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年我升任军长,老婆带儿子随军,首长见到她后傻眼了(已完结)


85年我升任军长,老婆带儿子随军,首长见到她后傻眼了(已完结)

"这绝不可能!绝对没这回事!"

赵司令员猛地一下从藤椅上弹起身来,那双布满厚厚老茧的手指,直直地戳向刚跨进司令部大门的瘦弱女子,说话的声音抖得如同狂风中摇摇欲坠的残叶。

"您……您是不是把人搞混啦?"

林参谋小心翼翼地试着打破这剑拔弩张的僵局,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

"搞混?我赵振国活了六十好几,在认人这事儿上可从没栽过跟头!"

老首长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方雪梅身上,脖颈处的青筋根根暴起:"就算你被烧成灰,我这双眼睛也能把你从土堆里给刨出来!"

"首长,我……我们真的是头一回见面。"

方雪梅紧紧地攥着衣角,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仿佛随时都会被穿堂而过的风给吹散。

"头一回?"赵振国突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

司令部大院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1988年3月15日,边境线上,战火正熊熊燃烧。

震耳欲聋的炮声轰鸣声中,一道身影在战壕之间迅速穿梭。林建国紧紧攥着望远镜,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前方敌军的动向。身为某团的团长,此刻他正面临着军旅生涯里最为严峻的一次考验。

“团长,师部发来紧急电报!”通讯员小王浑身沾满了尘土,急匆匆地把电报塞到他手里,脸上满是汗水,和泥土混在一起,形成了几道黑黢黢的痕迹。

林建国展开电报的那一瞬间,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上级的指令十分明确:必须在日落之前攻占314高地,这可是决定整场战役胜负的关键据点。

然而,314高地易守难攻,敌军在那里布置了重兵把守,前两次冲锋都以失败告终,折戟沉沙。全团伤亡超过一半,战士们累得几乎要瘫倒在地,士气也低落到了极点。

“团长,要不咱们等援军来了再行动?”副团长老张声音沙哑,眼底布满了血丝,一脸疲惫。

“等不及了。”林建国坚定地摇了摇头,目光如炬般锐利,“师长在电话里说得明明白白,今天要是拿不下高地,明天敌军两个加强营就会赶到,到时候咱们就更没机会了。”

他再次举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地形。突然,地图上的一个细节让他瞳孔猛地一缩——314高地背后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上面用红笔标注着“羊肠小道,险峻难行”八个字。

“老张,你瞧瞧这个。”林建国手指重重地戳在地图上。

“这条路?”老张凑了过来,“本地人都说这是条死路,左边是悬崖,右边是深渊,大白天走都让人腿肚子发软,去年还有个放羊娃从这儿摔下去过呢。”

“正因为危险,敌人才不会有所防备。”林建国眼里闪烁着精光,“富贵险中求,咱们就走这条路!”

老张倒抽了一口冷气:“团长,这太冒险了!要是出点差错……”

“现在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林建国站起身来,拍了拍老张的肩膀,“传令下去,挑选二十个最机灵的战士,今晚跟我走这条小路。其他人正面佯攻,吸引敌军的火力。”

“这……”

“执行命令!”林建国语气强硬,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夜色越来越浓,乌云遮住了月亮。林建国带着二十个经过精挑细选的战士,悄悄地向那条传说中的死亡小道摸去。所有人都轻装上阵,只携带了必要的武器弹药。

这条小路果然名不虚传,最窄的地方仅仅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山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有好几次战士差点失足掉下去,全靠钢铁般的意志和战友的拉扯才稳住了身形。

“团长,前面有动静。”排头兵小李压低了声音。

林建国猫着腰走过去,借着夜色的掩护,果然看见一个敌军哨兵在来回巡逻,端着枪四处张望。这是必须除掉的障碍。

“把匕首给我。”他朝身边的战士伸出手。

像猎豹扑食一样,林建国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哨兵。多年训练的格杀技巧精准地爆发出来,哨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凌晨三点,他们终于摸到了314高地背后。敌军正在呼呼大睡,营地里只有几堆篝火在跳动着火光。谁也想不到会有人从这几乎垂直的方向杀过来。

“同志们,为了胜利!冲!”林建国端着冲锋枪第一个冲了出去,枪口喷出愤怒的火焰。

战斗异常顺利,完全打乱了敌军的部署。不到一个小时就控制了制高点,等正面佯攻的部队发起总攻时,敌军早已溃不成军,四处奔逃。

天亮之后,师长亲自赶到了现场。看着满山的战利品和俘虏,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林建国!你小子真是个人才!”师长死死地攥住他沾满硝烟和血迹的手,“这仗不仅拿下了高地,还全歼了敌军一个加强营,缴获了大批装备。上级决定了,直接提拔你当师长!”

“什么?”林建国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团长直接升为师长,这在部队里几乎是没有先例的。

“觉得担子重了?”师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保证完成任务!”林建国立正敬礼,声音都变了调。

战斗结束后的第三天,一架直升机降落在314高地的临时停机坪上。走下来的竟然是军区司令员。

“林建国在哪?”司令员嗓门洪亮。

林建国跑步上前立正:“报告首长,我是林建国!”

司令员打量着这个浑身硝烟、脸上带伤的年轻军官,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样的!听师长说,这次胜利全靠你的奇兵?”

“报告首长,是全团战友共同努力拼下来的!没有大家的支持,我一个人什么也干不成!”

“不错,有担当不贪功!”司令员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上级研究决定,破格提拔你当师长。不过我觉得,你还能走得更远。”

“首长意思是……”

“好好干!说不定很快,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呢。”

司令员说完转身登上了飞机,留下林建国站在原地发愣。更大的惊喜?难道还有比师长更高的职位?

四月中旬,林建国正式走马上任师长岗位。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对部队展开了大刀阔斧的整顿,训练强度直接翻倍,纪律要求更加严格,没过多久就把这支队伍带成了全军区的模范。

正当林建国全身心地投入到新岗位的工作中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了过来:上级要调他去华北军区任职。

五月底,林建国终于逮着机会回家探亲。这一路上,他满脑子都在琢磨着怎么跟妻子分享这个好消息。从连长到团长,再到师长,现在又要奔赴华北,这晋升速度简直就像坐火箭一样。

可当他推开家门的瞬间,直接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方雪梅蜷缩在炕沿上,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双眼肿得像核桃一样,明显是哭过一场。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原本红扑扑的脸蛋此刻憔悴得让人心疼。

“雪梅,出啥事了?”林建国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抱住了妻子,“你怎么成这样了?生病了吗?”

“没……就是想你了。”方雪梅硬挤出一个笑容,可眼底的惊惶与不安却怎么也藏不住。

八岁的儿子林小军从里屋窜了出来,一头扎进爸爸怀里:“爸!你可算回来了!妈这段时间总哭,还老做噩梦,半夜经常被吓醒,有时候还会喊些奇怪的话。”

"小军!别在这儿胡咧咧!"方雪梅猛地提高声调,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林建国蹲下身子,轻轻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小军,跟爸爸说说,妈妈都做啥噩梦了?都梦到些啥呀?"

"妈妈老是在梦里喊'别找我,别找我',还说'我不回去'、'我不见他'、'为啥要找我'……"小军学着妈妈的样子,奶声奶气地重复着。

"林小军!"方雪梅猛地打断他,脸色愈发惨白,"再在这儿乱说话,小心我揍你!"

儿子被妈妈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吓得眼眶红红的,一溜烟儿地跑开了。

当天晚上,林建国躺在炕上,眼睛盯着身边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妻子,心里的疑惑越积越深。十年夫妻,他对方雪梅的脾气秉性再了解不过了。妻子向来温柔贤淑,很少发脾气,更不会对孩子大声呵斥。今天这反常的举动,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雪梅,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

方雪梅翻了个身,背对着丈夫:"真没有,我就是最近没睡好。"

"那你做的那些噩梦咋解释?小军说的那些话是啥意思?'别找我'是啥意思?'不见他'又是谁呀?"

"孩子在那儿胡说八道的话你也信?"方雪梅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雪梅,咱们结婚都十年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啥屎。你现在这状态明显不对劲,从我当上师长那天起就不对劲了。是不是我升得太快了,你担心啥?"

方雪梅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丈夫,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建国,要是有一天你知道了些事儿,发现我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你还……还会要我吗?"

"啥叫不是我以为的那个样子?雪梅,你到底想说啥?"

"我是说……比如我不是普通的农村妇女,比如我有段不简单的过往,比如我的身份会给你惹来麻烦……"

林建国撑起身子:"雪梅,你到底要跟我摊啥牌?你不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吗?还能有啥不简单的过往?"

"我……"方雪梅张了张嘴,又咬住嘴唇,"算了,就当我没说。建国,咱们能不能不去华北?"

"不去华北?"林建国更糊涂了,"你咋知道我要去华北?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方雪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慌忙找补:"我……我猜的。你升得这么快,肯定得调职。"

"雪梅,你这反应太奇怪了。咋一提到华北就紧张成这样?"

"我没紧张!"方雪梅否认得太急切,反而露出了破绽。

"那你为啥不愿意去?"

方雪梅痛苦地闭上眼睛:"建国,你能不能别问?我求你了,啥都别问!要是能的话,我希望你拒绝这次调动。"

"拒绝?"林建国直摇头,"雪梅,军人就得服从命令,我咋能拒绝组织的安排?再说这是好事儿,华北军区是大军区,去了发展前景更好。"

方雪梅一听这话,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建国,我求你了,咱们不去行不行?就说家里有困难,就说我身子不舒服……"

看着妻子哀求的眼神,林建国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他明显感觉到妻子在害怕什么,可又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怕啥。

第二天一大早,林建国决定去村里打听打听。

"建国啊,雪梅这段时间确实不对劲。"村主任老李皱着眉头,"她经常一个人坐在村口发呆,有时候还自言自语,看着怪吓人的。"

"她都唠叨些啥?"

"离得远,听不太真切。不过有回我路过走得近,听见她嘟囔啥'他咋会知道'、'这么多年还在找'之类的话。"

林建国心里"咯噔"一下:"还说了啥?"

"还说'不能让他发现'、'绝对不能回去'、'一定要藏好'。建国,雪梅是不是在外头惹了啥麻烦?还是跟谁有仇?"

听完这话,林建国后脊梁直冒凉气。妻子口中的"他"是谁?为啥不能让"他"发现?为啥要躲起来?这些话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惧。

回到家,林建国决定和妻子坦诚相对。

"雪梅,我刚从村委会回来。"

方雪梅身子突然一紧:"你去村委会干啥?"

"我想打听下你最近的情况。李主任说你总一个人发呆,还喃喃自语。"

"他...他都跟你说啥了?"方雪梅的声音开始发颤。

"说你总说些奇怪的话,什么'不能让他发现'、'绝对不能回去'。雪梅,你到底在怕啥?"

方雪梅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我...我没怕啥。"

"那你为啥躲着?你躲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我不明白你在说谁。"

"雪梅!"林建国提高嗓门,"咱们结婚十年了,有啥话不能摊开说?你到底在担心啥?"

方雪梅望着丈夫严肃的脸,眼里闪过痛苦:"建国,有些事儿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啥事儿?"

"关于我的过去。"

"你的过去?你不是孤儿院长大的吗?还能有啥秘密?"

方雪梅犹豫了半天,最后咬了咬牙:"建国,我确实在孤儿院长大,但...但我的身世比你想象得复杂多了。"

"咋复杂?"

"我不是普通孤儿。我...我有来历。"

林建国脑子嗡的一声:"啥叫有来历?"

"我的家庭背景很特殊,特殊到要是被人知道,会惹来大麻烦的。"

"啥麻烦?"

方雪梅摇头:"不能说太细。我只能告诉你,要是我被找到,不止我有危险,你也会被牵连。"

林建国越听越糊涂:"雪梅,你说的那个'他',是不是就是你家里人?"

方雪梅身子明显一抖,虽然没回答,但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他为啥找你?"

"因为...因为些复杂的原因。总之,我绝对不能被他找到。"

"可都这么多年了,他未必还在找你啊。"

"不,他一直在找!"方雪梅激动得声音发颤,"而且我怀疑,你这次升职调动,很可能就是他安排的!"

"他安排的?"林建国更震惊了,"这咋可能?他咋知道你是我媳妇?"

"因为他有那本事!以他的权势地位,找个人不难!"

"他地位很高?"

"非常高!"方雪梅声音发颤,"高到你根本想不到!"

6月15日这天,组织下达的正式调令来了:林建国被调任到华北军区某集团军担任军长。

瞧见这任命,林建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师长直接升到军长,这又是跨级提拔啊!军长这个职位,他连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坐上。

可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妻子方雪梅时,方雪梅的反应印证了她之前心里的担忧。

“果然!果然就是他安排的!”方雪梅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脸色变得煞白,“建国,这可不是巧合,绝对不是巧合!”

“雪梅,你先冷静冷静。说不定真的是因为我能力出众,才得到提拔的呢。”林建国赶忙安慰道。

“能力?”方雪梅苦笑着摇摇头,“建国,你的能力我确实承认,但从师长到军长,这种提拔速度能算正常吗?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全军里有多少资历比你深、能力比你强的人还在排队等着晋升呢?”

林建国被妻子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妻子说得没错,这种火箭般的提升速度确实太不正常了。在部队里,按资历和能力逐步晋升才是常规操作,像他这样连跳几级的情况,实在是太少见了。

“那你说他为啥要这么做呢?”林建国一脸疑惑地问道。

“因为他找到我啦!”方雪梅痛苦地说道,“他知道我嫁给了你,所以把你调到他的势力范围之内,这样他就能见到我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说明他还是想和你团聚啊。”林建国试图安慰妻子。

“团聚?”方雪梅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建国,你不了解那些事儿。有些伤害,是永远都没办法原谅的!”

接下来的这几天,方雪梅的情况急转直下。她茶不思饭不想,整夜整夜地失眠,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有时候林建国半夜醒来,会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北方,脸上还挂着泪痕。

“雪梅,你在想啥呢?”林建国轻声问道。

“在想,要是当年那些事儿没发生,我现在会是啥样。”方雪梅喃喃自语道。

“啥事儿啊?能跟我说说吗?”林建国关切地问道。

方雪梅摇了摇头:“就算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那些事儿太复杂,太痛苦了。”

“雪梅,既然他想见你,为啥不见见他呢?说不定误会能解开呢。”林建国劝说道。

“误会?”方雪梅冷笑一声,“建国,这不是误会,这是血海深仇!有些事儿永远都没办法原谅!”

7月初的一个夜晚,林建国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雪梅,我觉得咱们该去华北。”林建国一脸严肃地说道。

“啥?”方雪梅被吓了一跳,“你刚才说啥?”

“我说咱们该去华北。躲是躲不过去的,不如主动去面对。”林建国坚定地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方雪梅一下子站了起来,“建国,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我知道。雪梅,你这样一直逃避不是办法。要是那个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大权势,他想找你,迟早都能找到。与其被动地等着,不如主动出击。”林建国耐心地解释道。

“主动出击?”方雪梅苦笑一声,“建国,你不了解他的本事。在他面前,咱们就像蚂蚁一样渺小。”

“那你打算咋办?躲一辈子吗?”林建国追问道。

“要是可能的话,我宁愿躲一辈子,也不想见到他。”方雪梅毫不犹豫地说道。

“可我不能一辈子都不去华北啊。这是军令,违抗军令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林建国无奈地说道。

方雪梅陷入了沉思。她知道丈夫说得对,作为一名军人,职责不允许他违抗命令。可一想到要面对那个人,她就害怕得不行。

“建国,要是……我是说要是,你见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别太惊讶,好吗?”方雪梅小心翼翼地说道。

“啥意想不到的情况?”林建国一脸茫然地问道。

“比如……比如有人认识我,比如有人说我是他们的什么人。”方雪梅吞吞吐吐地说道。

林建国越听越糊涂:“雪梅,你到底想说啥?如实告诉我,你和那个人到底啥关系?”

方雪梅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说道:“建国,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他的关系很特殊。特殊到一旦公开,会改变很多事情。”

7月20日,尽管方雪梅极力反对,一家三口还是登上了北上的绿皮火车。

车厢里,方雪梅始终沉默地望着窗外,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恐惧,又有期待,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

“妈妈,我们要去的地方好玩吗?”小军趴在她的膝头,天真地问道。

“应该……应该挺不错的。”方雪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眼底的慌乱却越来越浓。

“妈妈,你是不是不想去?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小军敏锐地察觉到了妈妈的异样。

“妈妈没有不开心,就是有点担心。”方雪梅轻声说道。

“担心什么呀?”小军好奇地问道。

“担心……担心到了那儿会碰上一些不想见的人。”方雪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话。

林建国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妻子。他发现,越往北走,方雪梅就越紧张。她的手一直在发抖,还总是不自觉地摸摸左肩膀,像是在确认什么重要的东西。

“雪梅,你总摸肩膀干啥?”林建国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皮肤有点痒。”方雪梅慌忙把手放了下来。

“让我看看。”林建国说道。

“不用!”方雪梅拒绝得异常坚决,“就是普通的过敏。”

林建国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再追问下去。

火车经过河北的时候,方雪梅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建国,我们下车吧。”

“下车?这儿还没到目的地呢。”林建国一脸疑惑地说道。

“我知道,可我后悔了。我觉得咱们不该去华北。”方雪梅焦急地说道。

“雪梅,这都走到半道了,怎么能说回去就回去呢?”林建国无奈地说道。

“我真的很害怕。”方雪梅的眼里盛满了恐惧,“建国,你不知道见到他会发生什么。也许咱们的生活会彻底改变,也许……”

“也许什么?”林建国追问道。

“也许你会后悔娶了我。”方雪梅声音颤抖地说道。

林建国紧紧攥住妻子的手:“雪梅,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咱们是夫妻,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真的?”方雪梅半信半疑地问道。

“真的。”林建国坚定地点了点头。

方雪梅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了很久。

火车抵达北京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华北军区派了一辆军车来接他们,司机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子,一举一动都透着礼貌。

坐在车里,方雪梅死死地攥着林建国的手,手心全是冷汗。

“建国,要是待会儿出什么岔子,你一定要冷静,别太惊讶。”方雪梅紧张地说道。

“什么岔子?你能说具体点吗?”林建国好奇地问道。

“比如……比如有人认出我来,比如有人情绪激动,比如有人说些你听不懂的话。”方雪梅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能认出你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变化应该挺大的。”林建国安慰道。

“我不知道。可有些东西是变不了的。”方雪梅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肩膀,“要是他还记得的话……”

“记得什么?”林建国追问道。

“记得些……只有咱们俩才知道的秘密。”林建国这才反应过来,妻子为什么总摸左肩膀。那儿肯定有个特殊的印记,是她和那个神秘人之间的秘密。

军车驶进华北军区大院的时候,方雪梅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建国,我想下车。现在就下车。”方雪梅焦急地说道。

“现在?咱们都到军区大院了。”林建国无奈地说道。

“对,现在。咱们回去吧,我真的不想进去。”方雪梅带着哭腔说道。

“雪梅,冷静点。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么糟糕。”林建国安慰道。

“不,会的。一定会的。”方雪梅的眼里满是绝望,“建国,一旦见面,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什么叫没有回头路?"

"就是咱们的生活会彻底改变,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军车停在军区招待所门口。因为时间太晚,安排他们先在这儿住一晚,第二天再去司令部报到。

听到"司令部"三个字,方雪梅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司令部?一定要去司令部吗?"

"当然要去,我得向司令员报到啊。"

"能不能……能不能你一个人去?我在招待所等你。"

"那不行。司机说了,司令员要见见军长夫人。"

方雪梅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瘫软下去。

当天夜里,方雪梅几乎没合眼。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雪梅,你在念叨什么呢?"

"我在准备。准备怎么面对他,准备怎么控制情绪。"

"你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很久……很久以前了。"方雪梅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久到我都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他了。"

"既然这么久没见,为什么不能好好谈谈?"

"因为有些伤痛是永远好不了的。"方雪梅停下脚步,"建国,你知道什么叫背叛吗?"

"背叛?"

"就是当你最信任、最依赖的人抛弃你时,那种感觉就叫背叛。"

"他抛弃了你?"

"对。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抛弃我。"方雪梅的眼里燃起仇恨的火焰,"这种背叛,我永远都不会原谅!"

8月21日上午9点,林建国带着妻儿来到华北军区司令部。

司令部大院庄严肃穆,到处是荷枪实弹的哨兵。红旗迎风招展,军歌嘹亮震天,彰显着这里的重要地位。小军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既兴奋又紧张,小手死死攥着妈妈的衣角。

"爸爸,这里好威风啊!那些叔叔拿的是真枪吗?"小军贴着林建国小声问。

"是啊,都是真枪。这里是军区司令部,很重要的地方。"林建国答着话,眼睛紧紧盯着妻子的反应。

方雪梅抿着嘴唇不说话,木然地跟着丈夫往前挪步。她的脸白得像张纸,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每迈出一步,心口就跟着紧一分。

走到司令部办公楼门口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警卫员迎了上来。他腰杆挺得笔直,军装扣子闪着光,整个人透着股精神头十足的劲儿。

"请问您是林建国同志吗?"

"是,我是林建国,来报到的。"

"可算把您盼来了!"警卫员转头看向方雪梅和小军,礼貌地笑笑,"这是嫂子和小同志吧?司令员专门交代过,说要见见新军长的家人。"

听到"专门交代"这几个字,方雪梅的身子猛地抖了抖。她心里清楚,最害怕的事终究要来了。

林建国扶住妻子胳膊:"雪梅,你咋了?脸白得吓人。"

"没...没事,就是紧张。头回见这么大的领导,不知道该说啥。"方雪梅硬挤出个笑。

"别慌,司令员也是人,又不会吃人。"林建国轻声安慰。

警卫员在前头带路:"各位跟我来,司令员办公室在三楼。"

三人跟着进了办公楼。大厅里静悄悄的,大理石地面亮得能照出人影。电梯缓缓往上走,方雪梅感觉每升一层,心跳就快几分。她死死攥住丈夫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肉里。

"雪梅,你掐疼我了。"

"对不住,我太紧张了。"

"理解,理解。"

到了三楼,警卫员领着他们穿过长廊。走廊两边挂着领导人的照片和重要文件,方雪梅的眼睛从这些照片上扫过,心里头越来越沉。

"司令员办公室就在前头。"警卫员指了指走廊尽头那扇门。

方雪梅突然停住脚步。

"雪梅?"林建国疑惑地看着她。

"建国,我想去趟洗手间。"

"现在?"

"嗯,有点...有点难受。"

警卫员指了指旁边:"洗手间在那边,您去就是,我们在这儿等着。"

方雪梅快步往洗手间走,其实她根本不是真要方便,只是想找个地方缓缓。她知道,一旦迈进那扇门,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站在洗手台前,方雪梅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狠狠吸了几口气。

"方雪梅,你得撑住!"她对着镜子小声念叨,"就当他是陌生人,就当啥都没发生过!"

可手还是抖,心还是跳得厉害。那些埋在心底的往事,像潮水似的往上涌。

在洗手间待了五分钟,方雪梅才磨蹭着出来。她尽力调整了表情,可眼睛里的慌乱还是藏不住。

"好点没?"林建国关切地问。

"好多了。走吧,别让司令员等太久。"

他们继续往前走,很快到了办公室门口。门是厚实的实木门,挂着"司令员办公室"的铜牌,看着就庄重。

警卫员轻轻敲门:"报告司令员,林建国同志到了。"

"进来。"里头传来个低沉有力的声音。

这声音像道雷,劈得方雪梅浑身发麻。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虽然声音老了些,可她永远忘不了这个调调。这是她最熟悉,也最恨的声音!

"雪梅?"林建国发现妻子又僵住了。

"我...我头突然晕得厉害。"

"要不你坐会儿?"

"不用,我能行。"方雪梅咬着后槽牙,"走,进去吧。"

警卫员推开门:"司令员,林建国同志到了。"

"快请进。"

林建国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军装,带着妻儿走进办公室。

屋里摆设简单却庄重,墙上挂着幅大中国地图,桌上堆着些文件和茶具。阳光从百叶窗缝里漏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道光影。

一个五十多岁的军人从桌后站起来。他个子高,头发白了些,可精神头足,一看就是打过硬仗的。眼神锐利得很,不笑的时候自带着股威严。

这就是赵司令员。

林建国立正敬礼:"报告司令员,林建国前来报到!"

赵司令员回了个礼:"欢迎啊,林建国同志。你的事迹我可早有耳闻。"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方雪梅。

这一眼,像根针扎进了赵司令员心里。

三十多年了,他日思夜想的脸,现在就站在跟前!虽然有了岁月的痕迹,可那双眼睛,那个鼻子,那张嘴,和记忆里的小丫头完全一样!

赵司令员的手开始发抖,茶杯在手里直晃悠。

方雪梅也看清了对面的人。三十多年没见,他老了,头发白了,脸上多了褶子,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深,那么亮,和当年一个样。

父女俩就这么隔着几米对视,空气像被冻住了。

林建国察觉出不对劲:"司令员?您...您咋了?"

赵司令员没回话,眼睛死死盯着方雪梅,像是要把她看穿。激动和震惊让他一时说不出话。

过了好半天,他才开口,声音发颤:"你...你叫啥名?"

"方雪梅。"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方雪梅?"赵司令员重复着,心里快速算着时间,"你...你多大?"

"三十二。"

"三十二..."赵司令员在心里默念,时间刚好对得上!

"你是哪儿人?"他接着问,声音越来越急。

"山西。"

"山西?"赵司令员情绪突然激动,"你不是山西人!你根本不是山西人"

这话像颗炸雷,在场的人都懵了。

方雪梅猛地抬头,眼里全是害怕:"我...我就是山西人!"

"不!"赵司令员手里的茶杯晃得厉害,"你不是!你是北京人!"

林建国彻底懵了:"司令员,您这是啥意思?您认识我媳妇?"

小军被大人的反应吓住,躲在妈妈身后不敢吭声。

就在这节骨眼上,赵司令员慢慢走向方雪梅。每走一步,方雪梅就往后退一步,直到贴住墙,没了退路。

"别过来!"方雪梅的声音又急又怕,"我不认识您!咱们从来没见过!"

"雪梅..."赵司令员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叫雪梅!我叫方雪梅!"

"你就是我的雪梅!"赵司令员彻底绷不住了,手里的茶杯差点摔地上。

"别说!"方雪梅突然大喊,"我不是!我啥都不是!"

"我不认识您,真的不认识!"

方雪梅拼命摇头,身子抖得像风里的树叶。

"不认识?那你左肩膀上的胎记呢?那个月牙形的胎记!"

赵司令员的话如雷声炸响。方雪梅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踉跄着后退几步。

"这...这怎么可能?"林建国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就在这时,方雪梅双腿一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整个司令部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连空气都凝固了。

方雪梅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司令部医务室的病床上。头顶的白炽灯晃得厉害,她一时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真的醒了。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雪梅,你总算醒了?"林建国守在床边,脸上写满焦灼和迷茫,眼底还残留着未消散的震惊。

"这...这是哪儿?刚才咋回事?"方雪梅想撑起身子,却发现浑身软得像棉花,后脑勺还隐隐作痛。

"司令部医务室。大夫说你情绪太激动才昏过去的,检查了说身子骨没大碍。"林建国的声音轻轻的,却藏不住复杂的情绪。

方雪梅这才想起之前的场景。那个男人认出她了!他居然记得她身上的胎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还记着那个月牙形的印记!

"他呢?赵司令呢?"方雪梅突然警觉,眼睛在屋里来回扫。

"在外头等着。雪梅,咱得说真话了。"林建国的语气陡然严肃,"你和赵司令啥关系?他咋知道你身上的胎记?咋说你是北京人?刚才那架势,哪像陌生人说话?"

方雪梅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淌。她知道,这事捂不住了。藏在心里十年的秘密,终究要见光。

"建国,我...我骗了你十年。"她声音发颤,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啥意思?你骗我啥了?"

"我不叫方雪梅。"方雪梅深吸一口气,攒足力气说,"我真名叫赵雪梅。"

林建国像被雷劈了似的:"赵雪梅?你姓赵?和赵司令一个姓?"

"对,我姓赵。"方雪梅艰难地开口,声音细得像蚊子,"赵司令...是我父亲。"

尽管心里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妻子承认,林建国还是像被定住了似的,半天说不出话。自己的媳妇,那个在农村长大、温柔贤惠的女人,居然是司令的千金?这简直像天方夜谭!

"这咋可能?你不是孤儿吗?不是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吗?"林建国的声音打着颤,感觉整个世界都颠倒了。

"我确实在孤儿院长大,但我不是孤儿。"方雪梅痛苦地咬着嘴唇,"建国,事太复杂了,太难受了,我慢慢说。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这些事可能会让你重新认识我。"

原来,方雪梅确实是赵司令的女儿,而且是独生女。1955年,当时还是团长的赵司令接到紧急命令,要参加抗美援朝。那时方雪梅的娘已经走了,只剩下两岁的小雪梅。

"那会儿朝鲜打得太凶,我父亲不放心把我带去那种地方。"方雪梅回忆着压在心底的往事,"他把我送到北京郊区的奶奶家,说等仗打完就来接我。"

"后来呢?他咋没接你?"

"出事了。"方雪梅的声音更沉了,眼里闪过痛苦,"我父亲在朝鲜立了好多功,有人眼红也害怕。那时候内部斗争复杂,有人想整他,但又不敢明着来,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原来,当时有个隐藏很深的敌特小组,专门收集我军高级将领的情报。他们打听到赵司令有个闺女,就定了个阴损的计划:绑架赵雪梅,用她要挟赵司令交底军事机密或者干对敌方有利的事。

"1956年冬天的一个雪夜,一群人冲进奶奶家。"方雪梅说起最痛心的往事,声音开始发抖,"奶奶拼了命护我,被打得重伤。那些人把我抢走,奶奶第二天就...走了。"

"我的老天爷!那时候你才多大啊!"林建国听得心都碎了。

"三岁。"方雪梅擦了擦眼泪,"那些人本来想用我要挟我父亲,结果计划泡汤了。转移的时候,他们碰上了人贩子。"

"人贩子?"

"对。人贩子看我穿得不错,长得也水灵,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能卖大价钱。他们想抢我,两边打起来了。混战中,我被人贩子抢走了。"

林建国听得目瞪口呆。他没法想象,一个三岁的孩子咋熬过这种惊吓。

"人贩子把我卖到山西一个偏远山村,给了一对生不出孩子的夫妇。"方雪梅接着说,"那对夫妻姓方,对我特别差。他们本来想买儿子传宗接代,结果发现是闺女,就经常打我骂我,拿我当出气筒。"

"那你咋活下来的?"

"凑合活着呗。那对夫妻给我改了名,叫方雪梅,还编了套假身世。他们跟村里人说我是亲生的,绝口不提我的来历。"

"后来呢?"

"后来那对夫妻先后死了,我就真成孤儿了,被送进当地孤儿院。在里头也没过上好日子,冬天没厚棉衣,夏天没凉席,经常饿肚子,还被大孩子欺负。院长偏心眼,好东西都给了会来事的孩子。"

林建国紧紧攥住媳妇的手:"雪梅,你遭大罪了。"

"我天天想,为啥父亲娘不要我?他们还来找我吗?"方雪梅的眼泪止不住,"我恨所有抛弃我的人!"

"那你啥时候知道自己身世的?"

"十八岁那年。"方雪梅说,"孤儿院的老院长快不行的时候,把我叫到床前,给了我个小布包。她说这是当年那对夫妻送我来的时候带的,里头有出生证明和照片。"

"照片?"

"是我父亲的照片,还有我们父女俩的合照。"方雪梅的声音发颤,眼里泛起水光,"看到那些照片时,有些零碎的片段突然冒出来。我想起被抱在怀里的温度,想起有人亲我额头喊'宝贝闺女',想起烛光下摇摇晃晃的剪影。"

"看到照片啥感觉?"

方雪梅扯了扯嘴角,笑容发苦:"恨,钻心的恨。"

"恨?为啥呀?"

"我恨他为啥要把我送人!"她突然提高嗓门,"要是他不把我送走,我能被坏人拐走吗?能被卖到孤儿院受罪吗?"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建国,你知道孤儿院那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没父亲疼没娘爱,冬天棉袄薄得透风,夏天蚊子咬得满腿包。每天晚上缩在硬板床上想,为啥父亲妈不要我?为啥就我命这么苦?"

林建国心里像被针扎,紧紧搂住妻子:"雪梅,咱不说了成吗?"

"成不了!"她猛地推开他,哭得撕心裂肺,"那些疤永远好不了!每回看见别人家父亲带着闺女玩,我就想起自己像根野草,风里雨里没人管!"

"可你父亲也是没办法啊,他是为保你周全才……"

"保我?"方雪梅冷笑打断,"真要保我咋不把我带身边?真疼我咋能让我遭这罪?最气的是,这三十年他咋不找我?"

"说不定找过呢?"

"不可能!"她抹了把泪,"建国,你不了解他们那圈人。像他这样的高级干部,要真下决心找,啥关系动用不了?找不到只能说明他根本没上心!"

"雪梅,事情可能比你想的复杂……"

"我不管复杂不复杂!"她梗着脖子,"事实就是他不要我了!他选了他的事业,不要闺女了!"

林建国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话。这埋了三十年的心结,哪是几句话能解开的。

"那你知道身世后,咋不去找他?咋要瞒着身份嫁给我?"

"我就要气死他!"方雪梅攥紧拳头,"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我要让他知道,他闺女恨他,这辈子都不原谅!"

"可你自个儿也苦啊……"

"我不稀罕!"她突然吼起来,"我宁可当个庄稼汉的婆姨,也不当他赵司令员的千金!"

话音未落,医务室门被轻轻推开。赵司令员站在门口,满脸泪痕,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他眼里翻涌着痛苦、愧疚,还有藏不住的渴望。

"雪梅,我找了三十年……"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锯子。

方雪梅立刻背过身,脊背绷得笔直:"我不见你,你走吧。"

"就当听父亲说两句成吗?"老人声音发颤,带着近乎哀求的调子。

"我没父亲!我父亲早死了!"冰碴子似的话扎得赵司令员踉跄一步。

"是父亲对不住你,父亲也恨自己。"他抹了把脸,"这三十年,父亲没有一天不想你,没有一天不后悔那年的决定。"

"那你咋不早点来?"方雪梅猛地转身,眼里喷着火,"三十年!你知道我这三十年咋过的吗?"

"知道,父亲都知道。"赵司令员从怀里掏出个泛黄的笔记本,"我查过你在孤儿院的所有记录,看过你被领养的档案,甚至……甚至翻过你被解救时的现场照片……"

"知道我受罪咋不救我?"

"我找了!真找了!"老人突然激动起来,眼眶通红,"从朝鲜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知道你丢了,我差点没疯!动用所有能想到的人脉和手段,军队的、地方的,连私人侦探都请过!"

"那咋找不到?凭您的本事,找个人还难?"

"雪梅,那会子情况太乱。"赵司令员声音发颤,"人贩子把你身份全改了,从北京干部子女变成山西农村孤儿。加上那几年档案乱得像团麻,查起来比登天还难……"

方雪梅愣住了,她从没见过父亲这样。

"你看这个。"赵司令员抖着手递过个厚文件夹,"三十年的寻人记录,全国孤儿院跑了十七遍,光寻人启事就印了上万份。这里每张纸,都是父亲没日没夜找你的证据……"

方雪梅机械地接过文件夹,指尖发颤。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记着:某年某月某日,山西某孤儿院,疑似;某年某月某日,河南某村,线索中断……

"真……真是找我的?"

"全是!"赵司令员重重点头,"雪梅,父亲最后悔的就是当年送你走。要是能重来,我宁可带着你打游击,也不让你离开半步……"

"那您咋找到我的?"

"半年前,老部下在山西下乡,听村支书说有个军嫂叫方雪梅,年纪和你丢的时候差不多,长得……长得像父亲年轻时。"

"像您?"

"你妈总说,你眼睛鼻子跟父亲一个模子刻的。"赵司令员苦笑着摸出张老照片,"特别是这颗月牙胎记……"他指了指左肩。

方雪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左肩,那个从小跟着她的月牙形胎记,此刻突然烫得惊人。

"雪梅,这个胎记是你出生时就带着的。"赵司令员的声音有些发颤,"你小时候总爱让我亲这里,说这是月亮婆婆给的礼物,有了它爸爸就永远不会认错人。"

方雪梅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这段尘封三十年的童年记忆突然被撬开,连她自己都以为永远丢失的碎片,父亲却记得如此清晰。

"我不记得了!"她梗着脖子硬撑,指尖却死死掐进掌心,"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你记得的。"赵司令员上前半步,目光灼灼,"在你心里最深的地方,藏着爸爸的模样,藏着咱们一起摘槐花的夏天。"他从军装内袋摸出张泛黄的照片,边缘已经卷起毛边。

照片里,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骑在父亲肩头,小手紧紧攥着军帽,笑得见牙不见眼。赵司令员指着照片右下角模糊的日期:"这是你三岁生日那天拍的,也是咱们最后一张全家福。"

方雪梅的心理防线彻底瓦解。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画面突然在记忆深处翻涌:槐花香里的秋千,父亲胡茬蹭在脸上的痒,还有离开时那个永远定格的拥抱。

"爸......"她终于哽咽出声,三十年的思念化作颤抖的音节。

"哎!"赵司令员猛地抱住女儿,老泪纵横,"我的囡囡!爸爸找了你三十年啊!"

林建国站在墙角,听着父女俩压抑的哭声,心情像打翻的五味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被破格提拔,为何会被调来华北军区——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妻子的特殊身份。但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他心底只有释然。

"建国,你会不会怪我?"方雪梅突然转身,眼睛红得像兔子。

"傻话。"林建国握住妻子冰凉的手,"要不是你,我怎么能有个这么厉害的岳父?至于那些风言风语......"他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调令,"我会用实力让他们闭嘴。"

赵司令员拍着女婿的肩膀大笑:"好!有你这句话,我就能安心把女儿交给你了!"

"爸,还有件事......"方雪梅攥着衣角,声音越来越小。

"你说。"

"您......您再婚了?"

赵司令员愣了下,随即露出温柔的笑:"是,你失踪第五年,组织介绍了李慧英同志。她是军医,人特别善良,知道你的事后比我还急。"

方雪梅感觉喉咙发紧。她原以为父亲会永远活在失去女儿的痛苦里,没想到他竟组建了新家庭。

"她......她对您好吗?"

"好,特别好。"赵司令员从抽屉取出张全家福,照片里站着穿白大褂的温婉女人,和抱着足球的少年,"这是你继母李慧英,这是你弟弟赵军,比你小五岁,现在当参谋长呢。"

方雪梅盯着照片里陌生的面孔,指尖微微发抖。

"你继母总说,这个家缺个女儿。"赵司令员的声音突然哽咽,"每年你生日,我们都点蜡烛许愿,盼你回家。"

泪水再次模糊视线,方雪梅这才发现,原来被遗忘的不只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继母,竟也默默守着这份牵挂。

"军军从小就知道有个姐姐。"赵司令员摸着外孙的头,"他总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今年能不能一起堆雪人。"

小军突然挣脱母亲的手,奶声奶气地问:"外公,这个爷爷是谁呀?"

方雪梅蹲下身,将儿子搂进怀里:"这是外公,妈妈的爸爸。"

"可妈妈说过,外婆外公都去天上当星星了......"

"是妈妈错了。"她亲着儿子发顶,"外公一直在找我们,现在终于找到了。"

赵司令员也蹲下来,从口袋掏出颗水果糖:"小军,叫外公。"

"外公!"孩子清脆的童音让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外公是将军吗?那些叔叔为什么给你敬礼?"

"因为外公是军人,和你爸爸一样。"赵司令员把糖塞进外孙手里,"明天外公带你去买小军装,好不好?"

"要带肩章的!"小军举着糖纸蹦跳,"和爸爸穿的一样!"

看着祖孙俩在阳光下追逐,方雪梅突然觉得,命运或许真的公平。它夺走了三十年光阴,却还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弟弟赵军特意从部队请了假赶回来见姐姐。这个二十七岁的年轻军官刚见到方雪梅,就激动得眼眶泛红:"姐,我可算见到你了!打小我就盼着能见姐姐一面,今天这心愿总算成了!"

方雪梅望着眼前这个英气的弟弟,心里满是感动。血浓于水的亲情就是这么奇妙,尽管姐弟俩从未见过面,可那份血脉相连的牵挂却自然得像山涧清泉。

"军子,姐姐这些年不在家,你吃过苦头没?"

"哪能啊!爸妈对我可好了,只是他们总念叨着说我还有个姐姐,说总有一天你会回家。现在你真的回来了,咱家才算真正齐了!"

在这个充满温情的家庭聚会上,方雪梅头回真切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她发现父亲虽然添了不少白发,可看自己的眼神还是那么疼惜;继母李慧英像亲生母亲般嘘寒问暖;弟弟赵军更是把自己当成了最亲的人。

最让她眼眶发热的,是父亲一直给她留着间屋子。屋里摆着各式玩具和衣裳,从两岁到三十二岁,每个年龄段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码着。

"爸,这些是……"

"这些年你每个生日,我都买些适合你年纪的东西搁这儿。"赵司令员声音发颤,"我就想,万一哪天你回来了,能知道爸爸这些年有多想你。"

看着满屋子的礼物,方雪梅彻底破防了。她这才明白,父亲从来都没忘记过自己,这个家也始终给她留着位置。

后来的日子里,方雪梅重新用回了本名赵雪梅,和家人过起了团圆日子。林建国在新岗位上也干得十分出色,用实打实的成绩证明了自己,部下和同事都打心底里服气。

虽说外面确实有些"靠关系上位"的风言风语,但日子久了,这些声音自然就散了。毕竟大家都瞧见了林建国的真本事,看着他带部队拿下一个又一个好成绩。

小军也很快适应了新环境,在军区子弟学校表现格外亮眼。更重要的是,他有了个完整的家,有外公外婆疼着,舅舅护着,性格变得愈发开朗自信。

多年后,方雪梅回想起这段往事,总会感慨:"有些误会哪怕藏了三十年,只要说开了,就永远不晚。亲情是这世上最金贵的东西,它能穿透时间,跨过距离,把所有的误会和怨恨都化成春水。"

赵司令员在回忆录里写道:"丢了女儿的三十年,是我这辈子最煎熬的日子。那种肝肠寸断的痛,让我懂了什么叫真正珍贵。再见着她的那天,我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父亲。当父亲的,最骄傲的不是事业多成功,而是看着孩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已完结【虚构故事切勿代入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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