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瓦尔的声音反映了多数东南亚国家的理性选择。
前些天召开的东盟-澳大利亚特别峰会期间，马来西亚总理安瓦尔多次警告不要试图阻止中国在亚太地区的崛起，并对美国及其盟友强迫他国选边站队的做法予以批评。作为东南亚地区的重要国家，马来西亚此时发出这一声音，值得一些人好好倾听。
安瓦尔为何此时发声？
作为峰会的东道主，澳大利亚似乎是最直接的听众。近些年来澳大利亚追随美国，通过四方安全对话（QUAD）、美英澳伙伴关系（AUKUS）等平台以及卷入南海局势等方式，站到了反华遏华的最前线。
2022年6月阿尔巴尼斯任总理后，中澳关系有所改善。但作为盎格鲁-撒克逊大家族的一员和“五眼”联盟成员，美国不可能放弃澳大利亚这一重要对华抓手，后者也很难从根本上与随美遏华立场划清界线。在东盟-澳大利亚峰会举行期间，澳大利亚邀请菲律宾总统马科斯进行国事访问，并给予在议会发表演讲的难得礼遇。相对于马科斯的煽动性发言，澳大利亚更需要听取的是安瓦尔的理性声音。
马来西亚总理安瓦尔7日在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发表演讲。图源：GJ
更应该听一听安瓦尔警告的是美国。自2023年以来，菲律宾政府在南海问题上行为遽变，频频在仁爱礁和黄岩岛附近海域挑衅。其中固然有菲律宾领导人变动的内在原因，但更重要的是美国在后面添火加油。就在这两年，美国除了自己在菲律宾新增使用四个军事基地为菲壮胆之外，还推动建立美日菲、美日菲澳等安全框架，联合在南海巡航、演习。在菲每次挑衅之后，美日菲澳等西方国家就通过外交途径遥相呼应，向中国施压。尽管美国一再宣称不要求其他国家选边站，但其事实行事逻辑就是把南海问题纳入大国竞争的轨道，把东盟国家绑上美国打压中国的“战车”。
选边为何是一个坏选项？
安瓦尔的声音反映了多数东南亚国家的理性选择。作为一个在经济社会发展方面成就突出，但地缘政治挑战突出的地区，东盟历来坚持大国平衡政策，自冷战结束以来一直保持着整体的和平与稳定，避免了中东和乌克兰那样的乱局与命运。对东盟来说，选边确实是一个坏选项，主要是因为：
一是外部联系的复杂性。东盟在经济上与中国联系紧密，互为最大的贸易伙伴，双方在投资、金融等方面的合作也越来越强，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更是为双边强化经贸合作提供了框架与助力。这种经济联系基于地缘邻近以及双方发展需求接近、要素互补等因素，不是美国所推行“脱钩”“去风险”等政策所能改变的。与此同时，美国在东南亚也保持着强烈的政治与安全存在。多数东盟国家是承认和接受这一事实的，一些国家还出于对未来地区秩序不确定的考虑，也把美国当作一个重要的平衡因素。
东盟由十个在民族、历史、文化、宗教、政治制度和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等方面存在重大不同的国家构成。图源：GJ
二是内部利益的多元性。东盟是由十个在民族、历史、文化、宗教、政治制度和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等方面存在重大不同的国家构成的。尽管东盟一直努力推进共同体建设，但客观地说，其内部国家的各自利益考虑还是有显著差异的。就拿南海问题来说，相关的菲律宾、越南、马来西亚、文莱等之间的诉求就有不同，彼此之间也存在争议。对于中美两国，看法更是各有侧重。如果东盟选边，一定会在内部造成重大分裂，进一步削弱东盟在整体上的重要性，所追求的地区“中心性”也难以保障，这是任何理性和负责任的的东南亚政治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三是地缘对抗的残酷性。熟悉大国竞争的人都知道一句谚语：大象打架，小草遭殃。在核时代，大国之间的武力冲突是难以想象的，自己在努力管控与中国冲突的同时把其他盟伴推到对抗前线，就成了拜登政府的现实选择。因此，一旦因为南海等问题而引发武装冲突，受损最大的就是东南亚国家。俄乌冲突发生后，一些西方舆论总是借题发挥，把中国的周边外交妖魔化，但东南亚国家看到的可能是作为中间地带国家在外交上选择不慎的沉重后果及其教训。
当然，抓住任何一个借口与手段来打压中国的美国是不会考虑这些的。但个别受美国蛊惑的地区国家应及早清醒，坐下来与中国协商管控南海事态。是像安瓦尔这样有比较清醒的认识，还是自以为能够狐假虎威，事实上却是为人火中取栗，反映出东南亚领导人不同的认识境界、政策取向及其背后的国家命运。
出品 深海区工作室
撰稿 李开盛（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副院长）
编辑 吴宇桢 齐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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