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纽约大学朗格尼移植研究所所长罗伯特·蒙哥马利（Robert Montgomery）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这让我们对临床试验的预期有了更多的理解，这类试验能够纳入总体健康状况较好的患者。”

当地时间2024年12月17日，美国纽约大学朗格尼健康中心（NYU Langone Health）的一个医疗团队宣布，基因编辑的猪肾脏第三次被移植到活人体内。新闻稿称，这是异种移植最新的突破，异种移植被认为是解决器官供应危机的方法。

根据朗格尼健康中心披露的信息，接受基因编辑猪肾脏移植的是一名53岁的女性，名叫托瓦娜·鲁尼（Towana Looney），1999年，她捐献了一个肾脏给母亲，几年后，因怀孕期间的并发症导致的破坏性高血压，令她患上肾衰竭。2016年12月开始，她需要透析治疗，以清除血液中多余的液体和废物。2017年，她被列入肾移植的肾脏等待名单。然而，她血液中的有害抗体水平异常高，有可能引发移植排异反应，因而几乎不可能找到合适的匹配肾脏。等待近八年后，她失去了可支持透析的血管。

鉴于以上情况，鲁尼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的“同情使用”（该计划允许在患者患有危及生命的疾病时，在临床试验之外使用研究性医疗产品）许可，2024年11月25日，朗格尼健康中心的外科医生进行了7个小时的手术，在她体内植入一个经过基因编辑的猪肾脏。

据了解，这个猪肾脏由美国生物技术公司United Therapeutics的子公司Revivicor开发，经过10处基因编辑改造，消除了3种免疫原性抗原和一种猪生长激素受体，同时引入6个人类转基因，使猪肾脏与人类肾脏更为相似，并降低免疫排斥的风险。

经过朗格尼移植研究所团队11天的术后观察，鲁尼于12月6日出院，摆脱了透析，住在纽约市的一处公寓。她身上装备了可穿戴式追踪器，可以将心率、血压和其他健康数据传回她的医疗团队。同时她需要每天去医院进行面对面评估，预计三个月内能返回阿拉巴马州的家中。

“我高兴极了。我很幸运能收到这份礼物——生命的第二次机会。我精力充沛，八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食欲。我能感觉到血液在我的血管里流动。我可以把手放在这个肾上，感觉它在嗡嗡作响，它太强壮了。”12月17日，鲁尼在新闻发布会上说。

这是异种移植历史上第三次使用来自基因编辑猪的肾脏进行肾脏移植。2024年4月，纽约大学朗格尼健康中心的同一团队治疗了一名54岁的新泽西州妇女丽莎·皮萨诺（Lisa Pisano），她同时患有严重的心力衰竭、终末期肾病和多种慢性疾病，需要进行常规透析。经过研究，治疗团队提出进行机械心脏泵和基因编辑猪肾移植联合手术，并获得患者的同意以及 FDA 的批准。尽管患者术后没有表现出器官排斥的迹象，且肾功能良好，但在5月31日，治疗团队表示，移植的猪肾在患者体内因血流不足而出现衰竭，已被切除。皮萨诺后来转入临终关怀，并于7月去世。移植入皮萨诺体内的猪肾脏也由Revivicor制造，科学家“破坏”了这个肾脏的α-gal基因，这个基因能导致异种器官的立即或超急性排斥。

全球首个猪肾活体移植手术由美国麻省总医院的医疗团队完成。2024年3月，麻省总医院成功将经过基因编辑的猪肾移植到一名肾衰竭的62岁男子体内。移植用的猪肾由美国生物技术公司eGenesis生产，进行了69次基因改造，去除了与该器官潜在排斥反应有关的3个基因，并添加了某些人类基因以提高兼容性。该公司同时灭活了供体猪体内的猪内源性逆转录病毒，以消除人类感染的风险。

接受器官移植的病人名叫理查德·斯莱曼（Richard Slayman），手术后两周，他的身体状况良好，可以出院回家。但是两个月后，他由于“意外的心脏事件”去世，他的医生说，这与移植无关。

鲁尼的独特性在于：尽管她的高抗体水平使得找到合适的人类肾脏捐赠者几乎不可能，但她并没有濒临死亡。这个案例将为排斥风险、器官的寿命以及猪肾是否能做到人类肾脏所不能做到的事情提供许多经验。朗格尼移植研究所所长罗伯特·蒙哥马利（Robert Montgomery）在接受生物医药行业媒体STAT采访时表示：“这让我们对临床试验的预期有了更多的理解，这类试验能够纳入总体健康状况较好的患者。”

对于鲁尼来说，接下来的几周将是关键时刻。虽然手术前的测试表明她体内的“异种抗体”水平（这种免疫分子识别并对猪器官做出反应）适中，但上周的活检显示，她的补体系统激活了，补体系统是一个增强（或补充）抗体作用的蛋白质网络，在异种移植的情况下，可能会引发破坏性的炎症和凝血。为缓解这种情况并防止潜在的排斥反应，鲁尼现在正在接受额外的补体抑制剂。

她的医疗团队表示，如果观察到排斥反应的迹象，还有许多额外的药物可以逆转排斥反应。长期目标是让鲁尼在适应新器官时不再使用最强效的免疫抑制药物，但她不可避免地会服用一些免疫抑制药物。

要证明异种移植的有效性需要多年的临床试验。据STAT报道，2024年9月，eGenesis筹集了1.91亿美元的新资金，以推进其CRISPR猪肾脏的人体试验。首席执行官迈克·柯蒂斯预计，eGenesis将在2025年下半年正式向FDA申请人体临床试验许可。United Therapeutics的一位发言人告诉STAT，公司预计将“很快”提交自己的IND申请，开始对其10个基因编辑肾脏进行临床试验。

目前，美国有超过10万人在移植等待名单上——其中大多数人需要肾脏。每年有数千人因等待而死亡。《中国器官移植发展报告（2020）》显示，2020年中国肾移植等待者共有78324人，但当年仅实施的肾移植仅11037例。

澎湃新闻记者 曹年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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