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不仅是哲学史上的永恒话题,也是文学中经久不衰的主题。

每逢乱世,人们朝不保夕之时,关于生死问题、生命价值的探讨就成了这一时期文学舞台上的主角。

而在我国古代社会中,魏晋南北朝是大动乱、大残杀、大分裂时期,堪称中国历史上最为动乱的年代。

在这一时期中,文人们开始借助各种文体抒发个体关于生命的情感与思考。

其中,志怪小说和鬼故事以其鲜明的民俗特征脱颖而出,成为讽喻生死的主要载体。

一、人命危浅,志怪小说携手鬼故事并行与世

《礼记》载:

“人死之后归天地,是‘鬼’”。

这里所讲的鬼是离开现实世界的人,包含了人的灵魂不灭这一思想观念。这一观念自西周时就存在,为志怪小说的出现奠定了基础。

魏晋时期,道教和佛教的传播促进了志怪小说的发展,丰富了志怪小说的种类,出现了许多神仙鬼怪、灵人异事的传说。

再由作家搜集记录,于是就产生了志怪小说,也就有了鬼文化的显现。

这一时期特殊的社会环境是志怪小说及鬼文化产生的现实基础。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政治黑暗、朝廷更换最频繁的时代。毁灭性的战争接踵而至。

首先是东汉末年的军阀混战, 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进行了激烈的战争,烧杀掠夺,残害生灵,造成了整个中原地区生灵涂炭的悲惨景象。

其次是西晋末年的八王之战,他们之间相互残杀,导致十万多人丧命。

最后是少数民族与汉族之间长达130多年的混战,这是中国历史上一次最大的浩劫和灾难。

在战争时期,北方的农民大批逃到南方,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和劳作农具,使农业的生产得到了发展。

但东晋以来,土地制度建立,贵族的社会地位、权力高于一切,土地归于地主。

这就导致租税繁重,百姓过着极度贫困的生活,对现实社会感到不满,内心对统治阶级产生了强烈的抗争,掀起了农民起义斗争的热潮,但终以失败告终。

经历了层层曲折后的百姓精疲力尽,最终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幻想之中,通过神仙鬼怪的故事曲折地表达出来,这些故事被文人记录、加工便成为了志怪小说。

人命危浅、朝不虑夕,成为时人最真实的社会写照。

面对死亡,人们开始对死后归宿有了强烈的探索欲望。

就这样,鬼文化从民间走向社会,成为一个时代的流行风尚。人们对死后之事的思考成为了一个时代的共同心理,谈鬼说怪就成了当时的风尚。

二、人鬼情缘,美好生活谁不向往?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志怪小说,具体内容都离不开鬼怪神灵,这些作品的特点是多写神仙法术,其中夹杂着鬼怪,内容繁多,大多是想象的意象。

其中,鬼故事的流传、编撰,可以说是与当时社会发展的历史条件相适应的。

社会动荡、战乱不断、贫穷饥饿、病魔肆孽、愚昧无知等无不影响着人类的生存和发展。

当人们不能有一个安定安详的生存空间时,就会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幻想中,去想象美好生活,包括爱情、与病魔的抗争、和谐平等的人际关系等等。

这些事流传久远深广,影响人类社会几千年,最终成为一种文化形成的基石。

这一时期的鬼故事主要体现在人与鬼的相处中。首先是人鬼相互斗争。人们在面对死亡时,会感到很恐惧,鬼与死亡是联系在一起的。

所以人们对鬼的态度是憎恨,觉得鬼是害人的,在此时期产生了人鬼相斗的故事类型。

人鬼相斗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人捉鬼,另一类是鬼伤人。最著名的志怪小说出自干宝《搜神记》中的《宋定伯捉鬼》。

故事讲述了宋定伯在遇到鬼后不害怕,还骗鬼说自己也是鬼,当鬼怀疑宋定伯太重可能不是鬼时,宋定伯又骗鬼说自己刚死是新鬼才重。

后来他机智问鬼怕什么,鬼如实告知他怕口水,当鬼因为他渡河时有声音再次怀疑他不是鬼时, 他又一次机智化解,最后把鬼卖了。

在这类故事中,人们不畏惧鬼,通过自己的智慧用一些方法战胜鬼。

客观上反映了人们的机智勇敢和正义必然战胜邪恶的信念,具有积极的作用,鬼被塑造成了一副滑稽愚笨的特征。

其次是人鬼互相帮助。在人与鬼的关系中,人鬼互助也是一方面,鬼帮助人在志怪小说中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报恩。

如《幽冥录》记载的一个故事:

“项县民姚牛,年十余,父为乡人所杀。牛卖衣市刀,图欲报仇。后手刃之于众中。(后略)”

项县有个名叫姚牛的小孩,才十多岁。他的父亲被乡里的一个人杀害了,姚牛就买了刀报仇。县衙把姚牛抓了起来。

得知原因的县令被姚牛的孝心感动,就设法开脱他的杀人罪,最后姚牛终于无罪释放。

后来县长有一次外出打猎,他追着一头鹿进了草丛中,可草丛里有很多老深井。就在他的马就要踏进井里的那一刻,忽然出来一个老人,举起拐杖打马。

马受惊就躲开了,因为没有追上鹿,县长命令随从拉弓去射那老人,老人解释了打马的原因。

并告知县长自己是姚牛的父亲,感谢他救了姚牛的命,特来报答县长的恩情。

这类故事多是受佛教思想的影响,佛教讲求的因果报应在故事中完美地展现出来。人类帮助了鬼,鬼作为回报会在其他方面帮助人。

由此可见,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人们对鬼的看法有消极也有积极的一面。反映的是当时处在乱世中的人们对邪恶和灾难的反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三、白骨森森,死亡笼罩下的生命眷恋

曹操《蒿里行》载:“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这句诗词很好的描述了人间的荒凉。这种荒凉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给人民的生存带来了极大的苦难。

因为死亡的如影随形,使得很多幸活于世的人们感到无比的孤独,油然产生了对故人的思念及对生命的无限眷恋。

这种思念和眷恋在鬼故事中有一种特殊的表现。

就是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人们对自己及亲人的生命无法挽留的时候,只好借助于亡灵的再现来表达对他们的思念及对生命苦短的慰藉。

如《搜神后记》记载“徐玄方女”还魂后活至八十多岁。字里行间充满着对长生的热望、对复生的种种幻想,灌注了强烈的生命意识。

在此种情形下,魏晋南北朝的人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生死之际,更多地思考个人生存的价值意义。这种生命的价值体现在两方面:

一方面是生的留恋,一方面是死的超脱。

这两者看似矛盾,却是和谐统一的。关照死亡,使人懂得生活的意义,更积极追求生命的价值,更加珍惜宝贵的生命。

而这两种对生命的珍惜及对生命价值的追求,主要表现在魏晋人对个性、对精神独立的自觉追求上。

如《幽明录》载:

“阮德如尝于厕见一鬼,长丈余,色黑而眼大,著皂单衣,平上帻,去之咫尺,得如西南气定,徐笑语之曰:‘人言鬼可憎,果然!’鬼即赧愧而退。”

这条故事一方面表现阮德如见鬼不惧,敢于嘲弄鬼的精神,同时也形象地反映了他所特有的风度。

这说明魏晋时期有否定鬼神的朴素唯物主义思想,但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它也形象地反映了魏晋士人的心地坦荡、傲然超俗的思想境界。

结语:

鲁迅先生曾评价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人们想做奴隶都做不了的时代,充分反映了这一时期的混乱。

可以说,在此之前没有哪一个朝代的人们像这样敏锐地感受到生与死的问题。

而志怪小说的出现和鬼文化的盛行,无疑是当时的文学作者们对生命的关注、对生死存亡的重视与哀伤,以及对人生短促的感慨与喟叹。

如今我们生逢和平年代,有许许多多的方式寄托情感,医疗卫生的发达也为生命提供了保障。

所以,科学的看待生命价值,坚定唯物主义,不走历史的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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