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6年的长江江面上，陈友谅的百艘巨舰黑压压地遮住了半边天。这个湖北鱼贩出身的枭雄，此刻正做着“第二个赵匡胤”的美梦。他或许想不到，就在下游三百里，另一个叫朱元璋的和尚，正在谋划着一件中国历史上最凶险的事——把丢了四百年的北方，重新缝进华夏的版图。

元朝崩溃时，南方人早就不想要北方了

元顺帝北逃那年（1368年），杭州城里的茶楼老板算过一笔账：从临安运一船丝绸到北京，路上被劫的风险比赚的钱还多；黄河边上的盐碱地，种出来的麦子还不够喂驴；更别提那些说蒙古话的“北地汉人”，看着就和草原蛮子没两样。

这种心态不是明朝才有。南宋那会儿，岳飞要“直捣黄龙”，临安的文官们吓得连夜给皇帝上奏折：“北方早就是化外之地，收回来还得倒贴钱养兵，不如多修几座西湖画舫！”结果十二道金牌召回的不是败军之将，而是最后一个想缝合南北的傻子。

到了元朝末年，南方的稻米商人们连秦淮河都不愿过——在他们眼里，长江以北尽是些“会说汉话的胡人”，与其花银子重建，不如学东晋划江而治。当时苏州首富沈万三就公开说：“要是陈友谅当了皇帝，我捐半个苏州城给他修宫殿，只要别让我出钱养北方的穷亲戚！”

陈友谅们的算盘：当个南宋版皇帝

1355年，陈友谅在鄱阳湖大败元军，缴获的战利品堆满了九江码头。这个中国历史上最会打水战的枭雄，却把九成战船调头南下，转头就去打张士诚的苏州城。幕僚劝他“趁元军虚弱直取大都”，他冷笑一声：“去北边吃沙子？打下杭州建皇宫不香吗？”

再看张士诚，这个盐贩子占了江浙富庶之地，整天忙着在平江府（苏州）修园林。他手下的谋士献过《北伐十策》，结果被他撕了当厕纸：“老子祖上八代没出过淮河，管他什么燕云十六州！”

就连红巾军领袖刘福通，这个最早扛起反元大旗的河南汉子，打到山东时也犯嘀咕：南方送来的粮草越来越少，手下的江淮子弟兵天天闹着要回家。最后他硬着头皮往北打，结果在辽东被元军包了饺子，尸体都没找全。

朱元璋的疯魔：非把南北拧成一股绳

1367年冬天的南京城，朱元璋把满朝文武骂得狗血淋头。这些南方出身的官员们，听说要北伐吓得直哆嗦：“陛下，咱学宋朝给蒙古人岁币不行吗？修长城也能防住北虏啊！”

老朱当场掀了桌子：“修长城？修他妈的长城！今天放弃燕云，明天就能放弃江淮！当年赵构就是这么把祖宗基业丢光的！”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刀疤：“老子从濠州要饭到金陵，见过黄河边的汉人跪着给蒙古人当牧奴，听过山西老汉临死前念叨‘南边还记不记得我们’——你们不要北方，老子要！”

这场朝会过后，徐达带着二十万江淮子弟跨过长江。这些兵崽子们起初也犯怵：北伐路上吃的糙米掺沙子，北方的冬天冻掉脚趾头。直到他们打下济南城，看见城门口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金朝人写的“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有个安徽老兵突然嚎啕大哭：“原来北边乡亲，等咱们等了二百年啊！”

迁都北京的代价：朱家父子拿命填的坑

朱棣夺位后干的最狠一件事，不是诛方孝孺十族，而是把京城搬到北京。1406年他视察紫禁城工地，看着从云南运来的金丝楠木，突然问工部尚书：“南方那些酸秀才，是不是又在骂朕劳民伤财？”

这话真没说错。南京的勋贵们算过账：为保北京防蒙古，江南田赋多交三成；运河上的漕工累死累活，十船粮食运到北边只剩七船。有个苏州举人写诗讽刺：“金陵王气黯然收，千里漕粮喂胡酋。”结果被锦衣卫抓去诏狱，打断了三条肋骨。

朱家人在这事上出奇地固执。嘉靖帝被蒙古人打到北京城外，愣是咬着牙重修长城；万历三大征掏空国库，也没动九边军饷一两银子。最绝的是崇祯，李自成都打进居庸关了，他还把劝迁都的大臣赶出朝堂：“祖宗把京城定在这，就是告诉子孙——天子守国门，死也得死在北京！”

没有朱元璋，中国会变成什么样？

假设当年鄱阳湖大战输的是朱元璋，陈友谅在南京登基，历史会怎么走？

这个“陈宋”王朝大概率会缩在江南，把淮河以北打包卖给蒙古人换岁币。山西的煤老板得学蒙古话才能做生意，陕西的老农要给察合台汗国交羊皮税。长此以往，南北语言不通、文字各异，搞不好真能分成两个国家。

看欧洲就知道了——罗马帝国崩了之后，意大利和法兰西打了上千年。中国能维持大一统，关键就在朱元璋们那股疯劲：宁可穷全国之力修长城，也要把游牧民族挡在外面；就算江南士绅骂破天，也要让云贵的土司学说汉话。

长城上的血与稻

今天坐高铁从北京到南京，四小时就能穿过黄河长江。但很少有人知道，这短短四小时的路，朱元璋父子填进去二十万北伐军的尸骨，朱棣赔上了半条运河的漕粮，崇祯则干脆把命押在了景山上。

或许真像那个苏州老兵说的：“当年北伐路上吃的沙子里，掺的都是南北百姓四百年的眼泪。”站在居庸关往下看，北边的草原和南边的稻田，早被明朝皇帝用血焊成了整块铁板——这大概就是中国永远分不了家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