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满族有八大姓之说,即钮钴禄氏、富察氏、舒穆鲁氏、那拉氏、完颜氏、马佳氏、章佳氏、费莫氏。但细数实为七姓,因费莫氏与马佳氏原本为一族。当初,马佳氏的始祖马穆敦,定居嘉里库马佳地方,因以马佳为氏,而其弟格恩特农衣留居费莫之地,因以费莫为氏,其实两姓皆同族。后来,费莫氏人才辈出,有“三代四大学士”的说法,而马佳氏的代表人物则是清初赫赫有名的图海大将军。从此,图海大将军在京师代代有传人。
屡立战功佩将印,加官进爵配太庙 很多人都认为图海是以战场立功进入官场,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武将,其实不然,图海最初以笔帖式入仕,甚至在清初国使馆中担任明史纂修官,后来更是先被授予内秘书院学士,又晋升为弘文院大学士。如果图海没有一定的文化造诣,仅凭满洲正黄旗的身份,很难走文官这条路。然而,后来他却渐渐走上了征战沙场的武将之路。图海一生虽大战无数,但有两次却至关重要,甚至都决定了清朝的命运。一次是,康熙十二年,爆发三藩之乱,康熙派京师大军南征,一时城中空虚,而就在这时,察哈尔王布尔尼却率兵叛乱。《康熙王朝》中,康熙为此急得要退位,要迁都回老家。历史上真实的情形到底如何?当时,宫中大乱,因为已经无兵可用,情况相当危急。这也是刚刚入关不久,清朝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成持重的孝庄太皇太后向二十多岁的康熙举荐了图海。图海临危受命,知道京师无兵可用,于是他想出一个办法。他居然召集了京师八旗所有家奴,共数万人,挥师讨伐布尔尼。要知道这些家奴平时只为旗兵服务,并不参加战争。旗兵为兵,家奴只是卒而已,并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然而,就凭着这几万没有参加过战争的旗兵家奴却将一场威胁清朝命运的叛乱平息了。清军班师凯旋,康熙率文武大臣至南苑亲迎,特命图海至御幄侍坐。图海也因战功被晋升为一等男爵。
此时的三藩之乱如火如荼,陕西提督王辅臣又响应吴三桂。康熙皇帝心急如焚,于是亲自授图海佩抚远大将军印前往平叛。在清朝,授予大将军印需要在太和殿举行隆重仪式,出征前,皇帝还要亲自誓师。随后兵出德胜门寓意出征得胜,凯旋后入安定门进城,寓意安邦定国。像图海这样被授抚远大将军印的大将军在清朝凤毛麟角。因此,图海被授予大将军印,可见康熙皇帝对他的器重。图海也没有辜负康熙的信任,后来通过感化人心之术与攻城之策使王辅臣归降。 之后,图海佩大将军印继续平叛,直到因年老才携带大将军印回京师,康熙召见于乾清门。图海也因战功卓著,晋升三等公爵,世袭罔替。康熙二十年十二月十九日,回京才刚三个月,图海即因病去世。朝廷对其一生盖棺定论,谥“文襄”。这一谥号在清朝极其稀罕,仅有十四人享有,皆为功勋卓著之臣。四十三年后,雍正二年(1724),雍正追赠大将军图海为一等忠达公,并配享太庙。图海生前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死后四十多年还能配享太庙。
子孙代代袭公爵,命运时时都有变 图海死后,因其三等公爵世袭罔替,所以其子诺敏承袭三等公,并在朝中担任都统、刑部尚书与佐领。康熙三十二年(1693年)诺敏去世,长子马尔塞承袭三等公。二十九年后,马尔塞又晋升一等公,先后担任武英殿大学士、抚远大将军。作为大将军图海的孙子,马尔塞不论官职还是爵位已经与祖父不相上下。因此,马尔塞可以说是继祖父图海后,马佳氏又一代表人物。然而,马尔塞的结局却让马佳氏一族对这位家族中的代表人物的事迹缄默不语。这主要源于一场战争。雍正九年,靖边大将军傅尔丹在征讨噶尔丹策零时大败。于是,雍正授命马尔塞为抚远大将军前去征讨。雍正十年,准噶尔大举进犯,被喀尔喀亲王策棱击败。准噶尔败军逃跑,在经过马尔塞驻守的城池时,众将请命截击,马尔塞却认为应坚守城池,不能前去追击。因此,马尔塞因贻误战机,遭到弹劾。雍正知道实情后,大怒不已,以马尔塞贻误战机,将其夺爵后斩首。之后,马佳氏一族不再提起马尔塞的事迹。
马尔塞死后,其弟马礼善承袭一等公,并相继担任都统、刑部尚书之职。一年后,马礼善去世,其子马贤承袭一等公,并担任散秩大臣与佐领。马贤作为图海大将军的三世孙,承袭一等公并无不可,但他与其父马礼善一样,难以承受住这份荣耀。雍正末年,马贤的嫡福晋病故,而因嫡福晋经常在府中受气,于是马贤的岳父、蒙古王爷告了女婿的御状。没想到,倒霉的马贤不仅丢了一等公的爵位,还把祖上的府邸也丢了。一等忠达公府邸是当年康熙赐予图海的,而并不为图海及其后代私有,所有权归朝廷内务府。一旦府邸中犯了大错,皇帝可命内务府随时收回。京师大臣所赐宅第,王公的府邸所有权都归内务府,并不属于个人的私产。这一现象直到1912年清朝结束,隆裕太后宣布房产私有化,京师的王公府邸才归个人所有。
马贤所住的一等忠达公府被收回后,转手成为康熙第二十四子允祕的亲王府。马贤弟弟爵位被夺后,乾隆五年,由其弟马宾承袭一等公,府邸已搬到了京师交道口南侧的圆恩寺。就这样,公爵爵位第十次传到图海大将军八世孙阿克敦的手上。然而就在阿克敦承袭公爵期间,清朝结束了。从图海一直到阿克敦,传了十次的公爵爵位到此结束。
家道中落辉煌已去,贫困交加贵人相助 清朝结束,图海八世孙阿克敦既没有了爵位,也再无俸禄。然而,在过去府邸养成的奢华生活却依然不减。之后,家庭入不敷出已成为常态。为了维持昨日的辉煌,阿克敦只能典卖家中祖上传下的字画、古玩玉器。而这样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家中已经空空如也。最终,阿克敦不得不搬出交道口南侧的圆恩寺到了安定门内大三条居住。家道中落,典当已尽,阿克敦失去往日的风采,在贫困交加中去世。阿克敦去世后,儿子马辰基还不到十岁,只能伴着母亲过着清贫孤苦的生活。作为图海大将军的九世孙,马辰基没有沾到祖上半点荣光,反而因时代的变迁,父亲败光家产,他要与母亲经受贫困的折磨。
孤儿寡母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马辰基与母亲几次搬迁,只为找一处便宜的落脚之处。然而,一个穷字让母子俩感觉天下之大却无立锥之地。即使这样,母亲也没有忘记时时教导儿子马辰基。她对儿子极其严厉,要求儿子每天都要写一张小楷。有一天,一位长亲得知孤儿寡母过得相当艰难,所以特意前来看看。而当这位长亲看到马辰基写的字时,赞不绝口,认为此子将来在书法上会大有作为。原来此人名叫关仲航,擅长古琴,乃九嶷派古琴演奏家,家中收藏颇丰。关仲航虽然并不擅长书法,但他的朋友中不乏书法大家。于是,他将马辰基介绍给好朋友溥雪斋。溥雪斋乃道光皇帝第五子惇亲王奕誴的孙子,与两个弟弟溥佺、溥佐均以书画名闻名当时,被誉为一门三杰。
马辰基得到溥雪斋的指点,加上幼年书法功底扎实,所以,进步非常之快。同时,在溥雪斋处,马辰基还可纵览其珍藏的名人书帖,这也让他大开眼界。后来,溥雪斋又将其介绍给前清翰林邵章学习书法,经过数位名师指点,马辰基的书法端庄雄浑,尤工寸楷,间架严谨有章有韵。从此,马辰基临池不辍,遂成终身之好,并成为著名的书法家。后来,马辰基定居于白塔寺东街。在他的熏陶下,一家人都成为当地的文化名人。
从图海到马辰基经历二百多年九代人。这期间,家族中八代后人虽能世袭公爵,享有祖上遗留的荣耀,但政治命运瞬息万变。当没有能力承受这份荣耀之时,灾难往往也会随之而来。作为图海大将军的九世孙,马辰基虽没有沾上祖上的荣光,甚至因父亲败光家产,而与母亲相依为命,贫困度日,但他与母亲并没有因此气馁,最终通过自己的努力与贵人的相助,成为现代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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