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作为中国近现代为数不多的生态作家之一,杜光辉的《可可西里狼》是一部生态佳作,被评为2009年中国作家协会重点扶植作品,并被澳大利亚图书馆 所收藏。

小说的上部讲述了1970年初一支解放军测绘队进入可可西里无人区执行任务时发生的故事,下部讲述了在改革开放发展经济背景下,当年的测绘队员复员后再次进入可可西里时所经历的人与大自然以及人性中的善与恶之间发生的惊心动魄的冲突与博弈。

小说中,可可西里原本是荒凉原始而又美丽绝伦的。但自人类闯入可可西里淘金后,他们不但严重破坏了可可西里的自然生态,甚至为了金钱、为了奢靡的生活方式,不惜枪杀一批批正在生育的藏羚羊群。这部作品中表现了作者对人类反生态文明行为的否定和痛心。

批判“人类中心主义”观

在进入工业文明之前,人类和自然大体上处于和谐的状态。这一方面是由于人类开发、利用自然的能力有限,不能与自然公然对抗,另一方面是由于古人对自然心存敬畏,认为万物皆有灵性。

在中国,“天人合一”思想被现代人 普遍奉为生态文明遗产之精华。这一思想包括两层含义:一是天人相通,二是天人相类。天人相通的思想发端于孟子,而天人相类是汉代董仲舒的观念。

季羡林先生曾说过:“我说,天人合一的思想,是东方文明的主导思想,应该说是有见识可靠的依据的”。这一思想重视人与自然的协调与平衡,强调自然法则是最基本且无法动摇的法则,强调人的行为不能违背天, 不违背自然,且又能与天命自然融合一体。

中国先民们崇拜自然的外在表现途 径之一是通过古代神话。由于生存受自然的控制,先民们对自然具有很强的依赖性,自然通常被他们赋予了神与人的特性。人兽合体的神的形象是自然崇拜 的普遍表现形式,例如:中华民族人文始祖伏羲是人首蛇身,雷神是人首龙身, 被称为神农大帝的炎帝的形象是牛首人身。

先民们甚至把自然现象也进行了神化。例如在民间最流行的祈祷语不是上帝保佑,而是对两大自然神的呼求,“风 调雨顺”。这无疑都体现出了先民们对人和自然关系的思考,在对自然敬畏的 同时期望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观。在《可可西里狼》中也体现了作者对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批判。

杜光辉在作品开始叙述了进入可可西里前,团政委在作动员可可西里勘测队的报 告时所说的话,“可可西里从来没有人进去过,你们是人类首批进入可可西里的人,就是全人类的英雄”。从这一句话中我们不难读出人类渴望征服、控制、驾驭自然的强烈欲望以及人类的狂妄自大。并且‘英雄’这样的荣誉称号,对上世纪70年代的战士充满了诱惑力,这也为人类以后破坏可可西里的生态提供了有力的支持与动力。

当勘测队队员面临粮食供应不及时,为了人的食物和生命,勘测队选择把枪口对准可可西里的野生动物;在先后杀害狼和无辜的野牦牛后,相继招来了群狼和成群野牦牛的报复。同样也为了所谓的人的安全,勘测队用看似高明实则卑劣的手段残忍地屠杀群狼和野牦牛群。

勘测队员王勇刚在屠杀狼群后甚至高兴地嚷道,“这回把枪瘾过够了。后来王勇刚丧心病狂地枪杀一只把人类当朋友、信任人类的黄羊——喀秋莎。可可西里无人区的黄羊不会把冲锋枪和死亡联系在一起, 因为,“人类从来没有进入过无人区,无人区的黄羊也从来没有见过人,它们的天敌中就没有人,所以它们见了人就不害怕”。王勇刚的战友们把喀秋莎当朋友,然而王勇刚却打着为勘测队员打猎食物的口号,把已受孕的喀秋莎猎杀了。

“子弹穿透了喀秋莎的肚子,又钻进洁白的雪地里。 血从喀秋莎的肚子里涌出,融化了一片雪地,也染红了一片雪地。喀秋莎痛苦地抽动四肢,那双秀美的眼睛哀怨地望着我们,发出绝望的啼叫”。

约翰·缪尔,美国早期环保运动的领袖。在1867年他首先提出了动物权利的主张,他拒斥将动物看作“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没有权利的客体,成了不值得尊重的,只为人而存在的被娇宠、被损害、被宰割、被拯救的对象”的教学成见;泰勒在他的忠贞原则中提出人类对野生动物的应有行为,要求人们“不要打破一个野生动物对我们的信任,不要欺骗和误导它们,而要去支持它们的愿望”。

汤姆·雷根,是美国专于研究动物权利理论的哲学家。他从正义论出发,认为动物在生命道德共同体中, 其拥有不被随意侵犯的生命权,因为动物也具备成为生命主体的条件,所以动 物也享有被善待、不被虐待、不被蓄意地造成痛苦的权利。

而以王勇刚为代表的人类,将自己完全置于世间万物主宰的地位,不仅辜负了动物对人类的信任, 甚至枪杀动物蓄意造成动物极端痛苦的行为,这一方面是对动物权利的野蛮侵 犯,另一方面也严重地违反了道德法则。

《可可西里狼》中的生态关怀

作品《可可西里狼》以20世纪70年代初至21世纪为时间,以杜绝人类的可可西里为地点,以一支解放军的测绘分队为人物,在此基础上,作者杜光辉 在作品中以杜班长的形象出现,他通过第一人称的叙事角度描写人类和大自然 关系的发展变化来表现出他的生态关怀。

杜光辉在可可西里服役时,可可西里的生态整体处于和谐的状态。然而三 十年后,由于经济社会的发展,人们的贪欲迅速蔓延,可可西里的生态平衡遭 到了严重的破坏。这让杜光辉在作品中加深了对人和自然关系的思考。

著名文 学评论家雷达认为,杜光辉属于国内为数极少、专注于写生态与环境保护的、 富有现代意义上的生态意识的作家,在世纪之交,他主要以一个生态文学作家 的身份出现。杜光辉赞赏宗教中对生态保护的学说,他认为人类要用宗教般的 虔诚去保护生态,他提出生态保护需要建立新的认识论的观点。

杜光辉指出“人类必须克制自己的贪欲、节俭生活,尽量减少对自然资源的消耗”。为了生态整体的和谐相处,杜光辉在《可可西里狼》中涉及了他关注的一些方面。

首先,杜光辉将生态关怀延伸到人类以外的自然界中的个体,并且有意将这种关怀通过藏民的风俗习惯以敬畏的形式以及汉民李石柱为了保护可可西里 的动物而奉献生命的近乎传奇英雄式的形式表现出来。

其次,杜光辉提出了对生态整体的关怀。这一思想通过具有生态意识的石 技术员向众人传达。“地里长草,黄羊一类的动物吃草,狼吃黄羊,鹫雕吃狼, 就这么一物克一物。要是狼不吃黄羊了,黄羊的繁殖力又强,黄羊太多了草又 不够吃,黄羊自然就减少了。要是鹫雕不吃狼了,狼的数量又太多了,就把黄羊吃光了,狼没有黄羊吃了也就降低了繁殖力......”。

杜光辉把草、黄羊、狼、鹫雕等都看作可可西里生态链中的一分子。对于生命链的完整性而言,它们在本质上是平等的,并且在这一整体中都是缺一不可的。

结语

我们看到杜光辉不仅借鉴、继承、发扬了前人的生态思想,也向世人展示了中国人缓解生态危机独特的思维方式。这对于缓解全世界共同面对的生态危机问题具有现实意义和一定的启示 作用。此外杜光辉选择直面生态危机而不是像杰克·伦敦选择回归荒原、逃避这一危机的态度,对我们的生态系统的修复也具有更积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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