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他!打死他!”2001年4月11日,在重庆市体育馆召开的全市公开处理百名严重刑事犯罪分子大会上,当市公安局负责人宣布对一个犯罪团伙主犯谢东、谢进等人的逮捕决定时,台下数千名群众发出愤怒的呐喊。
面对谢东、谢进这一团伙的毁灭,群众为什么如此欢呼雀跃?翻开该案卷宗,页页透出血泪,又字字句句令人深思!
谢东、谢进两兄弟原本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但由于进城的时间长了,在他们举手投足之中已融入了不少城里人的习惯,尤其是哥哥谢东,生得牛高马大,相貌堂堂,按当时社会上一句时髦的话说,头子长得正,这自然便成为一些女性追求的“帅哥”。
谢东对自己的相貌也十分得意,他说:“凭自己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只要是被我看中的女娃儿,还没有一个拒绝我的!”
刚开始时,谢东还只是认为长相好是一种优势,凭此可以赢得女人的好感。后来,他觉得这不仅是一个优势,更是一种难得的资源,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充分利用,岂不可惜!于是,他交女朋友就跟走马灯似的,今一个、明又一个,虽说破费了几个小钱,但他却在频繁的更换中,品味到了女人带来的刺激和畅快。
不过,谢东接触的女人多了,也渐渐觉得有点乏味:“整天跟这些女人混有什么意思?钱没挣几个,还要透支生命,不值!还不如趁年轻找点钱,将来安个家算了。”然而,要找大钱又谈何容易!凭他们两兄弟肚子里那点墨水,只能靠下苦力挣几个辛苦钱。社会上流行的“费力不赚钱,赚钱不费力!”的话,谢东两兄弟是深有感触。
恰在这时,他们在打工中又认识了由大足县来渝打工的农民宋大友。宋曾因非法私藏枪支被判刑一年,出狱后的他急于想找钱,可几个人眼高手低又没有好的门道,于是,他们开始动起了歪脑子——抢!“要抢得到广州去,那边的人钱多、又怕死,好抢!”于是1999年底到2000年初,谢东、谢进、宋大友等人来到广州,在夜幕降临时连续持刀在广州市区实施拦路抢劫,抢得现金、信用卡和首饰、手机、BP机等价值数万元的物品。
谢东等人行为已明显引起了广州警方的注意,当地加强了街面的巡逻,而且有一次作案后还差一点被捉。这样,几人便连夜乘火车逃到了云南,通过踩点和密谋,他们又在云南实施了几次抢劫。待警方警觉后,他们便潜回了重庆。
这一次,谢东将抢来的钱,加上过去的积蓄去买了一辆“奥拓”车,几个月里没有作案,忙着过开车的瘾。
在广州、云南并未抢到想象中的那么多钱,让他们多少有些失望。于是,他们一起策划,把抢劫对象定为青年妇女,尤其是那些离过婚的少妇。在他们看来,这些少妇都很有钱,但往往感情受挫折,她们一般都爱慕虚荣,寻求刺激,很多都染成时髦的黄头发,且穿金戴银,身上大都有信用卡或现金,弄一个这样的女人,也许比那种盲目地拦路抢劫10个人的钱还多。而勾引女人,无疑是谢东的“强项”,动手弄人对谢进、宋大友等人来说又是轻车熟路。
2000年5月,谢东留着“板寸”头,穿着“金利来”T恤,开始频繁出现在南岸区的宏声广场和附近的几家舞厅里。凭着这么多年对女人的了解,化名姚成建的他很快在一家舞厅里认识了与姐妹一同来玩的裴菲。在抒情的乐曲声中,谢东搂着裴菲时而疯狂地旋转,时而柔情地漫步,软语轻言让裴菲感觉十分开心,不知不觉中她轻轻地倒进谢东的怀里。
“歇一会吧!”谢东轻声地对裴菲说,然后搂着她的腰走进包房,而后很自然地捏着她的手。裴的好姐妹看她俩如此缠绵,便假称有事先走了。他们俩接着又是跳又是唱的,等走出舞厅已是满天星斗了。
“明天还来玩吗?”临分手时,谢东柔声地问道。
“嗯。哦,不行,明天晚上我还要上电脑课,改天吧。”
“那我怎么跟你联系,手机或者传呼?”
于是,裴菲拿出笔来,在谢东掏出的小本上写下了自己的传呼和手机号,然后才恋恋不舍地分了手。
33岁的裴菲属于看上去很美的那类女人,但她的婚姻却是不幸的。丈夫是她高中的同学和邻居,高中毕业后他没有考上大学,便在父母的资助下开了一家公司,生意还不错,也赚了不少的钱。可有钱后他便开始在外吃喝嫖赌,她则像一只金丝鸟一样整天呆在家里。她苦口婆心地劝过他,也为此跟他大吵大闹过。说多了、吵烦了,便离婚了。仿佛重新飞翔在自由的天空里,裴菲感觉心情是格外地舒畅。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内心也有无法排遣的孤独与寂寞,因而无事时,她便邀约好姐妹一起上舞厅唱歌跳舞,在一阵又一阵的劲歌狂舞中使孤独的情绪得以宣泄。
5月24日,也就是与谢东分手的第二天晚上,谢东早早地开着那辆红色“奥拓”车在裴菲上课的地方等着。8点刚过,谢东就瞧见染着黄发的裴菲从大楼里出来,他从车上下来,然后几步迎上前去。
“你怎么来了?”裴菲一脸诧异。
“想你啊。你昨天说你在这里上课,所以没有跟你说我就来了,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们去跳舞、还是去夜宵?”
“随你吧!”裴菲含情脉脉地看了谢东一眼,而后跟着他朝“奥拓”车走去。
两人刚坐定,车后的两扇门就同时打开,倏地钻进两个男子来。
“哦,他们是我的两个朋友,顺道搭一段路。”看着有些吃惊的裴菲,谢东一边解释,一边启动车辆驶出繁华路段。
车越开越远,路越走越黑,裴菲心里不由害怕起来:“我们别去吃夜宵了吧,你送我回去……”可话还没说完,坐在后排的两人一个用双手紧卡她的脖子,另一个便紧紧按住她的双手,然后三下五除二地将她捆绑起来。这时,谢东将车停在一暗处,夺过她的包,把包里的钱揣进怀里后,又掏出包里的一张信用卡问:“密码是多少?说出来嘛,你今天不说出来就不可能活着回去。”裴菲吓得全身直哆嗦,说出了自己信用卡的密码。
然而,说出密码后的裴菲并没有保住自己的性命,她被谢东等人用绳子勒死后,丢进了河里。
第二天,谢东等人先在自动取款机里取了1000元钱,知道卡的余额后,几人便去银行将卡上近5万元钱全取了。
首次行动,便大获全胜,谢东等人不禁一阵狂喜。于是,李明丽就成为他们“瞄”中的第二个目标。
李明丽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想起“小家碧玉”这个词来。她不到1.6米的个子,一切都显得那么小巧玲珑。她与丈夫一同从四川武胜县来重庆已经十多年了。
开始时,他们靠做点小生意维持着简单的生活。几年过后,靠着勤劳和聪明,他们也有了一定积蓄,其夫看到重庆大大小小的皮鞋厂特别多,便从老家贩运牛皮来重庆,这样生意越做越大,钱也越挣越多。
不久,他们告别了原来租的低矮小屋,买来宽大明亮的三居室,过起了悠闲的生活。
李明丽刚进城那会还帮着丈夫干点事,丈夫生意做大后,她见帮不上什么忙,就索性回到家里搞起了“生产运动”——一连生了两个儿子,相夫教子便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内容。两个儿子一天天长大,之后她又抱养了一个女儿,三个儿女让她感觉生活过得忙碌而充实。
丈夫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李明丽觉得没有必要这么累,她请了一个保姆。从此,从繁重家务里解脱出来的李明丽,开始在附近的茶馆里打麻将,闲来无事时也谈些女人如何化妆、又怎么美容一类的事来。
在与这些人的接触与交往中,她看到外边的世界是如此丰富多彩,便觉得自己过去35年真是白活了。观念的更新,使她完全“脱胎换骨”:每周她都要出去洗两次头,偶尔看到一根白发,她也要大呼小叫,头发也染成了时下最流行的金黄色;每星期不是去美容院洗脸,就是为她那双美指进行修剪、打油,加上穿金戴银,美容美发店老板和店员们都把她当成“富婆”。
李明丽除了打麻将和美容外,她觉得自身的潜能还未充分发挥,待老公外出做生意时,她便成了附近几家舞厅里的常客。
在昏暗的灯光下,她感受到一份沉醉;在疯狂的旋转中,她寻求到一种在家里难以得到的刺激与快乐。而在她结识的众多舞友中,谢东便是其中的一个。
一天,她在渝中区大坪的一家舞厅里跳舞时,谢东走来邀她跳舞,虽然谢比她高出一头,但他带着她仍跳得非常自然、和谐。
“小姐,你的舞跳得真好!”谢东的夸奖,让李明丽感觉有些飘飘然,他俩接着又跳了好几曲,话也谈得越发投机。丈夫常年在外跑,她好久没有像这样跟别人说话了,话匣子一打开,她便滔滔不绝。
2000年6月18日,是个星期天。丈夫到越南去洽谈一笔皮革生意,李明丽像很多个丈夫不在家的日子一样,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床。吃完饭后,她带着女儿来到解放碑的一家美容美发店,在洗完发后,又让美容师精心修剪她那双如笋的十指。待修剪完毕后,她原本想带女儿去吃“肯德基”,而后与侄女一道去大田湾体育场看隆鑫足球队的一场比赛。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喂,哪位?哦,是你呀,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什么?去跳舞呀,唉,今天真不凑巧,我跟我女儿刚好到解放碑……好,好,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打的过来。”打电话的人就是谢东,李明丽放下电话后,立即叫了辆“的士”将女儿送回了家,然后便拎着坤包来到相约的舞厅。
当晚,李明丽的侄女在大田湾体育场一直等到足球赛结束,也不见李的踪影。她往家里打电话,保姆说李明丽把女儿送回家后出去就没有回来过;打李的手机也是关着的,3个儿女在焦急的期盼中度过了难熬的一夜。第二天,李的侄女来到派出所报了案,同时,又将此消息迅速告诉了远在境外的李的丈夫。
由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公安机关只能将其作为失踪人员开展调查。
李明丽“失踪”的第二天,谢东等人即持抢得的李明丽的信用卡在渝中区某储蓄所分4次将卡上的3万多元全部取走。
由于一直未找到李明丽的尸体,两个月后,李的家人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来到唐家沱水上派出所查询,民警从其反映的失踪前的衣着、身高等情况判定,有点像一个多月前掩埋的一具无名女尸。当他们在江边的土里挖出女尸时,已是一堆无法辨认的白骨了。
好在科技发达确定死者是谁并不是件难事,法医将白骨与李的儿子作DNA亲子鉴定,从而认定,这些白骨正是失踪了两个多月的李明丽!
当李明丽死亡的消息传到她的老家时,其母当场便昏死过去。醒来后,她茶饭不思,两眼发直,3天后,在过度的悲伤‘和郁闷中死去。
恶梦,并没有因为两名女子的“失踪”和被害而结束,向佳红便是又一个走进“悲惨世界”的女子。
31岁的向佳红原在一家公司上班,曾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不过,几年后她便冲出了曾经心仪过的“围城”,成为单身一族。由于天生有着一副好面孔,在她周围仿佛是一座座城门大开的“城堡”,只要她愿意,“城堡”的主人随时都会伸出双臂欢迎她的入住。
不久,她便成为一个大款的“地下夫人”,一套上百平方米的商品房,便成了她与大款经常幽会的“爱巢”。
大款有家有老婆还有孩子,“爱巢”只是他寻求刺激和浪漫的地方。因而,在大部分时间里,向佳红只得守着装饰豪华的房间唉声叹气,过着只有钱没有爱的生活。好在大款还比较“开明”,平时对她的限制不多,只要他来的时候陪着他,其余时间她可以去干自己想干的事。这样,去商店里消费、去美容院护肤、去舞厅里跳舞、邀约好友打牌,便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内容。
生活的富足让向佳红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她不时将过去的好友邀约到家里来玩,家里豪华的装饰和高档的电器,引来姐妹们一片啧啧的羡慕和赞叹声。然而,在姐妹们离去,又让她一人与没有任何情感的家具、电器呆在一起时,她又无法排遣精神上的无聊与空虚。
于是,打牌、跳舞便成了她排遣无聊与空虚的最好方法。每天至中午时才起床,吃完饭后不是去附近的茶馆打牌,便是去附近那家2元一张门票的舞厅跳舞。尽管那家舞厅脏兮兮的,音响也不是十分的好,但来此跳舞者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拥着异性、踏着舞步、说着情话,这对每一个来此跳舞的人来讲,本身就是一种刺激。
向佳红因而成了这家舞厅里的常客,舞厅老板对她格外优惠——门票不收!因为,只要有向佳红在,来舞场跳舞的人便特别多。
9月中旬,向佳红在这家舞厅认识了谢东。向衣着华丽,浓妆艳抹,全身珠光宝气,颇有点富婆的味道,很自然地被谢东纳人视野。于是,他频频上前请向跳舞,嘴也像抹蜜一般往向的耳朵里灌甜水,向佳红听得心花怒放,常常夸张地笑得前仰后合,脖子上的金项链不时闪着耀眼的光芒。于是,他约她第二天晚上再来这里跳舞,她几乎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第二天,向佳红如约来到舞厅。她头发经过了精心梳理,穿得也更加时髦,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大大的金戒指。谢东情意绵绵地拥着向佳红,陶醉在一支又一支优美的乐曲里。
“跳这么久了,我肚子都跳饿了,出去吃点东西怎么样?我的车就停在外边,只不过是辆奥拓车,你不要见笑哦。”
谢东拥着向佳红走出舞厅,上了路边一辆奥拓车,而后朝巴南区方向驶去。车开了没有多久,就见路边站着两个男人向车招手,谢说是他的两个朋友,顺带捎一段路。可车刚一停,两个男人钻进车内便对向卡颈和捆绑,抢走包里的钱后,又用刀逼其说出信用卡的密码,而后将向活活勒死,装进事前准备好的编织袋,再往编织袋里放进砖头、石块,车开到巴南区花溪河边,谢东等人将编织袋推进河里。
9月26日上午,巴南区警方在花溪河里发现了向佳红的尸体。几天后,向的家人在银行里查询时,发现向信用卡上的1万多元钱被人取走了。
也许是这次没有找到多少钱,谢东等人像一群饿慌的狼,又四处寻觅着“美味羔羊”……
成家立业,首先得成家,而要想成家的一个重要条件就得有房子,谢东于2000年8月在南岸区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按揭商品房,首期的三成预付款便是将分到的赃款拿去付的,余下的按月付给。对于没有正当职业的他来讲,还款成了他的一个心病,加上买的是毛坯房,装修也还差一大砣的钱,两副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在犯罪的黑道上继续前行……
在几个月时间里,先后在重庆的巴南区、沙坪坝区、南岸区和永川市等地接连发生杀人抛尸案,引起了重庆市公安局刑警总队领导的高度重视。经过进一步搜集同类案件的相关资料。侦查员们一共发现9名年轻妇女被害。
市公安局领导多次召开相关会议进行专题研究,果断决定并案侦查,并由刑警总队牵头,成立了巴南区、九龙坡、沙坪坝、南岸区和水警总队等相关单位参与的60多人的专案组,联合对此案开展侦破工作。鉴于此系列案作案手法非常凶残,社会影响十分恶劣,市公安局领导同时下达“死命令”:12月20日前侦破全案!
专案组从前期工作中搜集到的死者和失踪者的有关物证,经过十多天的艰苦查证,发现谢东、谢进、宋大友等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11月28日,专案组民警对谢东、谢进及其关系人展开全面的缉捕。当晚,侦查员们在南岸区等地先后捉获宋大友等9名重要犯罪嫌疑人及关系人。经过对宋大友的突审,宋交待了他伙同谢东、谢进等人流窜广东、重庆、成都等地抢劫杀人作案的犯罪事实。随后,公安部向全国发出了对谢东、谢进的A级通缉令。
12月8日和20日,专案组侦查员们两赴云南昆明,在当地警方的大力协助下,先后将谢东、谢进等人一举擒获。
经押回重庆进行审查,谢东、谢进交待了伙同宋大友等人抢劫杀人作案23起,杀死11名年轻妇女,其中,在重庆杀死9名,共抢得14万元现金,以及身上的价值6万多元的金银首饰、手机和传呼机等物的犯罪事实。
根据谢东等人的交待,谢东等人用于作案的奥拓车被追缴,大量被害人物品也被追回。
2001年6月4日,几声正义的枪声响过之后,谢东、谢进、宋大友结束了自己短暂而罪恶的一生,他们无疑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然而,被害的年轻妇女从受骗到受害的悲惨经历,不也值得更多人、尤其是众多女性朋友的思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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