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嫌我是话唠,给我换了个自闭症同桌,可一月后她竟开口说话了
我们班主任老赵,是个顶着地中海、泡着枸杞茶、坚信“大力出奇迹”的中年男人。
而我,林淼,就是他教学奇迹路上的绊脚石。
原因无他,我话多。
不是一般的话多,是那种上课能从“抛物线”聊到“泡面哪个牌子好吃”,下课能从“隔壁班的八卦”扯到“宇宙大爆炸之前是什么”的话唠终结者。
老赵找我谈过三次话,每次都以我滔滔不绝地分析“为什么我话多是因为我思维活跃、求知欲强”而告终。
他端着保温杯,愁得脑门上那几根稀疏的毛都在风中凌乱。
终于,在这周一的数学课上,我跟同桌讨论“鸡兔同笼”问题能不能用量子力学来解,声音稍微大了点,老赵的粉笔头“啪”地一声,精准地砸在我脑门上。
“林淼!”
全班瞬间安静,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和尴尬的味道。
“你,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老旧打印机的墨香,压得人喘不过气。
老赵没看我,盯着窗外那棵半死不活的梧桐树,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淼啊,你的活跃,已经严重影响到课堂纪律了。”
我刚想开口辩解,他一摆手,打断了我即将出口的长篇大论。
“我决定了,给你换个同桌。”
“换谁?李伟那家伙上次考试还抄我选择题呢,我不要。”
老赵终于把视线从树上挪开,带着一种“看,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许静。”
我愣住了。
许静。
我们班最安静的人,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
她不跟任何人说话,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永远坐在角落里,像一尊精致却没有灵魂的木雕。
有人说她有自闭症。
“老师,您这是给我找了个活体监督员?”我气得想笑,“还是想让我跟她玩‘谁先开口谁就输’的游戏?”
“我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她好。”老赵的语气不容置喙,“你话多,她安静,互补。说不定你的热情能感染她,让她多跟同学交流。”
我简直要被他这种斗争逻辑气笑了。
这是把我当成治疗工具了?用我的“多动”去中和她的“自闭”?
“就这么定了。明天就换。”
老赵下了最后通牒,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的甜味似乎都盖不住他嘴里的苦。
我走出办公室,感觉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胸口闷得慌。
这下好了,我的高中生涯,提前进入静音模式。
第二天一大早,我的桌子就被两个男生抬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挨着窗户,许静的旁边。
整个过程耗时三分二十秒,收获了全班四十二道目光的洗礼。
我能清楚地听到李伟那帮人的窃笑声。
“话唠配哑巴,绝了。”
我一屁股坐下,书包重重地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许静被吓得肩膀缩了一下,但依旧没有看我,视线牢牢地黏在窗外的天空上。
她的侧脸很干净,皮肤白得像牛奶,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桌子上,所有的书本都按颜色深浅排列,从左到右,一丝不苟。
笔袋里的笔,笔尖全部朝向同一个方向。
强迫症看了都得点个赞。
我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嗨,我叫林淼,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她没反应。
“你喜欢靠窗啊?我也喜欢,可以看到操场。”
她还是没反应,仿佛我是一团空气。
我有点破防了。
行,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我拿出英语书,假装大声地背起了单词。
“Abandon,abandon,abandon……”
我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带着一种示威般的挑衅。
许静终于有了动作。
她从笔袋里,拿出了一对粉色的耳塞,慢条斯理地,塞进了耳朵里。
整个动作流畅又自然,显然是做过很多次了。
我彻底无言以对,感觉自己的拳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坐牢”。
我跟许静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我说话,她戴耳塞。
我递东西给她,她会等我把手完全收回去,再小心翼翼地拿起来。
有一次我的笔滚到了她那边,她没有捡起来递给我,而是用尺子,一点一点地,把笔推回了我的桌子中间。
那条三八线,比楚河汉界还要分明。
我的话憋在肚子里,快要发酵成内伤。
以前的同桌是个小胖子,我俩能从早餐的包子馅聊到晚自习的宵夜,现在我连个能借橡皮的人都没有。
我开始在上课时疯狂地给朋友传纸条,写满了我的委屈和愤怒。
“救命!我快被我同桌逼疯了!她是个活的‘请勿打扰’模式!”
朋友回我:“忍忍吧,老赵这招叫‘以毒攻毒’。”
我看着纸条上的字,气得差点把笔掰断。
谁是毒?
我明明是活跃气氛的小能手好吗!
转机发生在一个下雨的周三下午。
体育课改成了自习,教室里闹哄哄的,空气又湿又闷。
李伟那几个男生在后排打闹,一个篮球没拿稳,直直地朝着我们这边飞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一偏头,躲开了。
篮球“砰”的一声,砸在了许静的桌子上,把她码得整整齐齐的书本撞得七零八落。
一本摊开的笔记本掉在地上,被溅起的泥水弄脏了一角。
我看到许静的身体猛地一僵,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李伟嬉皮笑脸地走过来,捡起球,嘴里说着不咸不淡的道歉。
“哎呀,不好意思啊许静,手滑了。”
他甚至都没看地上的本子,转身就要走。
那一瞬间,我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道歉就完了?把东西捡起来,擦干净!”
我的声音很大,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李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挂不住了,吊儿郎当地说:“不就是一个破本子吗?林淼你多管什么闲事?她自己又没说话。”
“她没说话,我就不能替她说?”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篮球,扔到墙角,“马上,捡起来,道歉!”
李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跟我对峙着。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许静慢慢地蹲了下去。
她没有去捡那本脏了的笔记本,而是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去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按照原来的顺序,小心地抱在怀里。
她的头埋得很低,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紧紧抿着的嘴唇,和泛白的指节。
那一刻,我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又酸又疼。
我不再理会李伟,也蹲了下去,帮她捡起那本笔记本。
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点一点,轻轻地擦拭着上面的污渍。
“没事了,”我小声说,“我帮你擦干净。”
许静抱着书,慢慢地站了起来,依旧没有看我。
但就在我把擦干净的本子递给她时,我看到她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像蝴蝶扇动了翅膀。
从那天起,我跟许静的关系,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她不再一听我说话就戴耳塞了。
虽然她还是不回应我,但至少,她会听了。
我开始尝试一种新的交流方式。
我不再问她问题,不再期待她的回答,我只是自顾自地,把她当成一个树洞,分享我的日常。
“今天食堂的糖醋里脊太好吃了,就是有点咸,害我喝了一整瓶水。”
“老赵的发际线好像又后移了一厘米,他再这么操心下去,就要变成卤蛋了。”
“我昨天看了一部电影,男主角超帅,就是结局太惨了,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像个单口相声演员,每天对着我唯一的听众,进行着长达数小时的独白。
我发现,许静的世界,其实并不是一片空白。
她喜欢画画。
她的笔记本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一片落叶,一只飞鸟,一滴雨水。
线条很简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灵气。
她还喜欢观察窗外。
每天下午第三节课,阳光会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她的桌子上投下一块光斑。
她会用笔,追着那块光斑的边缘移动,一动不动,能看上十几分钟。
我开始理解,她的安静,不是空洞,而是一种沉浸。
她有自己的宇宙,那个宇宙里,有光,有影,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而我,只是一个闯入者。
我不再试图把她拉进我的世界,而是尝试着,走进她的世界。
我买了一本画册,放在她桌上。
第二天,画册不见了。
但我看到,她的笔记本上,多了一朵小小的,和我画册封面上一样的向日葵。
我开始在纸上画一些简笔画,吐槽老师,画今天食堂的饭菜,然后悄悄地推到她那边。
她不会有任何表示,但第二天,那张纸条会不见。
有一次,我画了一个哭丧着脸的小人,旁边写着:“数学考试,要完蛋了。”
下午发卷子,我果然考砸了。
正当我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时,一张小纸条从旁边推了过来。
上面没有字,只有一个简笔画。
一个小人,举着一个写着“+1”的牌子,头上顶着一朵小红花。
我看着那笨拙又可爱的画,一下子就笑了。
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对话”。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
我和许静,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
我们不说话,但我们用画画,用纸条,用眼神,进行着交流。
我成了她唯一的“翻译官”。
小组讨论,我替她发言。
老师提问,我帮她回答。
渐渐地,班里的人也习惯了我们这种相处模式。
李伟不再找茬,甚至有一次还主动帮我们组搬了实验器材。
老赵找我谈了一次话,表情很复杂。
“林淼,你最近……话少了很多啊。”
我笑了笑,“老师,话不在多,有用就行。”
老赵看着我,又看了看不远处安静坐着的许静,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可能觉得他的“以毒攻毒”奏效了。
但我知道,不是的。
我不是被治好了,我是找到了另一种说话的方式。
一种更安静,也更深刻的方式。
月考成绩出来了,我们班要开家长会。
老赵让每个同学写一封信给家长,在家长会上由家长打开。
我写了满满三页纸,吐槽我的学习压力,抱怨我妈的唠叨,最后又别扭地加了一句“谢谢你们”。
我看到许静也在写。
她写得很慢,很认真,一笔一画,像是雕刻一样。
我很好奇,她会写些什么。
家长会那天,我妈穿着她新买的“富贵太太”套装,容光焕发地来了。
我爸出差,她一个人代表。
我坐在教室后面的角落,紧张地抠着手指。
老赵在讲台上口若悬河,PPT一页一页地翻过。
到了念信的环节,我妈打开我的信,一边看一边笑,还时不时地瞪我一眼。
我有点不好意思,把头埋得低低的。
轮到许静的家长了。
一个穿着朴素,看起来很温柔的阿姨站了起来。
她就是许静的妈妈。
她打开信封,拿出信纸。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好奇这个从不说话的女孩,会给妈妈写些什么。
许静妈妈看着信,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举起信纸,声音哽咽地念道:
“妈妈,谢谢你。”
信上,就只有这五个字。
但是在这五个字的下面,画了一幅画。
画上,一个大大的太阳,太阳下,一个妈妈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的手里,拿着一朵向日(葵)。
画的旁边,还有另一个小女孩,笑得像朵花,正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女孩,头上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
跟我一模一样。
那一刻,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我看着那幅画,看着讲台上那个强忍着泪水的阿姨,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我从来不知道,我在她心里,是这个样子的。
像一个小太阳,照亮了她的世界。
家长会结束后,我妈走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闺女,你长大了。”
她没说别的,但我觉得,她什么都懂了。
回家的路上,我妈突然问我:“那个叫许静的孩子,是不是就是那个有自闭症的?”
我点了点头。
“你跟她做同桌,没觉得委屈?”
“一开始有,”我老实回答,“但现在不了。妈,她不是怪物,她只是……频道跟我们不一样。”
我妈拍了拍我的手,“做得对。人不能只想着自己。”
那晚,我失眠了。
我一直在想许静的那幅画。
原来,我那些看似无意义的“废话”,那些自说自话的分享,她都听进去了。
原来,我的陪伴,对她来说,是有意义的。
我以为是我在闯入她的世界,其实,是她一直在悄悄地为我打开一扇窗。
第二天,我到学校的时候,许静已经到了。
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瓶子里,装着一颗用彩纸叠的星星。
我愣住了。
她看到我,破天荒地,没有立刻移开视线。
她看着我,然后,指了指那个瓶子。
我明白了。
这是给我的。
我拿起瓶子,对着阳光看。
那颗星星,是蓝色的,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谢谢。”我小声说。
她低下头,嘴角似乎微微地,向上翘了一下。
那个弧度很小,小到几乎看不见,但我捕捉到了。
我的心,像是被灌满了蜜糖,又甜又软。
从那天起,她每天都会在我的桌子上,放一颗星星。
红的,黄的,绿的,蓝的。
我的玻璃瓶,一天比一天满。
我也开始给她叠星星。
我叠的星星歪歪扭扭,没有她叠的好看,但她每次都会很珍惜地收起来。
我们的交流,又多了一种语言。
星星语。
就在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一直这样安静而美好地持续下去时,意外发生了。
期中考试前,学校组织了一次模拟考。
考数学的时候,我正做到最后一道大题,突然卡住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笔尖在草稿纸上划来划去,却一点思路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下课铃声马上就要响了。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一片绝望。
就在这时,一张小纸条,从旁边悄悄地推了过来。
我打开一看,上面画着一个简单的辅助线示意图,旁边还有一个公式。
是许静。
我愣住了,抬头看她。
她正低着头做自己的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我心里天人交战。
这是作弊。
可是……这道题20分啊!
我纠结了大概十秒钟,最终,理智战胜了欲望。
我把纸条团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
就算考得再差,我也不能作弊,更不能连累她。
下课铃响了,我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
老赵抱着卷子走进来,脸色铁青。
“有些人,心思动得挺活络啊。”他把卷子“啪”地摔在讲台上,“考试的时候,小动作不断,真以为我看不见?”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看到了?
“林淼,许静,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来!”
完了。
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老赵把那张我塞进口袋的纸团,拍在了桌子上。
“解释一下吧,这是什么?”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该怎么解释?
说是我自己没看,所以不算作弊?谁信啊。
我完了,许静也完了。
她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进步,现在要因为我,背上一个作弊的处分。
我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悔恨。
“老师,是我的错,”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一个人扛下来,“是我问她的,她是被我逼的,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
老赵冷笑一声,“你倒是挺讲义气。许静,你说呢?”
我紧张地看向许静。
她站在那里,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发抖。
她肯定吓坏了。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不敢说话了?”老赵的声音更加严厉了,“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还学会传纸条了?”
“老师,您别逼她!”我急了,“她本来就不会说话!”
“我没逼她,”老赵看着许静,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想听一句实话。许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许静的头埋得更低了。
就在我以为她会一直沉默下去,直到世界末日的时候。
一个微弱的,带着颤抖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我。”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静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看着老赵,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清晰了一点。
“是我……给她的。”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我呆呆地看着她,脑子一片空白。
她……她说话了?
老赵也愣住了,手里的保温杯都忘了放下。
他大概教了许静两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我……看她……不会做。”许静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个字都说得很艰难,但她还在努力地表达,“我……想帮她。”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不关……林淼的事。”
那一刻,我感觉像是有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我的全身。
我再也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你个傻瓜!你为什么要承认啊!”
我哭得一塌糊涂,眼泪鼻涕全都蹭在了她的衣服上。
许静的身体很僵硬,但她没有推开我。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
老赵站在一边,看着我们两个,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
他拿起桌上的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这次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但是,没有下次了。”
他顿了顿,看着许静,语气缓和了下来。
“许静,你……很好。”
从办公室出来,我拉着许静的手,一路跑回了教室。
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你会说话了!许静,你会说话了!”我激动得语无伦次。
她看着我,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
像冬日里最暖的阳光,瞬间融化了所有的冰雪。
那天之后,许静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
她开始说话了。
一开始,只是很简单的词。
“嗯。”
“好。”
“谢谢。”
后来,开始说短句子。
“这个,给你。”
“我,喜欢。”
“林淼,看。”
她说话很慢,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这个用声音构成的世界。
但她的每一个字,对我来说,都像是天籁。
她只跟我说话。
在别人面前,她依旧是那个安静的许静。
但只要和我在一起,她就会卸下所有的防备。
我们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同桌,最好的朋友。
我们会一起讨论数学题,她用最简洁的语言,点醒我最复杂的思路。
我们会一起分享零食,我把薯片递给她,她会小声说一句“咸”。
我们会一起看窗外的云,我会告诉她那朵云像棉花糖,她会告诉我,那朵云,“会下雨”。
我发现,她不是不会表达,她只是表达的方式,和我们不同。
她的世界,比我想象的,要丰富得多,也敏锐得多。
她能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下课铃声,能闻到风里带着的花香,能看到阳光里漂浮的尘埃。
而我,成了她和这个世界连接的桥梁。
我把她看到的美好,翻译给世界听。
世界也通过我,向她传递善意。
高三的生活,紧张又枯燥。
堆积如山的试卷,没完没了的考试,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但因为有许静在,我感觉我的高三,是彩色的。
我们互相打气。
我会在她想放弃的时候,画一个奋斗的小人给她。
她会在我考砸了情绪低落时,默默地给我一颗糖,然后说:“不难过。”
高考前,我们一起去学校的操场散步。
夏天的风,暖暖的,吹在脸上很舒服。
“许静,你以后想做什么?”我问她。
她看着天边的晚霞,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
“画画。”她说。
“还有呢?”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和你,在一起。”
我的眼眶一热。
“好,”我用力地点点头,“我们考同一座城市的大学,好不好?”
“好。”她笑着说。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比查自己的成绩还要紧张。
我考得不错,超了重点线五十分。
我颤抖着手,输入了许静的考号和密码。
屏幕上跳出分数的那一刻,我尖叫了起来。
她比我考得还要好。
她的数学,是满分。
我们真的可以去同一座城市了。
我打电话给她,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边没有声音。
“许静!我们成功了!”我激动地喊道。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带着笑意的“嗯”。
我知道,她也在笑。
我们都报了S市的大学。
我学了新闻,因为我还是喜欢说话,喜欢和人打交道。
她学了美术,那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
大学开学那天,是我和她妈妈一起送她去的。
宿舍里,我帮她铺床,整理东西。
她妈妈在一旁,偷偷地抹眼泪。
临走前,她妈妈拉着我的手,郑重地对我说:“淼淼,以后小静,就拜托你了。”
“阿姨您放心,”我拍着胸脯保证,“有我一口饭吃,就有她一个碗。”
大学四年,我们几乎形影不离。
我成了她宿舍的“编外人员”,她也成了我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带她去参加社团活动,去听各种讲座,去吃遍了城市里所有的小吃。
她的世界,在一点一点地变大。
她的话,也一点一点地变多。
她开始和我的室友打招呼,开始和美术系的同学讨论作品,甚至有一次,还在课堂上,主动回答了老师的问题。
所有人都很喜欢这个安静又温柔,画画又特别有灵气的女孩。
而我,依旧是那个话唠林淼。
但我不再是为了获得关注而说话。
我说话,是为了分享,为了沟通,为了把这个世界的美好,讲给我最重要的人听。
毕业后,我成了一名记者。
许静成了一名小有名气的插画师。
我们一起在S市租了一个小房子,养了一只叫“话唠”的猫。
是的,就是这么讽刺。
每天下班回家,打开门,就能看到许静在画板前安静地画画,而那只叫“话唠”的猫,会“喵喵喵”地冲过来蹭我的腿。
阳光从窗户洒进来,一切都温暖得刚刚好。
有一次,我采访完一个很沉重的新闻,心情特别压抑。
回到家,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想说。
许静从画室里走出来,给我倒了一杯温水。
她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我身边。
过了很久,她轻轻地开口。
“林淼。”
“嗯?”
“你以前,好像一个小太阳。”
我愣了一下。
“现在呢?”
她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星。
“现在,你是我的整个宇宙。”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老赵把我们调成同桌的那个下午。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那个看似不靠谱的决定,却成就了我们生命里,最重要的一段缘分。
他想用许静的静,来治我的闹。
结果,我的闹,却打开了她的静。
我们都没有被对方“治好”,我们只是,完整了彼此。
原来,最好的关系不是改变对方,而是因为对方的存在,让自己变成了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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