危机可能是最让人扎心的一段。这个原本光鲜亮丽的二娃家庭,因那伟的失业一夜跌落,不仅重新创业举步维艰,当了五年全职太太的沈琳也不得不复出求职。

但与一般都市题材过于直接的“欲扬先抑”不同,《凡人歌》对观众情绪的拿捏更为精妙:打了观众一棍子,并不马上给一甜枣,而是在给出种种刺激情绪的残酷之后,把“失败中的胜利”拍得更加跌宕起伏。

不得不说,在《鸡毛飞上天》后,殷桃又一次把握住了那种白手起家、从头来过的女性形象。剧集开篇,沈琳是个随时随地要摆拍出岁月静好、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全职太太,甚至在复出求职时,都带着点眼高手低的骄傲;但当生活境况越来越差,她反而爆发出一种了不起的韧劲。去前下属家中当月嫂,她能勇敢自嘲“挺打脸的是吧”,也能毫不客气地拿录音证据回击男主人的骚扰,拿到赔偿一走了之。这段故事,几乎全程交织着刺痛与爽感,既有忍气吞声的痛楚,也有绝不屈服的反抗,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也是理所当然。

那隽(张哲华 饰)与李晓悦(章若楠 饰)的故事,同样是在现实的痛点和理想的坚持之间跳跃:一个是在职场上卷生卷死把自己逼到极限的高材生,一个是追求做喜欢的事的自在女孩,极致的反差看似离奇,却给了观众足够的空间去反观自己:就算你把自己武装成无所不能的六边形战士,生活也未必能如想象般顺理成章。在纷纷扰扰的时代里,人人都有弱点,人人都没有太多退路,关键还是且行且看,持续向前,“没准过着过着,就过明白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即便多少有点不喜欢《凡人歌》那份对观众情绪显而易见的算计,也依然尊重作品给人们带来的刺痛、伤怀与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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