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6月9日凌晨4时许，我背着相机走在洛杉矶市中心，脚下是随处可见的泡沫弹外壳，眼前是涂满建筑物外墙的抗议标语和脏话。这座世界闻名的“天使之城”，到底怎么了？

洛杉矶市中心陷入混乱

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我驱车赶到洛杉矶。这座美国第二大城市正在发生一场大规模的反搜捕非法移民行动抗议示威，“天使之城”中心区域陷入混乱。

警笛、烟雾弹、全副武装的警察、占领街头的示威者……此刻共同组成洛杉矶的“城市景象”。

大量示威者在市区道路、天桥和高速公路匝道处聚集，手持写有“我们不是罪犯”“保护移民家庭完整”等字样的标语牌，或高呼口号、或高声怒骂，不少人驾车经过时有节奏地按响喇叭给他们“打气助威”。洛杉矶警方则全副武装，在示威人群对面严阵以待，多架警用直升机在空中盘旋、轰鸣声不绝于耳。

由于数百名示威者试图冲上穿过洛杉矶市区的101高速公路，警方出动大量警车和警员封闭该路段双向车道，并与示威人群形成对峙。对峙期间，有人向警察投掷装有不明物体的矿泉水瓶和石块等，警察则使用烟雾弹驱散人群。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市中心爆发反搜捕非法移民行动抗议示威，示威者与警方发生冲突。 中新社记者 张朔 摄

洛杉矶市警察局8日晚宣布，洛杉矶市中心抗议活动全部为非法集会。混乱中，多名警察遇袭受伤；数十人被警方逮捕，被指控的罪名包括投掷燃烧瓶、驾驶摩托车冲撞警察防线以及占领高速公路阻滞交通。

令人担忧的是，经历白天的混乱之后，夜晚的洛杉矶又暴力滋生。电信公司T－Mobile门店遭到成群结队的不法分子破门抢劫，不少年轻人聚集街头用汽油焚烧汽车。

9日凌晨，一位在洛杉矶市中心执行警戒任务的警官对我说，他和同事们将通宵在这里执勤，以备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

当地时间6月9日凌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市中心，大量全副武装的警察在街头通宵警戒。 中新社记者 张朔 摄

荷枪实弹的警察迎面而来

8日晨，首批约300名国民警卫队人员依照指令进驻洛杉矶地区。

数小时后，越来越多的人们聚集到洛杉矶市中心一座临时羁押非法移民的联邦执法机构门前抗议示威。示威者向国民警卫队士兵和洛杉矶警员投掷石块和水瓶等，军警则以警棍、橡皮子弹和催泪弹回击，现场爆发激烈冲突。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市中心爆发反搜捕非法移民行动抗议示威，示威者与警方发生冲突。 中新社记者 张朔 摄

经与当日在现场的同行交流，我得知他们中一些人都受伤了，与之相比，我当天的采访经历算是“有惊无险”。但也有一个小细节，当时紧张没有察觉，后来“复盘”才恍然一惊。

当天，我绕到洛杉矶市中心联邦执法机构后面，想穿过一条通道靠近拍摄。通道那边停着很多警车，还有军警列队。他们看到我之后，其中四名身穿迷彩服、佩戴护目镜和面罩、荷枪实弹的警员大步走来。

一名警员喊话，让我不要再往前走。我站在原地，摘下口罩，顺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记者证举起来给他们看。记者证应提前挂在胸前，但出发时着急就忘了。他们看过证件，告知该区域媒体不能进入，然后“目送”我转身离开。

在他们迎面走来之际，我拍了一张照片。回住地看照片时赫然发现，有两名警察的手指就搭在扳机旁边。而我当时把手伸进衣服里取东西的举动，是面对美国警察时一个大忌。

驻外多年，本以为这个常识已化为本能，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虽为一桩小事，但事关安全，仍愿在此分享以资提醒。

“天使之城”亟待解决纷争

连日来在洛杉矶采访期间，我看见很多义愤填膺的示威者，也遇到不少没有参与抗议示威、只是因为关心这座城市的现状而来现场“围观”的民众。

“看到洛杉矶变得这么混乱，我心里很难过。”一名洛杉矶姑娘8日在洛杉矶市中心对我说，希望混乱局面早点结束，人们恢复正常生活。

然而，她的心愿能很快实现吗？

洛杉矶被称为“天使之城”，亦为“移民之城”。洛杉矶市市长凯伦·巴斯说，洛杉矶是一座移民城市，50%人口是拉丁裔，还有一定比例的人口来自世界各地。

移民多，非法移民也多。此次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即为美国联邦机构自6日开始在洛杉矶郡展开的非法移民搜捕行动，示威者与执法人员爆发激烈冲突。

美国总统特朗普认为加州和洛杉矶市“无能”，无法控制混乱局面，于7日签署备忘录，向洛杉矶部署2000名国民警卫队以协助解决违法和暴力事件。据报道，这是自1965年以来，美国总统首次在未获州长请求的情况下调动州国民警卫队。

加利福尼亚州州长加文·纽森和总检察长罗布·邦塔9日就起诉总统和国防部长，请求法院裁定总统备忘录和国防部据此调遣加州国民警卫队进驻洛杉矶的命令“非法”。凯伦·巴斯也发表声明，指责特朗普政府此举在洛杉矶引发混乱升级。

一边是未见尽头的“口水战”，一边是此起彼伏的“街头战”。而身为记者的我们，将继续见证这座城市如何解决纷争，也衷心祝愿那位洛杉矶姑娘的期盼早日实现。

作者：张朔（中新社驻洛杉矶首席记者）

编辑：张吕弘扬

审校：郑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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