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大宅门》曾风靡一时。人人皆知,这部电视剧是根据老北京八大宅门之一的乐家人的真实生活经历所改编的。这部电视剧的编剧兼导演郭宝昌与三房的乐镜宇(乐达聪)走得很近(据说是养子),并在同仁堂创办的义学中上过学,所以对同仁堂乐家的生活,尤其对乐家三房更为熟知。这部电视剧虽主要取材于乐家三房人的生活经历,但剧中的角色绝不仅仅局限于此。其中,杨九红在剧中的这一角色,就取材于同仁堂乐家大房与三房中三位女性的真实生活经历。
济南女霸王,助夫创事业 电视剧《大宅门》中,白景琦因与白家世仇的后人黄春相爱,被母亲白家二奶奶赶出了家门。之后,白景琦带着怀有身孕的媳妇,直奔济南府。而在同仁堂乐家中,也有一人被母亲赶出了北京老家,然后前往济南发展。此人就是大家所知的同仁堂乐家三房,兄弟中大排行第四的乐达聪(达字辈),也叫乐镜宇或乐铎。因在乐家四大房兄弟中排行老四,在乐家,人称四老爷。乐镜宇的父亲名叫乐叔繁,在四个兄弟中排行老三(乐孟繁、乐仲繁、乐叔繁、乐季繁),乐家后人称之为三老祖,其妻被称为三老太太,也就是乐镜宇的母亲。乐镜宇还有一个弟弟,名叫乐达璋,大排行第九,人称九老爷。
然而,父亲喜欢小儿子乐达璋,却对大儿子乐镜宇并不感冒。在家里不被父亲喜欢,而在四大房十多个兄弟中也不受待见。乐家后人说“最后家里人都挤兑他,最终把他挤兑得受不了,一个人就从老家新开路那儿出去,到了山东。”而记载是,二大伯乐仲繁(乐朴斋)为这位侄子捐了一个山东候补道台的职位。总之,1902年,乐镜宇踏上了从北京到济南的征途。由于,乐镜宇出身北京同仁堂乐家,所以当时的山东巡抚杨士骧对乐镜宇也高看一眼。而乐家后人说“当时,乐镜宇到了山东举目无亲,生活一顿陷入困顿,不得不为将来的生活考虑。”
其实,像乐镜宇这样一位出身于老北京八大宅门,家族药业稳据第一把交椅的家族,即使是被挤兑出走,初到济南应该不会因生活困顿而忧心忡忡。真正能让乐镜宇担忧的一是自己的仕途,毕竟自己是候补道。他心里清楚,很多人捐了候补道后,甚至一辈子都难向前迈一步。二是,自己的仕途一旦无望,那将来自己在济南将如何发展。这才是让乐镜宇最为忧心忡忡的。1904年,乐镜宇在巡抚杨士骧的支持下用官银两千两筹办了山东官药局并担任总办。然而,三年后,杨士骧因成立官药局违犯清朝律例被参,后被调离山东。
杨士骧因成立官药局违犯清朝律例被参,身为总办的乐镜宇自然也不好过。此时,没有了政府的支持,乐镜宇的事业遇到瓶颈。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果然,乐镜宇在事业受阻时遇到了自己的贵人,还是一位女贵人。乐家后人说“在那儿,乐镜宇碰到一个好事,那就是他后来的四太太,后辈叫四奶奶。”这位女贵人姓孔,因后来成为四老爷乐镜宇的太太,而被后人称为孔四奶奶。
电视剧《大宅门》中,七爷白景琦在济南逛青楼时,巧遇妓女杨九红,并爱得死去活来,走在了一起。但现实中,乐镜宇遇到的这位女贵人并不是一位妓女。这位将来的孔四奶奶不是青楼中的妓女,却是济南有名的女霸王。孔四奶奶在当时的济南黑白两道通吃,并且相当有势力,人脉极广。一位女子能黑白两道通吃,必定少不了坚强的性格,睿智的头脑,过人的勇气与胆略。电视剧《大宅门》中,也确实有一个场景展示出了杨九红过人的睿智与胆略。那就是,日本人在东北扣押了白景琦的一批药材。杨九红带人去东北运回了这批被扣的药材。杨九红敢带人深入龙潭虎穴之中,足见其过人的机智与胆气。现实中的孔四奶奶,相比电视剧中的杨九红更加传奇。她,身段不高,长相漂亮,但心狠话不多。
因为在黑道上混,所以有着一股狠劲,一言不合就动手。她曾与别人打架,被人打折了鼻梁。很难想象,一位长得小巧玲珑,长相漂亮的女子,会与人不要命的打架。而这就是现实中的孔四奶奶。后来,乐家人因为这位四奶奶的鼻子是折的,就给她起了两个绰号,一个是折鼻梁子,一个是瘪子。又因为这位四奶奶是山东人,说话自带山东口音,说话做事都慢条斯理,因此又给她起了一个绰号叫铛铛车。铛铛车就是当时北京的有轨电车,速度很慢,发出铛铛声。一个身材不高,脸蛋漂亮,说话做事慢悠悠,打起架却很猛的女人在别人看来是那么的矛盾,但这位孔四奶奶就兼具了这些特质。孔四奶奶虽心狠话不多,但对爱情却始终如一,并对乐镜宇爱得死去活来。
乐镜宇在济南事业受到重创,这位孔四奶奶凭着自己在济南的势力与人脉关系,主动帮助乐镜宇重启事业。她帮助乐镜宇在济南创办了一直享誉至今的宏济堂。宏济堂以卖驴皮膏阿胶出名。当时,宏济堂选用了黑驴的驴皮与东阿县的井水,制作出的驴皮膏很受欢迎。由于,宏济堂是乐镜宇与孔四奶奶创办的,所以挣的钱与同仁堂没有任何关系,自己独享。因为,过去同仁堂老祖规定,在外面如果以同仁堂为名创办药铺,所赚取的钱,需要四大房平分。而乐镜宇创办的宏济堂药铺与同仁堂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由于,宏济堂的驴皮膏越卖越好,挣的钱又可独享,所以,乐镜宇很快在济南就赚得盆满钵满。乐镜宇也没有忘记孔四奶奶的大恩,并与她走在了一起。
后来,乐镜宇带着孔四奶奶衣锦还乡,来到北京老家。飞黄腾达的乐镜宇再也不是以前被家人挤兑出走的年轻人了。乐家兄弟们都高看他一眼,甚至他的母亲三老太太也对其另眼相看。但母亲三老太太并不承认大儿子乐镜宇带回家的孔四奶奶是自家人。母亲宁愿让儿子乐镜宇再娶,也不让孔四奶奶做乐家的媳妇。遗憾的是,因为母亲不同意,最终乐镜宇与孔四奶奶没有正式结婚。孔四奶奶虽心里悲伤,但并没有离开乐镜宇,始终和他在一起,宁愿无名无分。乐镜宇知道,得不到母亲的同意,孔四奶奶难成为自己的媳妇,但他始终感念孔四奶奶的恩,因为他明白没有她就没有自己的今天。就这样,孔四奶奶甘愿无名无分地和乐镜宇相守一生,并终生未生养。1954年,乐镜宇去世,20多年后,孔四奶奶与爱人乐镜宇在另一个世界相会。似乎,乐镜宇与孔四奶奶在一起的经历远比电视剧中白景琦与杨九红的更具传奇色彩。
青楼俩姐妹,赎身做夫人 电视剧《大宅门》中,杨九红是青楼的头牌。当白景琦逛青楼时,与之相遇。而在同仁堂乐家也确实有被赎身的青楼女子,做了乐家的人。只不过此事,发生在大房乐西园与乐笃周两兄弟身上。当年,乐西园已经是个老头,没有了媳妇。于是,他让弟弟乐笃周逛青楼时,顺便给寻觅一位青楼女子。恰巧,当时乐笃周逛青楼时就看上了一个青官(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女子)。于是,乐笃周就打算把这个青官赎出青楼,服侍哥哥乐西园。但就在这时,这个青官在青楼中认识的一位同岁的姐姐,知道青楼不是久居之所,也希望自己被人赎身。
由于,青官两姐妹关系很好,于是这位青官就把这事告诉了乐笃周。乐笃周一听,心生怜悯,自己也不缺钱,就把青官姐妹俩一起赎出了青楼。就这样,姐妹俩嫁了哥儿俩,自然不是正式夫人,只是姨奶奶(当时乐家人称呼)。这位姨奶奶曾回忆,嫁到乐家后,规矩可大了。五奶奶(乐笃周的正夫人)很厉害,我们都把她当做婆婆。这位五奶奶确实是位凌厉风行的女强人。现在乐家人掌握的同仁堂(非国有性质)就是这位五奶奶当年一手创办的。
然而,这两位青楼出身的青官虽比五奶奶的地位低,但并不甘愿受这位正夫人的欺负。小青官回忆“我那个姐姐受五奶奶的气,我们俩就合起来给五奶奶气受。由于我经常耍无赖,不讲理,所以五奶奶也拿我没办法,有时还怕我。”后来,乐家后人给这位青官起了一个混球的绰号。虽然,她是乐西园(二老爷)房里的人,但年龄却比六房里六奶奶的年龄还小,所以丈夫乐西园与其他人都把她当做小孩。丈夫乐西园比她大三十岁,却也和小孩子一样,爱玩爱笑,口无遮拦,说话爱抬杠。夫妻俩,一老一少,相当对脾气。由于,小青官是被人拐卖到青楼的,只知道自己的生日,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姓氏。
于是,在十七岁进门之后,已经快五十的丈夫乐西园为这位小娇妻娶了一个名字。因为,小娇妻是九月生日,不知名不知姓。乐西园就先给了一个沈姓,然后根据九月一畦菊花开,希望人生如菊,给了小娇妻起名沈芳畦。夫妻俩在一起幸福地过了二十多年。1966年,丈夫乐西园去世,沈芳畦失去了经济来源。因为时局的变化,为了活口,沈芳畦进入制药厂糊纸盒。然而,后来在五十岁左右又患上重病,虽保住了性命,却损坏了左臂神经,左臂残疾下垂不能伸屈。即使这样,为了生活,沈芳畦不得不在家中继续糊纸盒,完成后,用右手提着糊好的纸盒,坐上公交车前往药厂交货。后来,她实在干不动了,才去了广州的女儿家养老。
《大宅门》中杨九红的人生经历也有过精彩,有过不堪,有过痛苦。与白家的恨,与女儿的怨,与丈夫的情,最终让这位口无遮拦,唇舌如箭的青楼头牌在满身怨气中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而现实中的沈芳畦经历似乎要比电视剧中的杨九红更为传奇。早年被拐卖进入青楼,后被赎身嫁入乐家,与丈夫虽相差三十岁,但脾气相投,情投意合,两人一起度过幸福的时光,而在丈夫去世后,失去支柱,让病魔缠身的她经历了最痛苦的时光。比杨九红幸运的是,她的晚年有女儿相陪伴。 丫环被收房,利嘴赛九红 电视剧中杨九红的角色既让观众怜悯,同情,又让观众看不惯,尤其她那誓死不饶人的利嘴。无理争三分,有理不饶人。杨九红的利嘴虽能解心中的一时愤懑,但最终还是难以改变其悲剧的一生。而在同仁堂乐家三房也有这样一位在唇舌之上赛过杨九红的人物。此人就是三房乐镜宇的丫环,名叫童儿。乐镜宇与孔四奶奶回到北京后,身边有两位丫环服侍,一位叫瓶儿,一位就是童儿。过去大宅门里,丫环地位要比姨奶奶低,姨奶奶又比正夫人低。两位丫环服侍还算周到,所以就一直留在他的身边。然而,一年一年过去,两位丫环年龄也不小了,到了该出嫁的年纪。
乐家人可能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但两位丫环的家人可急不可待了。过去被选进宫的宫女在宫中服侍十年,差不多二十五岁左右就允许出宫,自由嫁人。而乐家居然把丫环留在身边服侍,却一直没有给个明确的结果。乐家人不急,但丫环的父母看不下去了。所以,两家先后来人询问怎么处理,是打发出去让她们嫁人,还是都收了房,给个名分。人都找上门了,乐镜宇自然要给个明确的答复。最终,乐镜宇把丫环童儿收了房,而让瓶儿自由嫁人了。这个童儿的利嘴毫不逊于电视剧中的杨九红。杨九红说话之快犹如喷火车,让人躲避不及。而童儿的唇舌之快,犹如当时老北京吉普车的声音。当时的吉普车就被认为是相当快的车了。,发出的声音也让人能感觉到速度之快。由于,童儿说话又快又利,犹如吉普车,所以乐家后人给她起了一个吉普车的绰号。电视剧中杨九红在利嘴上的形象,应该是取材于现实生活中的童儿。当然,电视剧中的香秀也有童儿的影子。
《大宅门》杨九红这一形象,有现实生活中沈芳畦青楼出身的身份,和人生经历的痛苦,又似丫环童儿的唇舌之快,之锋利,更具孔四奶奶的睿智、胆略、坚定,虽得不到长辈的认可,却对爱情依然执着。所以说,杨九红这一角色不是一个人的人生经历所能诠释的,而是兼具了同仁堂乐家三个女人的真实生活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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