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在《水浒传》中,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远比鲁智深的师父智真长老,要低调和神秘许多。究其原因也很简单。只因鲁智深太能闹了——什么大闹五台山,大闹野猪林等。

其中尤其是大闹五台山,直接把智真长老放在火上烤,一下子造就了智真长老的曝光度飙升而起。反观公孙胜,自出场到收尾,就一直神神秘秘的。

比如公孙胜为何要找晁盖一起劫持生辰纲?他是为了那“十万金珠宝贝”?根本就不是,他两次离开梁山时,都是分文不取,真就甩着袖子说走就走了。况且就凭公孙胜那法术,要嘛晁盖,他一人就搞定了。

所以公孙胜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地洒脱了,却让他的师父罗真人更如雾里看花。好在宋江招安后,率领梁山大军攻伐辽国时来到了蓟州——这里是公孙胜、石秀和罗真人的家乡。就这样,罗真人终于要揭开神秘面纱了……

二、宋江为何拜会罗真人?

梁山跟辽军打了几场后,由于天气炎热双方罢了兵,想等凉爽之后再战。就在这时,辽国的欧阳侍郎提议:大宋能招安梁山好汉,咱辽国就不能吗?

所以“臣愚意,郎主可加官爵,重赐金帛,多赏轻裘肥马,臣愿为使臣,说他来降俺大辽国。郎主若得这伙军马来,觑中原如同反掌。臣不敢自专,乞郎主圣鉴不错。”

就这样欧阳侍郎找到宋江,表示:带着梁山好汉来辽国吧,看,这给你带来了这么多好东西,足见诚意了。若同意归降,更多的好东西在后面。宋江表示:这事要跟兄弟们商量,您先回去听信。


送走欧阳侍郎后,吴用说话了。他认为欧阳侍郎“端的是有理……我等三番招安,兄长为尊,止得个先锋虚职。若论我小子愚意,从其大辽,岂不胜如梁山水寨。只是负了兄长忠义之心。”

亏得宋江清醒,断然否决。于是转过天来,宋江就找到公孙胜表示:这里是你的老家,走着兄弟,我想去拜会你师父罗真人。

这便是宋江拜会罗真人时的背景,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当时梁山内部出现了波动。所以宋江此刻前来拜会罗真人,无非有两点用意。

其一:寻求外援。用罗真人压制这次内部波动。毕竟,罗真人的威望很高,又是公孙胜的师父,足够“定盘梁山”,消除这次波动。

其二:宋江虽否决了归降辽国,但实则心里却依然是没谱的。因此想起找罗真人“指点迷津”。也就是说:梁山到底该怎么办?宋江需要位局外的高人指点一把。

哪料,最终的结果却造就了水浒江湖中,最奇特和搞笑的一次对话。

三、奇特且搞笑的拜会

宋江这次没有带吴用,而是找了个借口,让他“暂委军师掌管军马”,等于把吴用凉了起来。然后在花荣、戴宗等好汉六位亲随陪同下,拿着一大堆礼物,跟着公孙胜一起来了。

罗真人一见宋江,张口就道:“将军做了国家大臣,腰金衣紫,受天子之命。贫道乃山野村夫,何敢当此?”

跟着就又是一通吹捧,说宋江等108位好汉,是“上应星魁天象,威震中原,外合列曜”。所以啊,我的“徒弟公孙胜,本从贫道山中出家,以绝尘俗,正当其理。奈缘是一会下星辰,不由他不来。”

罗真人这话有点狠。第一句是自谦,随后这两句是在暗指,当年宋江救柴进,攻打高唐州受阻时,便派戴宗和李逵跑来让公孙胜回去。结果李逵玩出了“斧劈罗真人”。搞得罗真人不得不放公孙胜前去。

罗真人话说得客气,却一点不给宋江留面子。用谁都明白的大白话翻译就是:宋江啊,你上次折腾得还不够吗?这次你亲自跑来,又想干些啥?

宋江是老江湖,一下就听明白了,连忙解释道:“江乃郓城小吏,逃罪上山。感谢四方豪杰,望风而来,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恩如骨肉,情若股肱。天垂景象,方知上应天星地曜,会合一处……”

这么一大堆,就一个意思:那事不赖我,都是手下人做的。再进一步理解就是:是你徒弟公孙胜自愿的,否则他为啥劫持生辰纲上梁山?来趟江湖这片浑水?如今不是挺好吗,不信?你瞅“天子三番降诏,赦罪招安,众等皆随宋江归顺大义。”

随后,宋江这才告知来意,“今奉诏命,统领大兵,征进大辽,径涉真人仙境,夙生有缘,得一瞻拜。万望真人,愿赐指迷前程之事,不胜万幸。”

那么宋江这番解释,罗真人满意了吗?满意才怪,当即表示“天色已晚,就此荒山草榻,权宿一宵。”不理宋江的话茬,要结束对话。

这下宋江急眼了,说:“宋江正欲我师指教,听其点悟愚迷,安忍便去。”随后就把带来的那些礼物全都上。罗真人却笑了,是“坚执不受”。即,都不要,拿走!然后对公孙胜说:你也走,回家看看你老母去!

罗真人为啥要让公孙胜离开?很简单,这就是逐客令!因为随后罗真人又对公孙胜补了一句:“明早却来,随将军回城。”这下明白了吧,明天一早,就走吧。

因此宋江的那些话,非但没起一点作用,反而还惹恼了罗真人。所谓再漂亮的话,也经不住会听的人。罗真人啥人物,宋江这下虚头巴脑的话和那些礼物,就能让罗真人动心?不可能。所以宋江,必须要拿出足够诚意来,否则明儿就走吧,懒得理你!

那么宋江明白了吗?当然明白啊,否则这次前来,为啥不带李逵?不就是怕罗真人瞅见李逵,再想起那档子事吗。

果然,宋江抓住了这一晚的时间,也不睡觉了,就又找到罗真人“把心腹之事,备细告知罗真人,愿求指迷。”也就是说,这回拿出全部诚意了,不敢再玩虚头巴脑的东西了——那么罗真人满意了吗?

四、大限到来,岂容汝等留恋

不满意,也要满意。宋江不是说得很明白吗,是“今奉诏命,统领大兵,征进大辽”。这句话有多嘚瑟,都能理解吧。所以罗真人再牛,面对这句话,也不得不低头。

于是罗真人便告知宋江:放心吧你“生当封侯,死当庙食,决无疑虑。只是将军一生命薄,不得全美。”

宋江追问,莫非我不得善终?罗真人只得再进一步,道:“得意浓时便当退步,勿以久恋富贵。”

这一下子,就算寻常百姓也明白了,前是“生当封侯”,后是“勿以久恋富贵”,明摆着是说:急流勇退,别贪恋富贵。

哪料话都说到这步了,宋江却不高兴了,来了句:“我师,富贵非宋江之意。但只愿的弟兄常常完聚,虽居贫贱,亦满微心。只求大家安乐。”

看完这句,是不是有想揍人的感觉?鲁智深活捉方腊后,宋江一口一个富贵,劝鲁智深还俗啊,回京受封啊——莫非这就是宋江的“贫贱”?征讨方腊,死了多少梁山兄弟?莫非这就是“弟兄常常完聚”?

前有吴用,拿着这些说事想投降大辽,现有宋江又是这种说辞来问前程。故而罗真人,被气得大笑说道:“大限到来,岂容汝等留恋乎!”

这句话,文雅些的解释就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不是你宋江能左右的。通俗些解释,可就难听了,但笔者却已无力吐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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