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万物》豆瓣开分7.5，转眼又跌到7.3。

大结局播完，“烂尾”上了热搜。

确有几处让观众意难平。

比如，给老地主宁学祥彻底洗白。编剧让他大大方方地捐了宁家的几百亩土地，也得到了女儿绣绣的原谅，安然离世儿女都在身边。

又比如嫁给宁学祥抵债的佃户女银子，竟然从此摆脱了悲惨命运，化身成爽文大女主，老夫少妻生活美满。

反倒是从不作恶的宁苏苏结局太惨。费文典死了，费左氏疯了，为了守住费家的“门楣”，她毒死了苏苏、郭龟腰和自己。苏苏才刚生下女儿，死前还睁着无辜的双眼。

苏苏死的那集，视频网站的标题叫“费左氏黑化下毒”。秦海璐出神入化的表演，让费左氏绝望而狠戾的眼神，仿佛能从屏幕里伸出一双手，紧紧勒住观众的脖子。

费左氏化身为封建礼教下吃人的恶鬼，但若说她“黑化”，艺绽君第一个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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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万物》里，费左氏是真正的狠人，但绝不是恶人。

老地主宁学祥是狠人，他对自己的两个女儿最狠。为了守住家里的700亩地，他明知女儿在马匪窝里被糟蹋，却不愿拿钱赎人。为了费家彩礼单子上的50亩好地，他骗二女儿苏苏代嫁，可怜苏苏嫁进费家还傻傻地等爹救出姐姐后，再把她换走。

封大脚的爹封二也是狠人，他对全家人狠。只要绣绣嫁妆里有地，哪怕她是个这辈子都会被全村人非议的女人，他也做主给儿子娶回家。在那个年代这么干，他要付出的代价是封家的颜面，儿子的名声。但他们和费左氏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费左氏的狠，是对自己狠，对自己足够狠的人才不会感觉到伤害了别人。

成为费家当家主母之前，费左氏的经历只在剧中有片段回忆，还有细节里的蛛丝马迹。把这些拼凑起来就是费左氏对自己的狠。

费文典拜堂成亲前有个细节，先走进正堂的费左氏被桌上的座钟吓到了，下意识地不想再往前多走一步。她也曾进过这样的喜堂，嫁到费家时头顶红布，只对眼前模糊的红色和座钟的响声记忆犹新，而那个晚上是她悲惨一生的开始。

婚后费左氏才知道丈夫是个肺痨，不久就去世了。家中只剩年迈的公公和新寡的儿媳，要改嫁或回娘家都是顺理成章的。但费左氏没有，那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发狠，决定留在费家。

她为公公张罗了一门亲事，生下费文典。电视剧里，公公去世前，把家中粮仓的钥匙和费文典这个已经没娘的孩子一起托付给了费左氏。

费文典婚礼上，拜过天地拜父母，费家叔公提议父母不在拜长嫂，由衷称赞费左氏是大德之人。被叔公标榜的费左氏的两个大德之举便是：洁身守道和替先公某亲。是她的德，使费家得以香火永继。

接受费文典夫妇的跪拜大礼时，费左氏的表情是复杂的。不难想象，当她把金戒指套在新娘子手上时，仿佛重新走进了一个轮回，她清楚，自己是怎样被媒婆骗嫁到费家，而她又把另一个如花年纪的少女骗进了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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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里，费家公公去世后，新寡的婆婆和人偷情，被费左氏发现后毒死了。编剧做了曲笔，避而不谈。可能电视剧更想让观众深思，为什么费左氏跨不过“门楣”这道坎，她又是怎么从一个善良的受害者转变成了害人者。

在不关乎费家“门楣”的所有事情上，费左氏可以让步。

给灾民开仓放粮，天牛庙村的两个大地主费左氏和宁学祥起初都是说不通的，而且迫于形势，他们都先把粮食转移到别处，舍不得白送给灾民。

但费文典找到了费家粮仓，开仓赈济灾民时，费左氏也看到了。她没有阻拦或大发脾气，她默允了，一是看到灾民确实可怜，二是为了保全费家的颜面，不能自家人互掐。这点，宁学祥绝对做不到，而这也说明，宁家和费家有本质区别的。

费家比宁家多了一座祠堂，也多了一重礼教。

宁家看重的是土地，而费家看重的是门楣。宁家的两个女儿都有自己的名字，但费左氏没有，费是夫姓，左是父姓，她到底叫什么并不重要。费左氏自己不识字，却送费文典进新式学堂，那心态就像现在的父母送孩子进国际学校，与有荣焉。尽管她不知道学堂里教什么，但她支持费文典为完成学业而推迟婚期。

费左氏嫁到费家，全盘接受了费家的全套礼仪祖训，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姓氏”的延续，为了费家的门楣。她活成了别人期待的样子，把自己活成了一把锁，锁住了费家的地，费家的人，费家的祖训，也锁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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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EE

佃户之女银子在宁学祥死后，开始憧憬过新的生活。但费左氏做不到，她甚至不允许苏苏另嫁他人，这是剧情中一处看似很矛盾的地方。

苏苏是费左氏苦涩的人生里，蹦进来的一颗糖。两人相依为命互相照顾的十多年里，苏苏的陪伴是生命给费左氏的意外之喜。得知费文典死讯后，心灰意冷的费左氏做的第一件事就把苏苏放生，不愿她重复自己的命运，赶她回宁家。

矛盾的是，她既然希望苏苏走出费家，为什么不允许苏苏改嫁？她为苏苏找产婆，看见苏苏生下女儿，听到第一声婴儿的啼哭时，费左氏怎么忍心下毒杀她？

弹幕里有人说费左氏是出于嫉妒，可如果嫉妒她当初不会放苏苏走。毒死苏苏既是费家的祖训赋予的使命感，也是她对苏苏最大的善意。

费左氏想象，大雨过后天牛庙村的人们见到费家的惨状会以为是郭龟腰乘人之危欺辱两个寡妇，更会赞扬寡妇刚烈，为守节与歹徒同归于尽，她们死后会继续为人称颂、光耀门楣。这样的结局才是费左氏理想中的好。于是，她把苏苏摆成一个挣扎过的姿态，自己堂堂正正地端坐于费家的正堂，画面里拍出了一个大写的“囚”字，暗喻费左氏是封建礼教的囚徒。

费左氏没有黑化才是全剧最惨厉的结局。她是被封建制度彻底吞噬的善良人，哪怕曾有过一点私心和恶念，都不会至死走不出费家世世代代搭建的囚笼。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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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文字、编辑：金力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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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艺绽公众号

记者：金力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