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封建王朝,说他特殊主要是体现在各种等级关系上。自古以来,皇帝和大臣都是有固定的等级差别的,从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再到九品官制,高低贵贱都是按照这个路子来走的。可清代却有个八旗制度,按太祖努尔哈赤的规定,旗主和旗人就是主仆关系。到了清代中后期,这种主仆关系变得很畸形。
清初时八旗旗主都是由各大贝勒担任,其地位尊贵也就很好理解。可是自康熙之后对八旗进行了改革,此后担任各旗旗主的又不定是皇室宗亲了。这就会出现旗主只有个荣誉头衔而无实权的现象,而身为八旗中“旗奴”身份的人却有可能是当朝大学士或是军机大臣。 旗奴是世代沿袭的,若是因公犯罪,只废除本人的旗籍,其子孙依然隶属旗谱之中;若是因私犯罪,则连同子孙一起被废除旗籍。八旗制度规定,不论旗奴日后如何显贵,依然是旗主名义上的奴仆,对旗主必须毕恭毕敬,不得有丝毫的悖逆。 到了清朝后期, 情况就更恶劣了。很多旗主因为家道中落沦为平民,为了谋生他们或拉车、或摆摊、或替人干苦役。但他们心中那份骄傲仍在,每当在街上看到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达官显要会不平衡,尤其是昔日的家奴成了朝中重臣,更是妒忌的不行。
和珅是乾隆朝第一红人,内阁首辅大学士、军机领班大臣,可是他见到自己昔日落魄的旗主时仍然要认怂,一口一口奴才称个不停,还有鞍前马后伺候着。 还有道光年间的大学士、军机大臣松筠,他也曾被落魄旗主欺负过。当时松筠的身份是何其高贵,人人巴结都来不及。可是有一次他的旗主家里死了人,马上派人来通报,让他去府上效力,也就是打打下手帮忙招呼客人。 大清有祖制,旗主有吩咐,旗奴就得听命。没办法,当时虽然政务缠身,松筠还是向道光帝提出请假。道光帝问他为什么要请假,松筠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道光。 道光帝大怒,认为旗主这是在侮辱当朝重臣,可是他也没有办法,祖宗定的就是这么个规矩,他也不能违背祖制。最后只得下旨免去了松筠旗奴的身份,对那位旗主也没有深究。
当时流行一种说法,说当朝的重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街上遇落魄旗主。只要是碰见了,他们就要行礼请安,甭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多得准备好银子孝敬,等人走远了才敢上轿赶路。 嘉庆时还有一个典型的例子可以说明这个问题。 嘉庆时期,一个旗人被任命为四川盐茶道(四品官),他的妻子与知府大人的妻子十分熟悉,两家经常来往。有一次,知府的妻子摆下家宴清盐茶道夫人,可是这位知府妻子是汉人,并不懂满族的礼仪,生怕在宴会上丢了面子。于是她就找了一个满族妇女,请她在席间照应。
这位满族妇女是当地八旗驻军一个低级军官的妻子,她爽快地答应了此事。宴会举行的当晚,满族妇女早早就来到知府家中,不久,盐茶道夫人也来了。可是,让人意外的是,盐茶道夫人看见满族妇女后赶紧上前跪下请安,那满族妇女也不客气说:“今天知府夫人设宴,不必拘礼,你可坐下。” 知府夫人很不解,想让盐茶道夫人坐首座,可是满族妇女一旁答道:“有我在,她不敢坐首座,我代她坐好了,她在一旁伺候着就可以了”说完便坐上了首座,盐茶道夫人恭恭敬敬地为她斟酒倒茶,又是夹菜又是递筷子的,就和奴仆一样。 宴会结束后,满族妇女得意的出了门,盐茶道的夫人却一脸不快。可到了这时知府的妻子仍然没弄明白。事后,她才请教丈夫,结果被丈夫一顿臭骂,告诉她那个满族妇女和盐茶道夫人同属一旗,一个是旗主一个是旗奴,尽管身份不同,但依然尊卑有别。到了这时,知府的妻子才恍然大悟,自知犯下大错,可为时已晚。
清代这种旗主和旗奴的关系本是立国时一个积极正面的制度,可是到了清中晚期后已经很不合时宜,历朝皇帝也都知道其间的弊病但一直没有进行革除,主要还是考虑到他们的先祖对大清有功,生怕引起人心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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