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人民日报海外版

捕捉烟火人间温情的光

——读小海诗作

黄 萍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4年05月23日 第 07 版)

  美国文学批评家苏珊·桑塔格在《文字的良心》一文中写道:“作家的职责是让我们看到世界本来的样子,充满各种不同的要求、部分和经验。”作为“第三代诗”代表诗人,小海的创作就具备这种品格。其诗歌在对日常生活贴近而又超越的过程中散发着浓郁的烟火气息,表达了诗人对真实世界的理解与对生活本来样貌的思考。小海诗歌中的烟火气是醇厚的生活味道,也呈现出真实、温馨、纯洁的人情美。

  小海诗歌的烟火气最先抵达的地方是家,那里有膝盖疼痛的父亲、站在窗口守望的母亲、清早买菜归来艰难地爬楼梯的岳母、“枕”着大月亮入眠的妻子,还有把羽毛球打丢了、举着球拍朝楼上喊话的女儿。这些诗歌洋溢着浓浓的烟火气,表达了诗人对家人的热爱与感恩。他写母亲,写她每天都站在楼上一个固定的窗口眺望“我”归家的身影。当“我”每次恰巧到家门口时,“不用我敲门/她已为我打开家门/她做的饭菜不停地冒着热气/我的米饭和筷子/摆放在固定的位置上”。当母亲不在身边时,才发现“我”是那样地难以割舍她,“我的好妈妈不在我身边/可是我知道她在等着我/当她站在窗口的时候/这一天我就不会离开”(《想念亲人》)。

  文学是人学,它只有在人间的烟火栖居中才能焕发出生命。小海在诗歌中展现世间百态,揭示世道人心,传递着诗人的善良与真诚,如写戴着口罩“木讷讷的,只露眼睛、耳朵/抱着棉被,一天到晚哼歌”的弹棉花的小哥(《弹棉花小店之歌》),期盼“再有一个顾客光临/当然更好”的修鞋匠(《鞋匠》),还有那个“年轻而又本分”的常常躲避生人的麻子小叔(《小叔》)以及那个“一边翻拣着立交桥下的垃圾筒/一边自言自语”的拾荒人(《拾荒人》)。从这些普通人身上,诗人看到生活的艰辛与不易,也感受到他们的乐观与坚强。在对世界的眷恋和对人性之美的发现中,寄予诗人的关切与美好祝愿。再如《大家伙儿吃碗拉面吧——送给一户回族家庭》,蕴含一种朴素的力量。“我和妻子/常常乘31路/我们总是碰见/那几个回族人/有一回我们碰见了/孩子/还有一回碰见了/孩子的母亲//岳母告诉我/我们这街上新开了家/兰州拉面馆。”诗人接着写听到“啪”的三声“巨响”,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结果是“只有一白衣白帽的师傅/立在店堂门口/将手上的面团/往案板上狠摔/弄这么大动静/只为了引人注目”。诗中“立”“摔”“弄”等动作描写,生动形象地传递出回族师傅为了生计,希望能拉到更多客源的心理,也刻画出他的勤劳与朴实。

  烟火气是一束温情的光,在鸡鸣狗吠的日常生活中闪现。《鸡鸣》一诗描写一对夫妻在深夜处理公鸡打鸣时的场景,二人对话幽默风趣,充满浓浓爱意,体现出诗人从凡俗生活中发现喜悦的能力。

  优秀的诗人总是饱含一颗慈悲与怜悯之心,诗人写去医院探望病人,令人顿生温暖与感动。他对重病患者的劝慰(《希望你活着,别瞎想——赠友人》),对诗人老友、患者陶文瑜的祝福(《祝福文瑜》)、对被“切除了四分之三的胃”的边疆老汉的理解与同情(《不是意外》)等,表达了诗人的悲悯情怀。小海的《祝福文瑜》通过与文瑜“吸烟”的细节,传递出同情、鼓励、祝福之意,也有担忧、不舍的情感。“烟”作为日常生活交流的媒介与载体,达到了“无声胜有声”的艺术效果。

  小海是站在人群中写诗的歌者,他写低处的尘埃、别处的故乡、时代深处的魂灵、世界之中的你我,并在对这些人世景物的吟唱中,展现一幅幅烟火氤氲的生活画卷,表达对世界与人类之爱。

  (作者系苏州市职业大学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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