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历史是:孟姜女比秦始皇早生了几百年,其夫杞梁并非文弱书生,而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齐国武士。 齐庄公欲伐莒国,杞梁与另一勇士华周应召从军,但却因为白身而受到慢待。于是,杞梁、华周深以为耻,乃与另一勇士隰重侯三人自请为先锋;为了证明自己之勇不逊公侯大夫,拼死力战,以三人之力竟攻破了莒国城门,毙杀莒国军士百余人;三人全部阵亡,这场战斗,规模不大,却惊天动地,三烈士之名由此远扬。 战后,杞梁尸身运回齐国,其妻孟姜在临淄城外相迎,下葬之日抚棺痛哭,然后一段城墙突然崩塌。 千年之后,这事就变成了孟姜女的丈夫范喜梁被秦始皇抓去修长城而身亡,然后孟姜女哭塌秦长城的民间故事。 下面,来说一说这个春秋时代中国武士风骨的故事。
齐国勇士杞梁与华周。 春秋之风尚武,齐国多技击之士与剑客。 杞梁是齐国国城内一位普通国人,武艺绝伦,能以一当百,其妻名叫孟姜。 公元前550年。 齐庄公举兵讨伐晋国,因交战不利,无功而返。 当齐军即将撤入齐境时,庄公因劳师无功,失了君王面子,怏怏不乐,胸中犹如翻江倒海,郁气难平。 于是,决定转兵攻打莒国,打一个胜仗再班师。
莒国,齐国东南一小国。 庄公说道: “昔平阴之役时,莒人曾欲袭击齐国,此仇不可不报!” 于是,齐军驻兵于边境,招募选拔勇士从军,大阅营伍,再次备战。 庄公为彰显兵威,任命州绰、贾举等武艺出众的大夫,每人赐给战车五乘,命名号曰:“五乘之宾。” 春秋兵制。每一乘战车,甲士三人,车下步卒75人。 被列为五乘之宾的贾举,便向庄公举荐了临淄人华周、杞梁,言二人悍勇绝伦,皆为不可多得之勇士。庄公便下令,传书赴临淄召华周与杞梁二人。 “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君王有召,天下勇士当然踊跃而从。 于是,杞梁辞别妻子父母,华周亦然,二人当即奔赴军中。 庄公见了二人,见二人雄姿勃发,也很高兴,当场任命二人为将军。 但又因二人皆为平民,却没有给于“五乘之宾”待遇,只赐下战车一辆,命二人同乘,随军立功。 这下,就要出事了! “士可杀而不可辱”的春秋之风,就在以下即将发生的故事之中。 在齐庄公看来,对二人待遇已经很好了。 然而杞梁与华周二人看来,这却是天大的轻慢勇士之举。 士可杀而不可辱”的春秋之风,就在以下即将发生的故事之中。
“生而无义、死后无名”——杞梁母训。 齐庄公除了没有给予“五乘之宾”礼仪,其他衣食待遇却是很优厚的。 但杞梁与华周在营中看着案上丰盛食物,却觉得索然无味。 华周越想越愤怒,对杞梁说: “国君召你我前来,是因为我二人勇武出众之故也。军中勇将,彼一人率领战车五乘。而我二人,却只共用一乘。此非是欲用我二人,实乃辱我二人也。应立即辞去,改投他处!” 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臣之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臣则视君如陌路。” 春秋战国,风气就是如此,这已经是进入了良禽择木而栖的时代。 杞梁同样也为庄公轻慢而愤怒,但杞梁为人较稳重,便对华周说道: “此事重大,吾家中尚有老母,须先禀报母亲而后行。” 于是,杞梁请假回了趟家,向其母禀告了这事。 其母闻杞梁因不满待遇,而欲弃齐投他国,大怒!训斥杞梁曰: “汝为齐国人,背弃齐君则为无义!生而无义、死后无名,就算你日后成为了别国的五乘之宾,岂不怕他人耻笑乎?” 杞梁受母亲教诲,当日返回军中,将其母之语告诉了华周。 华周闻言,大为惭愧,感叹道: “妇人尚知道不忘君命,我辈岂敢忘之!” 于是,二人不再计较“五乘之宾”待遇,乃共乘一车,与士卒同操练。 二人本为临淄城数一数二的勇士,名声在外,齐国军中士卒亦多有闻二人以往事迹,无不对其倍加敬重之。 然而杞梁与华周早已立志,将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用死战来向齐国之君证明自己的价值。
男儿本自重横行。 不久后,齐庄公决定发兵攻莒国。 莒国小,庄公命令齐国大军屯驻于边境待命,只用“五乘之宾”出战,再选拔锐卒三千人相从,轻兵前往突袭。 杞梁与华周向齐庄公请命,愿为先锋。 庄公问: “汝二人既欲为前锋,当率几乘战车,用多少甲士随行?” 杞梁与华周齐声回答说: “臣等二人,只身前来拜谒国君。今日临战,也当只身赴之。今为君前驱。只须共乘君所赐之一车,便已足矣。” 齐庄公近日,亦多次听闻到二人的勇名,也正想在战斗中看看二人究竟有多勇猛,便答应了二人所求。 杞梁与华周就同乘一车前行,二人轮流为御者。在驱车穿过军营队伍时,二人说道: “若再得一勇士为戎右,可当一队人也!” 话音才落,营中队伍里有一卒,挺身大声应道: “愿与二位将军一行!不知肯提挚否?” 二人问此卒道:“汝为何人?” 那人答道: “齐国人隰重侯也。因闻二位将军义勇之名,是以愿为二位将军之戎右,同为赴死!” 戎右,又称“车右”。车战时与主将同车,立于将军右侧,执戈盾护卫主将。兼掌车中使役之事。 于是,杞梁、华周、隰重侯三人,乘一车、建一旗、一鼓,驱马驾车急驰,直向莒国而去。
二人击三百。 黄昏时,三人抵达莒国城郊外,露宿于野。 次日,因莒国君黎比公闻齐兵来犯,一大早便亲率甲士三百离城出巡。 莒公的巡逻队,正好遇上了杞梁等三人的战车,正要上前盘问。 而杞梁与华周二人,早已披甲执兵,瞋目大呼曰: “我二人,乃齐国将军也!莒人可敢与我决斗否?” 莒公大惊。但一看,却只孤单一辆战车,三个人,四周远处亦无齐军后援。 于是,三百莒国甲士四面包围住了战车,欲擒了三人。 杞梁与华周对隰重侯道: “汝在车上为我二人击鼓。战斗不息,汝击鼓不可停!” 隰重侯奋而应之。 杞梁与华周,则各执长戟,一跃下车,横戟步行,二人二戟,直迎莒军。 莒国甲士一看:得,这二人单挑三百,这不找死吗? 于是、刀兵相交,战斗立即爆发了。 万没料想,杞梁与华周二人,徒步对战三百甲士,却犹如出柙猛虎,挥动长戟,左冲右突,锋刃到处,当者非死即伤。 没有一位莒国甲士能挡得住二人挥戟一击。 一场激战后,三百莒国甲士,伤亡者过半。 这时候,莒公目睹二人之神勇,无比震惊。于是,叫停战斗,欲招揽二人。 莒公对二人说道: “寡人已知二位将军神勇,若肯入莒国,寡人将分莒国城池与二位将军共享之。” 杞梁与华周闻言,同时对莒公说道: “背国归敌,非忠也。受命而弃,非信也。深入杀敌,为将之事。至于莒国之利,非我等齐臣所知。” 言毕,二人继续挥戟奋战,挡者无不披靡。 莒公难挡二人之勇,率残部落荒败走。
这时候,齐军斥堠到达,看到了战况,并将前方战报飞速传给了齐庄公。 “杞梁、华周以二人之力击溃三百甲士,斩杀近百。” 齐庄公闻报,也是无比震惊,并立刻知道自己没有授二人“五乘之宾”,这是怠慢了壮士。 于是庄公派遣使者急驰前方,欲召回杞梁与华周二人,并传信说: “寡人已知二位将军之勇,今日再也无须单车奋战了。寡人也愿分齐国城池,与二位将军共享。” 但是,庄公这时候,再说这些话,却是真要了杞梁等性命。因为这样就让杞梁与华周二人,愈发坚定了必须以死战来证明自己价值的决心! 于是,杞梁与华周同时发声对使者说道: “国君初以勇名召我等,而立‘五乘之宾’我等却未能入列,是以为我等无勇也。今日莒人欲分城与我,国君亦以此利啖我,是污我俩之德行也。我等深入敌境,杀伤敌人,乃为将之本分。至于分齐国城池与我等,亦非我等为齐臣之所求也。” 于是,请使者返回,三人驱车直抵莒国城下。 杞梁与华周下车,执戟挟盾步行,径向莒国城门而去,竟要以二人之力,去攻莒城门。而隰重侯虽为小卒,此时也义气奋发,亦弃车执盾随二人前行。 三人攻一城。 然后,二人便执戟盾步行,径向莒国城门而去,竟要以二人之力,去攻莒城门。而隰重侯虽为小卒,此时也义气奋发,随二人前行。 莒国君黎比公大惊。为阻止三人入城,便命令在城前壕沟里铺上炭火。顿时,沟中烈焰升腾,人马皆不能过。 三人受阻于沟前,一筹莫展。 隰重侯见状,便对杞梁与华周说道: “古之壮士,凡能立名于后世者,必有敢死之志。吾有办法,使二位将军过此沟堑。” 言毕,隰重侯将盾牌扑掷于炭火上,然而和身扑火,大吼道: “可从我背上踩过!” 好一位敢以身赴死的雄烈之士! 杞梁与华周便借着隰重侯之背,跃沟而过。此时,再回头看隰重侯,却早已经烧成了焦炭。 二人下拜、大哭。 杞梁先收泪,而华周仍痛哭不止。 杞梁斥华周道:“汝畏死乎,何哭之久?” 华周回答: “我岂是怕死之辈。只是痛惜此人,其之勇也,实不在我等之下。乃能先我而死,岂不哀之!” 于是,二人奋戟直前,急扑城门。 莒国公急调弓弩手百余人,伏于城门左右。 二人逼近,百弓竞发,利箭纷纷射来。 杞梁与华周却丝毫不避,只是举楯执戟、冒着锋矢突进,直前夺门;倾刻间,就冲进了城门内。
门内守兵一涌而上,矛戈如林,只向二人攒刺。 杞梁、华周与之激斗,白刃相交,血沫翻飞。瞬间,又在城门内击杀守兵二十七人,余众畏惧二人之勇,纷纷逃走。 而此时,城头上却已环布莒国军士,弓弩手更増至千人,箭矢如暴雨、倾盆而注。 杞梁多处要害中箭,伤重,先死于箭雨之中。 华周也身中数十创,铠甲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矢,犹自挥戟与围攻上来的莒国兵卒大战,终于力尽,跌倒于地,被莒兵擒住。 莒国公觉得如此勇士,世所罕见,便命人将华周抬入城内医治。 而此时,齐国大军也到城外了。 原来庄公听了使者回信后,知杞梁与华周已生必死之志。 庄公懊悔不已,便急忙麾动人马,急驰而来,欲阻止二人赴死。 没料想,大军刚一赶到,三人倶已身死。 庄公大怒,便下令:急攻莒城。 而莒黎比公早已让杞梁等三人的勇烈惊破了胆。怎么还敢与齐国交兵。 于是,黎比公急忙派使者出城,向齐庄公谢罪,说: “寡君只见一车驰来,亦不知是大国所遣。所以误犯。况且大国死三人,敝国却被杀一百几十人。况且彼国勇士自求死,我想避战,也无可避。今敝国之君,已畏大国之威,特命下臣百拜谢罪。今后,愿意每年向齐朝贡,决不敢有贰心。” 齐庄公怒气正盛,不允。 于是莒黎比公又派使臣,卑躬屈膝的反复恳求。又送还身负重伤的华周,并归还杞梁尸身,还拿出大量金帛犒劳齐军。 齐庄公本然仍不答应。然而,却收到齐国急信来报:“晋、宋、鲁、卫、郑等国的国君,在夷仪会盟,密谋攻齐。” 庄公这才应允莒国讲和。 于是,齐军拉着莒国献上的金帛,用温车拉着华周,用乘辇拉着杞梁尸体,班师回国了。 只有烈士隰重侯已在炭火中化为灰烬,尸骸无法收拾,壮哉! 孟姜女哭夫崩塌齐国城墙——《孟子》曰:华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而变国俗。
齐军回都城,而杞梁的殡车则停在齐城郊外。 而庄公车驾才进城郊,正碰上了杞梁之妻孟姜,也来迎丈夫殡车入城。 庄公停车,派人前往棺木前吊唁。 孟姜却阻止了吊唁者,对使者拜而言道: “杞梁若有罪,岂敢蒙国君来吊唁?如果无罪,我家还有先人传下的陋居。郊外吊唁,不合礼数,下妾决不敢接待。” 孟姜女言行非凡,真不是平常女子! 齐庄公闻孟姜之语,极为惭愧,对孟姜说道: “这是寡人的过错!” 于是,便在杞梁之家设好灵位后,齐庄公亲自前去拜祭吊唁。 而孟姜送杞梁之棺于城外落葬后。她又按古礼,在郊外露宿三天,并抚棺大哭,涕泪皆尽,直至泣血。 而此时,齐国城的城墙忽然崩塌了几尺。于是,人们纷纷而言,这是由于孟姜哀哭悲切,精诚感动而造成的。 而华周亦被送回家中数日后,因为伤重难治而亡。华周之妻,哀恸痛哭也倍于常人。 齐国至此事后,人人闻杞梁、华周身后之名,感其勇烈。而二人之妻子在丧夫时恪守的礼节与悲哀之切,又让齐国妇女为之动容。 由此,齐国妇人在丧事时都纷纷效仿孟姜之哭。 后来,孟子感叹:华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而改变了一国之风俗。
而孟姜女哭夫时的城墙崩塌之事,隔了千年后,慢慢就演变出了另一版本: 杞梁不再是能以一当百的齐国勇士,而成了燕地弱书生,然后,让数百年后才出生的秦始皇抓了去,丧生在筑长城的苦役中了。而孟姜女,则千里寻夫,然后哭塌了秦国长城。 秦始皇为背锅而喊冤,而勇士杞梁若在地下闻知自己竟然成了让人捆绑了、押去修长城的弱书生,则必定更加不服! 通过杞梁。华周与隰重侯的故事,可知春秋战国时代的那种宁死不辱的中国士风,雄烈如斯,实在是令后人读后,倍感震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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