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依旧灼人,周秀兰站在小区楼下的树荫里,攥着手机的手心沁出薄汗。屏幕上显示着刚刚到账的退休金短信 ——7865.32 元,数字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她咬了咬嘴唇,将短信删除,又打开通讯录,找到儿子陈宇的号码,指尖悬在发送键上犹豫许久,最终输入:“小宇,妈这个月退休金到了,3865 块,够花。”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像一声轻叹。周秀兰把手机塞回布包,摸了摸包里今早特意买的稻香村点心,那是孙子乐乐最爱吃的枣泥酥。自从半年前谎称退休金数额后,她总变着法儿给儿子家带些东西,仿佛这样就能填补谎言带来的不安。

陈宇家住在城西的老旧小区,六楼没有电梯。周秀兰爬到三楼时已经气喘吁吁,扶着墙歇了会儿,听见上方传来熟悉的童音:“妈妈,奶奶什么时候来呀?” 是乐乐的声音。她心头一暖,加快脚步往上走,却在转角处听见儿媳林晓慧压低声音说:“别总盼着奶奶,她退休金就那么点,总来咱家得贴补不少......”

周秀兰的手僵在扶手上。楼道里的穿堂风卷起她鬓角的白发,点心盒在怀里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她定了定神,继续往上走,在门口调整出笑容才敲门。

“奶奶!” 乐乐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奶香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周秀兰蹲下身搂住孙子,瞥见玄关处陈宇的皮鞋旁,摆着一双崭新的男士运动鞋,鞋盒上的 logo 闪着冷光。

“妈来了,快坐。” 林晓慧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攥着锅铲,围裙上沾着油渍,“今天做了红烧肉,您尝尝。” 她的笑容有些僵硬,目光扫过周秀兰手里的点心盒,又迅速移开。

退休金7800,我告诉儿媳只有3800多,再去儿子家才知道晚年能靠谁

饭桌上,陈宇埋头扒饭,偶尔给乐乐夹块肉。林晓慧沉默地啃着骨头,只给周秀兰添了几次青菜。周秀兰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叶,想起从前每次来,儿媳总要把鸡腿夹到她碗里。

“小宇,你爸最近总说腰疼,我想带他去医院看看......” 周秀兰话没说完,林晓慧突然放下筷子,“妈,现在医院挂号费可贵了,普通检查都得好几百。要不先贴点膏药?” 她顿了顿,“我们家这月房贷刚还完,乐乐的兴趣班又要续费......”

陈宇咳了两声,尴尬地笑:“妈,要不我抽空带爸去社区医院看看?便宜些。” 周秀兰喉咙发紧,机械地点头,突然觉得红烧肉的香气都变得刺鼻。

饭后,周秀兰主动收拾碗筷。在厨房水槽前,她听见客厅传来压低的争吵声。林晓慧说:“不是我说,妈退休金就那么点,还总往咱家跑,这以后......” 陈宇的声音模糊不清,只听见最后一句:“她是我妈,能怎么办?”

水流声哗啦啦盖过了周秀兰的心跳。她盯着碗里没洗净的油花,想起退休前最后一节课,她站在讲台上对学生说:“真诚是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桥梁。” 此刻,那座桥正在她亲手编织的谎言中摇摇欲坠。

临走时,林晓慧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周秀兰执意留下的五百块钱,欲言又止。周秀兰强笑着说:“给乐乐买零食。” 转身下楼时,听见门 “咔嗒” 关上的声音,像一声沉重的叹息。

回到家,周秀兰坐在阳台上发呆。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茶几上的药盒上 —— 那是她偷偷攒的降压药,还有上个月没舍得吃的进口钙片。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陈宇发来的消息:“妈,您自己多注意身体,钱不够跟我说。” 她盯着屏幕许久,最终回复:“够,你们照顾好自己。”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周秀兰摸着口袋里的退休工资卡,突然觉得这张薄薄的卡片,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这场用谎言筑起的考验,究竟会通向何处,又是否真能试出她渴望的真心。

退休金7800,我告诉儿媳只有3800多,再去儿子家才知道晚年能靠谁

深秋的雨裹着寒意,把街道浇得发亮。周秀兰撑着伞走在菜市场的石板路上,鞋底突然打滑,整个人重重摔在积水里。钻心的疼痛从左腿传来,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劲。周围人围了过来,议论声混着雨声:“这老太太摔得不轻啊”“快打 120”......

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周秀兰望着头顶明晃晃的无影灯,满心都是懊恼。她第一反应不是疼痛,而是想着不能给儿子添麻烦。可当护士问她紧急联系人时,她还是颤抖着说出了陈宇的号码。

“妈!” 林晓慧的声音先于身影冲进病房。周秀兰费力转头,看见儿媳头发和外套都被雨水打湿,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手里拎着保温桶,脚步踉跄地跑到床边。“您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晓慧的声音带着哭腔,伸手轻轻碰了碰她打着石膏的腿,又慌忙缩回去,像是怕弄疼她。

陈宇随后赶到,额头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医生怎么说?” 他焦急地问,目光在周秀兰苍白的脸上来回扫视。医生解释说是小腿骨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进行固定治疗。陈宇认真听着,不时点头,还掏出手机记录注意事项,那模样和小时候考试前记笔记时一模一样。

住院的日子里,周秀兰被家人的关怀包围着。林晓慧每天雷打不动地送三顿饭,早上是熬得软糯的小米粥配酱菜,中午变着花样做清淡的鱼汤、蔬菜丸子,晚上必定有周秀兰爱吃的鸡蛋羹。有次周秀兰随口提了句想吃馄饨,第二天林晓慧就端来了保温桶,里面飘着翠绿的香菜,馄饨皮薄如蝉翼,咬开是鲜嫩的虾肉。

“晓慧,你太辛苦了。” 周秀兰看着儿媳眼底的青黑,心疼地说。林晓慧却笑着摇头:“妈,您就安心养病,乐乐天天在家念叨要来看奶奶呢。” 说着掏出手机,给她看乐乐画的画 —— 歪歪扭扭的线条里,三个人手拉手站在太阳下,旁边写着 “希望奶奶快快好起来”。

陈宇也请了年假,白天守在医院,晚上回家照顾乐乐。他会给周秀兰读报纸,讲工作上的趣事,偶尔还会像小时候那样,趴在床边打盹。有次周秀兰半夜醒来,看见儿子歪着头靠在椅子上,手里还握着她掉在地上的毯子,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第五天晚上,病房里只剩周秀兰和林晓慧。暖黄色的台灯下,林晓慧正细心地给她削苹果,果皮一圈圈垂落,像一条金色的丝带。周秀兰盯着儿媳专注的侧脸,突然鼓起勇气:“晓慧,妈对不起你...... 其实,我的退休金不是 3800,是 7800......”

退休金7800,我告诉儿媳只有3800多,再去儿子家才知道晚年能靠谁

刀 “当啷” 一声掉在盘子里。林晓慧愣住了,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妈,我早就知道了。” 见周秀兰一脸震惊,她接着说:“有次您手机忘在我家,银行短信弹了出来。我没告诉小宇,想着您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周秀兰的喉咙像被棉花堵住,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就是想试试......”“我懂,” 林晓慧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您是怕老了成为我们的负担。可您忘了,我们是一家人啊。您帮我带乐乐,教他认字,给我们做饭...... 这些情分,哪是钱能衡量的?”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周秀兰想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想起儿媳冒雨送饭的身影,儿子守夜时疲惫的面容,突然觉得自己那些猜疑是多么可笑。她握紧林晓慧的手,哽咽着说:“妈错了,以后再也不瞒着你们了。”

出院那天,乐乐举着用零花钱买的康乃馨,蹦蹦跳跳地跑到周秀兰面前。陈宇小心地把她扶上车,林晓慧则在后排垫好了软垫,还准备了靠枕。“妈,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陈宇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映出他认真的眼神,“您腿脚不方便,我们照顾着也安心。”

周秀兰望着车窗外渐次后退的街景,眼眶再次湿润。这场意外,不仅治好了她的腿,更让她看清了被谎言蒙蔽的真心。原来,真正的亲情从不需要试探,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家人用行动告诉她:所谓依靠,从来不是金钱的交换,而是血脉相连的牵挂与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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