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的一个晚上,随着话剧《九一三事件》最后一幕落下,全场那个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谢幕之后,部分政协委员登台接见演员们,对他们出色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评价。
当刘少奇的夫人王光美走到演员李雪健面前时,原本面带微笑的脸忽然就冷了下来,正要伸出去的手猛然抽回,愤怒地转身走下了台。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不但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更是让李雪健在台上十分尴尬。
尴尬过后,李雪健顿时又自豪起来,王光美的表现,足以证明他所饰演的“林彪”一角是成功的。
与那些常见的演员经历不同,李雪健的童年,可以说和艺术完全不沾边。他出生在山东,10岁随父亲来到贵州,在贵州学习、生活,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贵州人。
1966年,席卷全国的政治风暴,让时任县委宣传部部长的李雪健父亲身陷其中,作为家中五个孩子中最年长的,李雪健每天放学以后,就到河边的发电厂去捡煤渣,以节省家中烧火的开销,甚至还买过一角钱一大堆的残次苹果,以及捡起地上别人扔掉不要的甘蔗。
生活的艰辛并没有让年幼的李雪健自暴自弃,反而塑造了他平和忍耐、坚毅不懈的性格。
1970年初中毕业之后,李雪健正式离开了学校,走进工厂当了工人。除了踏踏实实干活外,李雪健总是趁着休息的时候,给大家表演一段样板戏,尤其是他所扮演的《白毛女》中的恶霸穆仁智,由于模仿得惟妙惟肖,不少人干脆直接叫他“老穆”。
就这样,李雪健在工厂里待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一次部队招兵彻底改变了李雪健的命运。
那天,李雪健正在车床前干活,一个小哥们匆匆跑了过来:“雪健,部队来招兵了,我已经给你报了名。”李雪健听完顿时怦然心动,在那个年代能够当上兵,就是给父母、给全家人争了一口气,逢年过节,居委会还得上门贴个大红金字的“光荣之家”。
在面试的时候,李雪健的一首《亚非拉人民要解放》,让部队首长非常满意,也让李雪健顺利成为云南二炮某部的一名业余文艺兵。
由于经常跟随文工团下基层部队表演,原本和艺术并没有什么关系的李雪健,练就了多面手的本领,相声、活报剧、山东快书样样能来。后来云南军区搞全军部队汇演,文工团就安排李雪健“跑龙套”,连台词都说不了两句。
当时李雪健不过是当成了上级指派的任务,却没想到从此走上了演员的道路。
在北京汇演期间,李雪健被推荐参加话剧《千秋大业》的演出,虽然依旧是“跑龙套”的角色,但他在舞台上的一丝不苟,也被这部剧的导演鲁威所注意到,写信推荐李雪健去投考空政话剧团。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个头不高、其貌不扬的李雪健,居然会在空政话剧团的演员班上榜上有名。走进空政话剧团的李雪健并没有一步登天,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李雪健只有“跑龙套”的戏份,却要在台下干许多诸如装台、卸车的脏活累活。
终于,李雪健等来了一个机会,在《陈毅出山》中饰演主要配角交通员。后来,这部话剧被改拍为电影,原本导演选中李雪健,但最终还是换了别人。内心痛苦的李雪健躲在屋里喝闷酒,满腔的愤怒和痛苦无处发泄。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李雪健没有走出空政话剧团的院子一步。
无尽的等待,让李雪健得到了《这里通向云端》代政委的角色。这个角色是四个人轮番出演,为了演好戏,李雪健接连三天骑车去看AB角的演出,轮到他上场的时候,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1981年,空政话剧团要排《九一三事件》。原本李雪健并没有出演“林彪”这一重要角色的机会,但在寻找演员的时候,副团长提出请李雪健试试,因为他见过林彪,直觉得李雪健像。
所有妆容上了之后,果然和林彪有几分相似。这时候李雪健的“聪明劲儿”上来了,干脆剃光了自己的头发。经过对妆容的进一步修缮,林彪的模样出来了,排了三场之后,剧团领导拍板,就让李雪健出演“林彪”一角。
这是李雪健第一次当主角,为了将“林彪”演得活灵活现,李雪健将房间里挂满了林彪的画像,无时无刻不在找林彪的感觉,甚至连吃饭都是故意一个人,来寻找孤独的“意境”。
那一段时间,李雪健生生饿下了20斤,经常在空政话剧团的院子里来回溜达,脸色整天阴沉沉的,一上台就有林彪的感觉。就连空政的文化部长都说,李雪健这小子化妆以后,放天安门上能把人吓死。
就这样,李雪健凭借《九一三事件》一炮而红,一演就演了400多场。但由于他所饰演的不是正面人物,因此每次谢幕都没有他的份,连首长接见都只能站在最后一排。
1989年5月,刚刚杀青回到北京的李雪健,接到了王保华导演的邀请,请他出演《李大钊》的主演李大钊。李雪健看过剧本之后,觉得这个角色和自己之前演的角色相比,掌握不好分寸感,担心会有失众望,因此便婉言谢绝。
“你行!”听完李雪健不出演的理由,王保华只回答了两个字。
经过几次长谈之后,李雪健终于同意出演。为了演好李大钊这一角色,李雪健走访了李大钊的亲属,翻阅了不少有关李大钊的资料。随着了解的不断深入,李雪健开始和李大钊有了精神上的沟通。
出于自己对李大钊的理解,李雪健所饰演的李大钊,和观众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在松弛、自然中迸发出一种无形的力量,甚至在走向绞刑架的时候,也并不是大义凛然,而更像是闲庭信步,轻松地面对死亡,似乎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
正是因为李雪健总想将最贴近人心的东西表达出来,才让他将《渴望》中那个默默追求的“窝囊废”宋大成,塑造成为一条厚实豁亮的汉子,让观众真切地感受到阅历带给“宋大成”的变化。
“
我演宋大成多半就是演我自己,而演焦裕禄,那是在演我爹。
”当李雪健在《渴望》上大获成功的时候,他已经一头扎进了河南兰考,为下一个角色的成功塑造而努力。
李雪健是山东菏泽人,父亲曾经是公社书记。菏泽和兰考的地理环境、人际关系、生活方式都极为接近,有着同样的大水灾荒和难以忘怀的贫穷。焦裕禄去世的时候,李雪健只有11岁,但焦裕禄高尚的情操,却已经在那个时候在李雪健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随着各种关于焦裕禄的纪念文章、电视剧涌现,观众心中早已经树立起了自己认为的焦裕禄形象,很多人担心李雪健刚刚在《渴望》中取得了成绩,在《焦裕禄》中会遭遇失败。
但李雪健读过《焦裕禄》的剧本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就是共产党员”,朴实的内容和人间真情,推动李雪健接下了“焦裕禄”这个角色。因此,《渴望》刚刚杀青,李雪健立即启程前往《焦裕禄》的外景地参加拍摄。
为了塑造好焦裕禄憔悴消瘦的形象,李雪健每天饿着不吃饭,以至于到了稍微活动一下就得大口喘气的地步,但这也让李雪健找到了当年焦裕禄在兰考时候的饥饿和虚弱。
仅仅50天的时间,《焦裕禄》便拍摄完成。影片上映当天,在场的焦裕禄夫人徐俊雅哽咽地说:“《焦裕禄》仿佛又把我拉回到二十六年前,李雪健和孩子们都真实可爱!”
《渴望》和《焦裕禄》之后,李雪健又在多个影视剧和话剧中,塑造了一个又一个鲜明的人物形象。2000年,李雪健因患鼻咽癌,身体越来越差,但当时他所出演的《中国轨道》还在拍摄中。
剧组为了李雪健的身体,准备结束这部剧的拍摄,但李雪健坚决不同意,坚持上午化疗,下午拍戏。这部戏拍摄结束后,李雪健开始安心养病,正当大家以为他要离开舞台时,李雪健又重新回到了银幕之上:
“只要我不死,我就要一直演下去,希望今后的观众把我忘记,只记住我演绎的那个角色。”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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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于允科.他是“林彪”,又是“李大钊”[J].当代电视,198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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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师文静.李雪健:一辈子努力做一名合格演员[J].党员干部之友,2019(06)
:36-37.DOI:10.19427/j.cnki.dygbzy.2019.06.022.
[4]高凤亭,秦维毅编著.影视明星.北京:农村读物出版社,1993.08.
[5]晓雨,梅青主编.您的朋友李雪健.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9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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