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离完婚,总裁前妻带新欢办入职时,助理:先生把公司转让了

“——我不怀疑真心,只是真心瞬息万变。”

顾承安更新了自己的微信个签后,定了一张第二天凌晨3点飞往瑞士的机票。

而后,他清空了自己的朋友圈。

把头像,和许沐晴的合照,换回了自己的单人背影照。

又给经纪人张禾,发送了一条消息:“姐,我决定复出!”

今夜是辞旧迎新的除夕夜。
也是顾承安与许沐晴携手走过的第十个婚姻纪念日。
可当零点钟声敲响时,这个男人已悄然下定决心——待黎明破晓,便与枕边人彻底诀别……
此刻电视里正直播着跨年倒计时:"3,2,1!新年安康!"
顾承安默默关掉手机电源,独自蜷缩在太平山顶的奢华宅邸中。红木餐桌上精心烹制的闽南风味佳肴早已凉透,凝结的油花在灯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玄关处传来指纹锁开启的轻响,裹挟着酒气未散的晚礼服裙摆掠过门槛。许沐晴踩着细高跟踉跄而入,香槟色真丝面料在暖光中流淌着珠光。

"喏,十周年惊喜。"她将精致的香奈儿礼盒抛向沙发,神色清冷得像在递交商务合同。

顾承安垂眸凝视着烫金山茶花标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绸缎缎带:"不拆开看看?"

十三年相守,从青涩恋情到十年婚姻,许沐晴太熟悉丈夫情绪的每个褶皱。此刻她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沉郁,如同暴风雨前凝结的乌云。

礼盒开启的瞬间,祖母绿缎面在灯光下泛起涟漪。这套香奈儿巴黎总店的镇馆之宝,复刻了《赎罪》中凯拉·奈特莉的经典造型,剪裁精妙得如同第二层肌肤。

顾承安的面色刹那褪去血色。

十三年间,他见过太多价值连城的礼物——南太平洋的私人岛屿、英王室珍藏的古董珠宝。可这是首次,许沐晴送来象征背叛的碧色。

"不合适?"许沐晴轻蹙峨眉,腕间钻石手链随着动作折射出冷光。

"……很衬你。"顾承安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喉结艰难滚动。

许沐晴望着丈夫如同枯槁木雕般的面容,胃部突然泛起恶心。她转身欲往二楼盥洗室,却被人攥住了手腕。

"沐晴,你当真不记得今日何日?"

冰凉的触感让许沐晴蓦然抽回手,眼底浮起薄霜:"除了结婚纪念日,还能有什么?"

顾承安凝视着空落落的掌心,忽然轻笑出声。他从茶几暗格抽出一沓照片,相纸边缘还带着狗仔队惯用的火漆印。

那些偷拍画面里,许沐晴与不同异性出入酒店的身影被定格成永恒。十年来这样的绯闻从未间断,他早已练就将流言当背景音的本事。

直到某张照片刺入眼帘——张豪程,他电影学院的嫡系师弟,正以保护者的姿态为许沐晴整理披肩。

"不过是应酬场合的逢场作戏。"许沐晴随手拨开照片,铂金美甲在相纸上划出细痕。

"那这个呢?"顾承安指尖发白,拈出那张致命照片。

许沐晴瞳孔微缩,旋即恢复漠然:"同样道理。"

顾承安听见心脏坠入深渊的轰鸣。十六岁那年,许沐晴曾握着他的手发誓:"若哪天你收到绿色西装,便是我要放你自由。"此刻这句话如同回旋镖,扎得他鲜血淋漓。

"许沐晴,你可以欺骗全世界,唯独骗不过自己。"

当全名从顾承安齿缝迸出,许沐晴突然想起二十岁时那个暴雨夜——她跪在泥泞里对他说:"这辈子若负你,教我天打雷劈。"可如今坐在跨国集团总裁办公室里的,早已不是那个会为他挡刀的渔村少女。

"顾承安,这个圈子谁不是左右逢源?我保证张豪程只是特殊存在,而你永远是许太太。"两句话,将十六年相濡以沫碾作齑粉。

引擎轰鸣声撕裂寂静,许沐晴摔门而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顾承安独自对着满桌凉透的佳肴,忽然想起二十岁那年在南半球教堂的誓言。

他曾经是横扫三大电影节的天才演员,十九岁便捧起奥斯卡奖杯。却在巅峰时刻为爱隐退,甘愿成为豪门深宅里的金丝雀。

笑着笑着,眼眶突然发热。不是为逝去的爱情,是为那个曾愿为爱焚身的自己。

最后一勺姜母鸭被倒入垃圾袋时,顾承安听见自己说:"许沐晴,你终究忘了。我最怕的从来不是背叛,而是你连欺骗都懒得用心。"

第2章
顾承安撑着疲惫的身躯站起,抬手熄灭了客厅的水晶吊灯。他机械地整理着简易行囊,脚步迟缓地挪向那间承载着往昔温情的儿童房——那里的一桌一椅都曾浸透着他与许沐晴的欢声笑语。

从雕花床头柜的夹层里,他缓缓抽出一周前就悄然藏匿于此的薄纸。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B超单上墨迹未干的字句刺入眼帘:"宫内早孕,胚胎约十周大小。"指腹反复摩挲着诊断结果,直到纸页边缘泛起褶皱,他才将这份证明撕成碎片,任由雪片般的纸屑飘落进垃圾桶。

转身欲走的刹那,身后突然漫起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未及呼救,带着香水味的掌心已死死捂住他的口鼻。"别怨我,要怪就怪你那狐媚子勾勾手指就夺走了我的心上人!"阴恻恻的女声在暗夜中炸响,尾音还带着诡异的颤笑。

颈间骤然传来灼痛,温热的液体顺着锁骨蜿蜒而下。在意识沉入黑暗前,顾承安恍惚看见十七岁的许沐晴倚在樱花树下,少女扬起的裙角沾着花瓣,对他笑得明媚:"承安,我们说好的,这辈子要是谁先变心,就永远滚出对方的世界。"

命运竟以如此残酷的方式兑现了诺言。

约莫一小时后,顾承安蜷缩的躯体被塞进儿童房的迷你衣柜。零点钟声敲响的刹那,太平山顶腾起璀璨烟花,将夜空染成斑斓的调色盘。

凌晨一点十七分,闪蝶会所顶层豪华包间。

许沐晴斜倚在丝绒沙发中央,就着身旁男子递来的水晶杯浅啜威士忌。"沐晴姐,今儿既是跨年又是你们结婚十周年,顾影帝竟舍得放你出来玩?"地产界新贵郑钊晃着酒杯调侃,眼底满是探究。

"闹别扭了。"许沐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打火机,火苗在她涂着丹蔻的指尖跳跃。郑钊闻言险些打翻酒杯,记忆里顾承安永远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哪怕在她创业最艰难时,为拉投资连灌三瓶伏特加导致胃出血,都未曾有过半句怨言。

"误会吧?顾哥那么疼你……"

"疼我?"许沐晴突然冷笑,眼前闪过跨年夜顾承安质问张豪程的场景。她猛地将酒杯顿在茶几上,震得冰块叮当作响,"这些年我给他当祖宗供着,他倒学会耍性子了?"

包间里起哄声骤起,有人推过来个眉眼精致的男模:"许总,光喝酒多无趣,玩点刺激的?"在众人怂恿下,男模含着酒慢慢俯身,眼看着四片唇瓣即将相触——

十七岁那年的樱花雨突然在记忆里纷扬。少年顾承安攥着她的手腕,掌心温度灼人:"沐晴,若你敢背叛,我就永远永远消失。"

心脏毫无征兆地抽搐,许沐晴猛地将人推开,踉跄着冲向洗手间。冷水扑在脸上时,窗外又炸开一簇烟花,震得她耳膜生疼。某种难以名状的恐慌突然攥住心脏,仿佛生命里最珍贵的存在正在悄然流逝。

待心跳平复,她已无半点玩乐的心思。布加迪在午夜街头飞驰,司机看着后视镜里老板苍白的脸,小心翼翼问:"许总,回太平山吗?"

"浅水湾。"许沐晴阖眼捏着眉心,张豪程的公寓号在舌尖打转。

自跨年夜后,她竟整整七日未归那个承载着十年记忆的家。此刻望着餐桌上兰芳园的外卖盒,许沐晴突然摔了筷子:"怎么又是这家?"

特助小刘战战兢兢解释:"以前都是顾先生亲自下厨……最近联系不上他。"

许沐晴这才惊觉,手机里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跨年夜。往日若是超过72小时失联,顾承安定会发动全城关系网寻她。她烦躁地划开屏幕,指尖悬在拨号键上良久,终究没有按下。

第3章
"抱歉,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试……"
毫无温度的电子提示音在车厢内回荡。
许沐晴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顾承安竟敢拒接她的来电?
特助小刘透过后视镜观察老板脸色,斟酌着开口:"需要我送您回浅水湾别墅看看吗?"
"不必。"她将手机重重摔在真皮座椅上。
小刘咽了咽口水,试探道:"那要为您重新安排晚餐吗?"
"直接去文华东方。"许沐晴扯过羊绒披肩,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珍珠纽扣。

米其林餐厅的水晶吊灯下,张豪程精心打理的发型泛着柔光。他特意将白汁烩牛肉与酥皮洋葱汤移到许沐晴惯坐的位置,回想起每次三人聚餐时顾承安必点的这两道菜,唇角扬起笃定的弧度。
"沐晴姐,承安师兄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妙啊。"他切了块牛肉递过去,"男人偶尔闹点小脾气,不正是……"
"张先生似乎很擅长揣测他人心思?"许沐晴突然抬眸,镜片后的目光如寒刃破空,"不过这次你猜错了,这两道菜恰好是顾承安的最爱。"
张豪程执叉的手僵在半空,精心设计的笑容出现裂痕。

暮色四合时,加长宾利停在半山腰的独栋别墅前。
"沐晴姐,我们回家吧。"张豪程状似无意地挽上她的臂弯,腕间的百达翡丽蹭过她的小羊皮手包。
许沐晴猛然抽回手臂,铂金耳坠在夜风中划出冷光:"张先生怕是弄错了,我们的关系仅限于临时住所提供者与借宿者。"她看着对方瞬间惨白的脸色,转头对司机吩咐:"去太平山。"

玄关感应灯亮起的刹那,许沐晴习惯性脱口而出:"怎么不开灯?"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那套墨绿色定制西装依旧摊在茶几上,像团被遗弃的春日新叶。她踩着细高跟径直走向二楼,主卧门扉大敞,月光透过纱帘在梳妆台上投下斑驳光影。

当发现衣柜里空出三分之一,护照夹不翼而飞时,许沐晴终于确信顾承安真的离开了。她蜷缩在客卧的蚕丝被里,后半夜突然被冷汗浸透——梦里顾承安站在悬崖边,血色蔷薇在他脚下肆意绽放。

"许总,是我张禾。"晨光熹微时,经纪人焦急的声音刺破寂静,"承安答应复出的纪录片项目要开机了,可我整整三天联系不上他,你们是不是……"
许沐晴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骨节泛起青白:"他最近闹脾气,应该是回闽南老宅散心了。"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死寂,半晌才传来颤抖的声线:"许总,承安的父母去年就因车祸去世了,您不知道吗?"

【第四章】
顾承安的父母竟在一年前就因意外离世了?
许沐晴如遭雷击般僵立在走廊尽头。
她未等张禾回应便掐断了通话,指尖颤抖着拨通秘书处专线。
"一年前顾家二老过世的事,你知情吗?"声线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电话那头传来秘书小刘急促的回应:"知晓的,许总……只是当时恰逢您与张豪程先生启程芬兰考察,临行前您再三叮嘱除非集团要务,否则不得惊扰。"
记忆如潮水倒灌。
小刘确曾试探着提过顾家变故,却被她不耐烦地打断:"顾承安能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我说过别拿琐事烦我。"


时光倒带至那个改变一切的深秋。
许沐晴清晰记得庆功宴的香槟还残留着气泡,她刚签下十位数的跨国合约。归国时顾承安接机的身影单薄得像片落叶,苍白的面容映得眼底乌青愈发明显。
"沐晴,能否陪我去趟闽南老家?"他攥着行李箱的手背青筋凸起。
可手机屏幕不断跳出张豪程催促启程芬兰的讯息,她匆匆将围巾甩在肩头:"你自己处理,下回我再补偿。"
全然忘记顾承安最后欲言又止的凝望,只记得他自闽南归来后周身萦绕的死寂。往日总在玄关等她的身影开始整日蜷缩在客厅阴影里,像株被抽干水分的绿萝。
彼时她正站在资本巅峰踌躇满志,推门却撞见满室低气压。终于在某个加班归来的深夜爆发:"要不要考虑接部新戏?总好过当个木头人。"
这话像把利刃刺穿顾承安的防线。他忽然攥住她手腕,眼底泛起血丝:"许沐晴,你还当我是丈夫吗?"


心口猝然绞痛,许沐晴扶着大理石台面深呼吸。青梅竹马的情分,从弄堂里共啃一个红薯的年少,到如今共享半壁江山的荣光,怎会不爱?
可这纸醉金迷的圈子,哪个掌权者不在声色场里逢场作戏?他为何偏要做那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这次离家定与双亲离世无关。许沐晴倔强地抹去眼角湿意,恋爱三年加上十年婚姻,次次都是她低头,这次她偏要等顾承安先服软。

周末例行归省日,许家老宅的螺旋桨搅动一池春水。
许母修剪着进口玫瑰,瞥见独行而来的女儿,修剪得精巧的眉毛拧起:"影帝姑爷没陪着你?"
十年前还晒得黝黑的渔家女,如今绫罗加身竟也养出几分世家气度。许沐晴望着母亲腕间翡翠镯子,忽然想起顾承安曾说"钱是试金石"的戏言。
"闹别扭了。"她轻描淡写带过。
若是往昔,许母早该念叨"承安为你息影多委屈",此刻却冷笑刺耳:"养尊处优久了,倒学会摆谱了。"
妹妹许文欣踩着细高跟袅袅而来,十年前险些辍学的少女,如今满身高定品牌:"姐,要我说干脆离了了事,现在哪个青年才俊不比个过气戏子强?"
许沐晴攥紧手包链条,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们都忘了,当年是顾承安托关系保住文欣的学籍;更忘了暴雨夜他背许母翻山求医的恩情。
"够了!"她霍然起身,母亲与妹妹的聒噪突然刺耳得可怕。


归港航班上,许沐晴给顾承安发了条简讯:【闹够了就回来】
直到飞机降落维港,对话框依旧沉寂。这些年被奉承话捧得飘飘然,倒忘了如何低头。她将手机扔进爱马仕包里,径直驱车前往浅水湾99号。
觥筹交错间,张豪程贴着她耳畔调笑,她却总在醉眼朦胧时瞥见手机屏幕。当"老公承安"的备注终于跃出水面,她握着香槟杯的指节微微发白。

第5章
许沐晴凝视着这条久违的讯息,眸光微颤。
指腹划开屏幕的刹那,一行字迹撞入眼帘。
【夫人,请即刻汇款百万美元至VISA卡尾号6098账户。】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顾承安从未用这般亲昵称谓唤过她。
或许该说,自己从未在意过这些细节……
垂眸凝视着这条索要钱财的信息,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顾承安,你消失半月有余,就为伸手要钱?往日给你的还少吗?】
秒针滴答走过两格,对话框始终沉寂如深海。
她冷着脸追加发送:
【钱可以给你,但必须亲自回家取。】
消息显示送达的瞬间,许沐晴面若寒霜地重返包厢。

雕花门扉推开的刹那,地产巨擘次子郑钊即刻起身:"沐晴,顾承安仍无音讯?他素来不是这般杳无音信的性子,要不要安排人手……"
话音未落,张豪程执杯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顿。这些时日,他早以许沐晴正牌男友的身份自居,若顾承安归来,自己岂非又要退居暗处?

"不必费心。"许沐晴啜饮半口红酒,瓷白面庞浮起冰霜,"方才还收到他讨要银钱的短信。"她执起银匙搅动杯中威士忌,金属与玻璃碰撞出冷冽声响,"你何时见顾承安醉过?烈酒穿肠过都能面不改色的人,怎会有闪失?"

张豪程听闻此言,眼底掠过暗芒。看来坊间传言终究不可尽信,这位商界女枭对枕边人的在意,怕不及表面三分。他执起温酒壶为许沐晴斟满半杯,温声细语道:"待承安师兄挥霍尽兴,自然会归巢。郑少莫要忧心,免得旁人误会沐晴治家不严。"

此言既出,郑钊讪讪闭口。许沐晴却将目光落向身侧青年——张豪程生得一副好皮囊,更难得八面玲珑,不过半日便将满座纨绔哄得服服帖帖。哪像顾承安,总板着脸不许她饮酒,搅得圈内好友尽失颜面。

今夜天公不作美,暴雨如注。
回程途中,骤雨狂风几乎掀翻伞盖,张豪程早钻进黑色布兰迪轿车,隔着车窗催促:"沐晴快些,当心淋雨。"
这场景竟与记忆重叠。十年前她初归国,将全部身家押注许氏前身,顾承安便随她栖身九龙城寨。彼时他日日接她下班,雨幕中总将伞面倾斜:"别沾了寒气。"伞下青年眉眼含笑,爱意如檐角雨珠清晰可辨。

"许总?"张豪程的呼唤将她拽回现实。
"胃疾犯了。"许沐晴按着隐隐作痛的腹部,脸色煞白。
张豪程面露焦灼:"怎不早说?早知该替您挡酒的。"

许沐晴忽地启唇:"若我今日身无分文,你待我还会如今日?"
青年笑容凝滞半瞬,旋即正色道:"承安师兄不过是先我十年遇见您,若时光倒流……"

商海沉浮十余载,许沐晴怎辨不出真假。只是张豪程确比顾承安懂得婉转……就像那年她问及同样问题,顾承安摔了茶盏:"若十年相守仍不足证真心,你权当我贪图富贵!"

雨刷器刮开玻璃上的水幕,她阖目靠向椅背。车窗外暴雨如注,车内却静得能听见心跳。

黑色宾利穿过雨帘,停在太平山别墅区。这是半月来她首次踏足爱巢,整栋宅邸沉浸在墨色中。穿过庭院时,许沐晴忽然驻足——玄关处立着道撑伞身影,雨滴顺着伞骨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汇成细流。

"顾承安!"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攥住那截冰凉手腕,"你终于舍得滚回来了!"

第6章

雨伞跌落尘埃,身着素白衬衫的男子缓缓转身,眉目间竟与青年时期的顾承安隐约相似。
可他终究不是共枕十三载的枕边人。

"你究竟何人?"

许沐晴猛然撒开攥着他衣袖的手,声线陡然转冷。青年被她凌厉眼神慑住,踌躇半晌才嗫嚅道:"许小姐安好,在下段伟骐,是令堂委派前来拜会的。"

手机屏幕适时亮起,许母半小时前的讯息赫然在目:【沐晴啊,妈给你物色了新佳婿。既不肯与顾承安断了夫妻情分,妈便寻了个形神兼备的。你与伟骐早些为许家开枝散叶,妈在九泉下方能瞑目。】

许沐晴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颤,抬眸再审眼前人。暴雨将他周身浸透,苍白的面色与记忆中某个雨夜的身影悄然重叠。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恻隐,竟因这袭湿漉漉的白衬衫悄然复苏。

"客房备着衣物,更衣后即刻离去。"她漠然与青年擦肩而过,未察觉身后人唇角扬起志在必得的弧度。

步入客厅,许沐晴陷进顾承安常蜷的沙发角落,机械地点开与丈夫的对话框。除却转账请求,再无其他音讯。日历定格在1月22日,那个跨年夜后消失的背影,已整整二十二日未归。

时光果真能将自私如斯的男子,雕琢得面目全非。

【顾承安,你要的银钱已备齐,何故迟迟不取?】

石沉大海的讯息激得她酒意上涌,指尖在屏幕狂舞:【十三载春秋,我待你何曾亏欠?婚后你要风得风,哪个豪门丈夫不是三妻四妾?偏你矫情!】

【香港滩头多少名媛羡你锦衣玉食,如今竟是我养着你这尊大佛!】

【外头想入赘许家的青年才俊能排满维港,我却独守你这块寒冰十载。这情分,早该两清了!】

消息依旧如泥牛入海。酒精催动着叛逆,她将母亲讯息截图甩给顾承安:【看见了么?母亲已为我择好新婿,你再不归,这正妻之位怕是要易主了。十年夫妻,我也想要个骨血延续。】

手机抛向沙发那刻,主卧传来瓷器碎裂的巨响。许沐晴蹙眉疾行,却见本该在客房的段伟骐仅裹浴巾,脚下是四分五裂的婚纱照。

"许小姐恕罪!"青年攥着浴巾边缘,无辜垂首,"我欲寻您商议要事,谁知误闯寝居,这相框竟自行坠落……"目光掠过满地碎片时,他刻意放软语调:"若此物珍贵,我即刻寻人修补。"

许沐晴冷眼打量这拙劣的演技,忽觉眼前人与记忆中的顾承安再无相似。那年盛夏,她向新晋影帝表白时,少年沐在金色阳光里,蓝衬衫泛着细碎光晕。

"许沐晴,你确定要与我相守?"他音色清冽如泉,"既择我,便要守身如玉。我这辈子最恨背弃,若有异心,此生不复相见!"

第7章

如果你背叛我,那我们就彻底结束!

许沐晴回过神,看向眼前的段伟骐。

简直是最次的赝品,刚刚她怎么会把他看成年轻时候的顾承安?

“滚出去!”

她薄唇轻启,不含一丝温度。

段伟骐一怔,转过身快步离开。

许沐晴的目光,这才落向地上破碎的婚纱照,照片里20岁的顾承安,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温柔地冲着她笑。

她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当时两人结婚时候的场景。

那是在西雅图,仪式很简单。

她对顾承安承诺。

“承安,以后有空了我们重新举办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我们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顾承安笑着回:“好,一言为定。”

后来,许沐晴事业如日中天,她从来没有忘记曾经的诺言。

重办了婚礼。

各种昂贵奢侈品等等礼物如流水一般送给顾承安。

可他好似永远不会满足。

许沐晴没有捡那婚纱照,而是走出了主卧,走廊尽头,是宝宝房。

奇怪的是,一直紧锁的宝宝房,竟然开了一条缝隙。

10年前,许沐晴正处于事业上升期。

年轻的她被香港几个老牌企业在酒店刁难,当时红透半边天的顾承安,面不改色替她喝了十杯洋、白、啤酒混合的深水炸弹。

最后因为胃出血,被紧急送往医院。

到了医院,她才知当时的顾承安已经有了严重的胃病。

那一次喝酒,伤了他的肾。

医生说,他的生育功能会受损。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颓废的顾承安。

他说:“沐晴,是我自己的身体不行,以后我们恐怕难有孩子了。”

许沐晴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抱着他说:“没事,没有孩子也不要紧,我们两个人白头到老,正好没人打扰……”

为了避免顾承安伤心,许沐晴把原本温馨的宝宝房彻底紧锁,两人默契的再也没有打开过房门。

可现在房门怎么开了?

许沐晴径直走了进去,打开灯。

宝宝房内。

滑滑梯,小木马,摇篮,宝宝衣柜……

全是许沐晴和顾承安一起准备的。

许沐晴看到这些,又猛然想起不久前给顾承安发送的短信。

“和你结婚十年,我也想要一个孩子。”

她拿起手机,想要撤回。

然而,短信不是微信,没有撤回的选项……

就像是两人在一起的十三年时光,永远回不到过去。

许沐晴见证了顾承安从少年到青年再到一个悲哀的雕像……

也做出了永远都不被顾承安原谅的事,出轨!

“啪嗒。”

宝宝房重归黑暗。

房门被许沐晴重新合上。

她才疲惫地回到主卧的床上,沉沉睡去。

这夜,许沐晴又做了噩梦。

梦里出现了两个顾承安,一个是婚纱照里20岁的他,一个是如今的他。

只不过两个人看着自己的视线,都是失望……

在他们的身影都消失在眼前时,许沐晴猛地惊醒。

她下意识拿起一侧的手机,解锁打开,除了工作上的消息,就是许母发来的追问,以及张豪程发来的调情信息。

顾承安依旧没有给自己发过一条信息。

她本能点开微信,点开顾承安的头像。

恋爱后,顾承安的微信头像,就换成了两人的合照,十年没改过,可如今变成了一张他自己的单人背影……

她又点开了顾承安的朋友圈,里面是一片空白。

只能看到他的个性签名写着:“我不怀疑真心,只是真心瞬息万变。”

许沐晴还记得以前顾承安的个性签名一直是:“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第8章

“真心瞬息万变?”许沐晴念着这几个字,心里格外的烦闷。

她攥紧了手,拨打顾承安的电话,想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冰冷机械的声音响起,这一刻,许沐晴彻底被激怒了!

“好,很好!”

她直接拉黑了顾承安的号码。

随后,许沐晴先是处理完工作上的事。

而后又回许母信息:“妈,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给我安排对象,我不喜欢。”

最后,她才打开和张豪程的聊天框。

上面是张豪程发来的露骨照片,以及他温柔的语音。

“沐晴,早安,昨晚睡的好吗?胃还痛吗?”

“我在公司给你准备了养胃的汤,早点过来,等你。”

听着男人关心心疼的声音,许沐晴格外受用。

她打字:“今天的克里斯蒂拍卖行举办的晚宴,你准备一下,陪我去。”

顾承安的生日是2月14日,刚好是情人节那天。

许沐晴本来计划拍下一枚英国皇室宝石男戒,给顾承安做30岁生日礼物。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克里斯蒂拍卖会,在丽思卡尔顿酒店举办。6

张豪程今天穿了一身绿色西装,显得他更加挺拔矜贵。

他和许沐晴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卡尔顿酒店的专属电梯。

抵达112层时。

电梯门打开,无数财经、娱乐小报的记者打开了闪光灯。

咔咔的拍摄声和称赞声不绝于耳。

“哇,许总和先生真是好登对,天造地设的靓男靓女。”

“简直保养的太好了,就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真漂亮。”

张豪程脸上的笑容更甚。

这时,站在前排的记者发现异常。

“咦?这不是顾先生吧?顾先生从来不穿绿色衣服,顾先生是十六岁的时候就是三金影帝的顾承安,也更帅喔。”

张豪程的笑容瞬间僵住。

许沐晴淡淡扫了小报记者们一眼,记者们顿时噤若寒蝉。

走进拍卖会,她对助理道:“刚才那个记者不适合做这一行。”

助理点头:“明白。”

拍卖会很快开始。

许沐晴却心不在焉。

她的脑海中,都是小报记者说的那句话:“顾先生从不穿绿色的衣服。”

也是这个时候,许沐晴才想起来。

在跨年夜的时候,她送给顾承安的那条法国总店香奈儿高定西装,也是绿色。

也才想起来,顾承安曾经说过。

“沐晴,如果你不爱我了,你不要说出来,你送我绿色衣服,我就知道了。”

许沐晴的心猛地一痛。

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会场内特别的闷。

她让助理拍下那枚英国皇室威尔士宝石男戒后,就走了出去。

张豪程急忙跟了出来:“沐晴,怎么了?”

许沐晴点了一根烟,才看向张豪程。

“去把衣服换掉。”

张豪程脸色一白,这才想起刚才记者说,顾先生从不穿绿色。

“好的,沐晴。”张豪程勉强笑了笑,转身去换衣服。

这时,许沐晴的电话铃声响起。

她快速拿起,她是和顾承安的共同好友郑钊打来的。

郑钊声音急切。

“沐晴,我查到顾承安离家出走的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出入境和酒店入住记录,甚至连日常消费记录都没有,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第9章

许沐晴闻言,想到那条那套绿色西装回:“不会。”

“我和他在一起前,他曾经说过,如果我背叛他,对他不忠,我们就彻底结束。”

说完这话,她又轻笑一声:“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以为我会真信,他有这种决心?”

没一个人能比许沐晴更清楚,顾承安有多爱她。

他想和她白头到老。

他舍不得真的离开。

现在闹失踪,不过是为了拿捏自己,让自己不敢再外面乱搞……

电话那头的郑钊沉默了。

许久后,她忍不住道:“沐晴,我感觉你变了,以前你不会这样的。”

以前别说顾承安消失一个月,就是消失一个小时。

许沐晴都会疯!

12年前,顾承安去洛杉矶拍摄,一个小时没有回许沐晴的消息。

她不由分说,飞去洛杉矶。

当时郑钊还说她恋爱脑,可她回:“好不容易追到的王子,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爱,就是害怕失去。

11年前,顾承安看中了一块手表。

许沐晴把自己唯一一条名贵项链卖掉,买给了他。

她说:“我总觉得亏欠承安,他本来可以过得更好。”

爱,就是常觉亏欠。

10年前,顾承安喝酒进医院。

不怎么流泪的许沐晴红了眼眶,她说:“如果承安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是我的全部。”

爱,就是生死与共。7

9年前,顾承安一个小感冒住院。

许沐晴丢下了全公司的人,还对郑钊说:“如果承安身上的所有病,都能转移到我的身上就好了。”

爱,就是分甘共苦。

8年前,顾承安和许沐晴一起出游,路上不幸出了车祸。

许沐晴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她说:“如果你死了,我也去死。”

爱就是生死不弃。

……

可后来,最近的三年里。

许沐晴连家都不愿意回了,外面更是各种男人不断。

原来,生死不弃的爱,也会变了模样。

可能正如顾承安的个签:“我不怀疑真心,只是真心瞬息万变。”

香港今日天气格外阴沉。

丽思卡尔顿酒店112楼的阳台狂风呼啸。

许沐晴没了抽烟的兴致,她摁灭手中的烟。

独自开车回太平山顶。

“啪嗒。”

整座豪宅的灯都亮了起来。

许沐晴怔怔站在玄关处,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陌生又熟悉。

过了许久,她才发现玄关矮柜上的花瓶已经23天没有换过新鲜的花束了。

茉莉枯萎得不成样子。

“沐晴,我之前拍戏导演说茉莉是送君茉莉,愿君莫离的意思。”

23岁的顾承安捧着一大束白色茉莉出现在她眼前:“但你知道吗?”

“我更喜欢它的另一个花语,纯真的爱意、忠贞和尊重。”

许沐晴走进去,宽大的落地窗前还摆着他的画板。

24岁的顾承安刚学会素描。

晴天的时候,许沐晴处理工作,顾承安就会搬着画板坐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描绘阳光下她的侧脸。

“以后你退休了,我们两个就去西班牙,我当流浪画家养你。”

他得意洋洋地展示他的画作,畅想白发苍苍的晚年。

“到时我想在马约尔广场找一个占卜最灵验的吉卜赛女郎,让他算算我们下辈子还在不在一起。”

许沐晴去往厨房,想喝一杯水。

厨房里,中岛台上全是各种调理胃病的食谱。

她来到冰箱前,小猫便利签出现在眼前:“不准喝冰水!尤其喝完酒之后!”

顾承安还在字的下面,画了一个猫猫生气的表情。

许沐晴摘下了便签,像是叛逆一般,倒了一杯冰水。

而后向二楼走去,等到了主卧。

“Surprise!”

25岁笑容洋溢的顾承安,在许沐晴的眼前一晃而过。

她微微蹙眉,干脆离开主卧,去了客房睡。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她打开手机,把顾承安的号码拉出黑名单。

没想到消失了23天的顾承安,半个小时前,发过来了一条新讯息。

【老婆,你没空给我打钱,倒是有空带张豪程参加拍卖会?】

第10章

顾承安果然是在玩失踪!

许沐晴正准备打电话过去,却见港媒的新闻一条条弹了出来。

【劲爆!白手起家的许氏集团女总裁许沐晴,劈腿影帝师弟,高调为其拍下8位数男戒!】

【逆天!为爱息影十年的影帝顾承安惨遭婚变,第三者竟是学校师弟!】

【顾承安经纪人取消顾承安复出后电影拍摄,确定和许氏集团许沐晴出轨有关!】

许沐晴的私人微博已经沦陷,顾承安的粉丝们飞速评论。

“许沐晴,你个渣女,你忘记十年前嫁给我们承安时候说过的话吗?”

“我还记得许沐晴当初说过,我们承安是她此生挚爱!现在看来,她此生挚爱还真多。”

“许沐晴,你不爱我们的影帝,请把他还给我们。”

“许沐晴,你是不是以为承安息影了,就没粉丝,没家人了?”

“我们警告你,我们都还在!”

“……”

十年前,顾承安作为影帝如日中天,赚了不少的钱。

可是他把那些钱全都捐赠给了需要的人,所以至今为止,他的粉丝家人都依旧爱他。

许沐晴看着这些声讨,只觉可笑。

助理发来消息,询问要不要处理这些媒体。

许沐晴却拒绝了:“不用。”

她又拿起手机,询问顾承安:“网上的新闻是你曝光出去的吗?”

顾承安依旧没回。

许沐晴忍无可忍:“顾承安,吃醋也该有个度,我身败名裂,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最后说一遍,回来,不然……”

后面的话,她没有发。

这天以后,许沐晴不仅没有让人处理新闻,还越发放纵,和张豪程高调出席各种场合。

娱乐小报经常刊登她和张豪程出入酒店的桃色新闻。

转眼一周过去,距离跨年夜顾承安消失,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3

这段时间许沐晴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在世界各地纵情声色。

温哥华,河石度假村。

许沐晴和一众资藉豪富的公子哥千金小姐把酒言欢。

这时,一个纨绔多嘴问:“沐晴,都快过年了,顾承安还没回来?”

许沐晴眸色微变。

“他说过会永远消失,我要看看他能消失多久。”

一旁张豪程接话道:“师兄太不识趣了,一消失就是一个月,要是我娶了沐晴,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对面郑钊看不下去,出言讽刺。

“如果沐晴外面有人,你也会好好珍惜?”

张豪程一噎。

郑钊起身,来到许沐晴的面前。

“沐晴,顾承安陪了你十多年,现在他失踪这么久了,你都不管。你是不是太没心了?往后我们两家公司也不必合作了。”

包厢的门被重重关上,众人一时寂静无声。

许沐晴看着颤颤不止的门,心里莫名不适。

酒没喝多久。

她站起身。

“沐晴,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张豪程忙道。

“不用。”

许沐晴独自来到外面。

大雪纷飞,整个度假村都变成一片纯洁的白色。

朔风凛冽,许沐晴忽然想起顾承安曾对她说过:“沐晴,我想看雪,可惜香港从来不下雪,我想和你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无数朵雪花飘落,景色很美。

不知过了多久,许沐晴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刚刚站过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小小的雪人儿。

而她的手机里也多了一张雪人的照片。

不多时,私人飞机稳稳降落在地平线。

许沐晴坐到等候许久的布加迪上。

车载广播正在播报新闻:“经纪人张禾报案,说影帝顾承安已经消失一个月……”

许沐晴蹙眉,报什么案,顾承安又没事。

这样想着,她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顾承安分享那个雪人。

毕竟在一起13年,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有男人能做到像顾承安一样爱自己。

可掌管许氏集团这么多年,她早已经忘了该怎么示弱。

那张雪人的照片,也一直孤零零待在对话框里。

最后,许沐晴选择给特助打电话:“去找找顾先生,看看他究竟去了哪儿。”

“是。”

打完电话。

布加迪已经快要接近太平山顶的家。

手机又提示新消息,许沐晴皱眉看去,没想到是顾承安。

【许沐晴,我还以为你老公和你是一丘之貉,没想到你老公还挺可怜的。跟了你那么多年,却被你一脚踹开!】

许沐晴看到这条消息,不明所以。

紧跟着消息又过来了。

【如果你还算是个人的话,就去你家婴儿房衣柜看看吧。】

许沐晴在看完这条信息后,强烈的心悸再次袭来!

此时车抵达了豪宅门口。

她一把拉开车门,朝着房内里面奔去。

不知为什么,明明没有多长的路,她却觉得格外遥远。

终于!

她到达婴儿房。

走到衣柜前,许沐晴伸手打开了柜门!

第11章

衣柜之内,被透明塑料缠绕的顾承安闭着眼睛。

许沐晴的目之所及处,全是干涸的血迹。

“承安……”她目眦欲裂,嗫嚅着唇。

她甚至不敢伸手碰碰他。

除了咽喉处的刀伤,顾承安仿佛只是在衣柜里睡着了。

许沐晴有些不知所措,她颤抖着指尖,终于撕开顾承安脸上的塑料。

这是僵硬的、冰冷的,不会再对她笑、哄她开心的顾承安。

“承安,没事的,我们去医院。”许沐晴艰难地扶起顾承安。

随后跟进来的司机被眼前这幕吓得魂飞魄散。

这一天,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响彻太平山顶。

“今日有特大暴雨,提醒外出市民记得带伞,注意防范……”

医院的小电视里插播了一条天气预报。

窗外的天已经不知不觉阴云密布,春风都停滞了。

许沐晴坐在太平间外的长椅上,一动不动。

“许小姐,媒体说承安出事了,是乱报导对不对?”

匆匆赶到的张禾苍白着脸,即便站到阴森冰冷的太平间门口,她也不愿意相信。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承安在哪里抢救?顾承安人呢?”0

她推了许沐晴一把,眼眶通红。

“他在里面。”许沐晴面无表情,干涩的唇吐出毫无起伏的四个字。

张禾猛地转头,看向敞着门的太平间。

双腿好似被灌铅,沉重得抬不起来。

张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太平间里的。

面前被白布蒙着的人真的会是承安吗?承安怎么会死呢?

她木然地抬手,掀起白布一角。

毫无血色的、熟悉的脸。

“承安?”张禾试探性地喊。

没有回应。

“承安!”她扑向永远睡着的顾承安,泪毫无征兆地落下。

陪同的医护人员见状,虽有不忍,但还是搀扶着张禾稍稍后退。

“这位女士,请您冷静,顾承安先生是非自然死亡,警方来之前,我们有责任保护他的遗体不被破坏,请您谅解。”白大褂医生对张禾鞠了一躬。

张禾好像听不见医生的声音了,反握住医护人员的肩膀。

哽咽:“救他,求求你们,别让他躺在这里,你们救救他啊。”

“顾承安先生送来时已经……”

“够了!”许沐晴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医护人员的话。

张禾抹了一把眼泪,跌跌撞撞走到她面前。

“你救他,救承安,找最好的医生,最先进的医疗仪器,你不是有钱吗?”

巨大的悲痛把张禾包裹其中,她语无伦次,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相信顾承安死了。

“张禾。”许沐晴沉声:“顾承安死了。”

“顾承安死了。”张禾重复,她垂下眼:“承安死了。”

许沐晴看着眼前痛不欲生的张禾,那样平静,那样冷情。

“承安他是你的丈夫吗?”他抬头,通红的眼全是愤恨不平。

“许沐晴,我问你,顾承安是你结婚十年的丈夫吗?”

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她攥住许沐晴的衣领,厉声质问。

许沐晴漠然回答:“是。”

“那你怎么能让他躺在这里!怎么能无动于衷!”

面对许沐晴的平静,张禾几乎声嘶力竭。

她颓然地松开手,不知是说给谁听。

“顾承安他……他爱了你许沐晴十三年啊,你怎么能对他的死无动于衷?”

第12章

张禾歇斯底里的诘问没在许沐晴心底掀起一丝波澜。

她始终用一双平静的眼看着她。

就仿佛太平间里躺着的不是顾承安。

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您好,许沐晴许小姐是吗?我们是西九龙重案组,我姓梁,接到群众报案,关于顾承安先生的非自然死亡,有些事情想询问您,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

警察出示证件,语气客气又严肃。

重案组,顾承安,非自然死亡。

这几个关键词在许沐晴心底划过,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关于我先生顾承安的失踪,我的确要报警,但不是重案组。”

这话一出,张禾以及在场众人均是一怔。

“许……许小姐……”

医生不知如何开口,一句话卡在喉间,吐不得,吞不下。

“许小姐,请您配合我们调查,否则顾先生在天之灵怎么能够安息?”

年轻警官眉头紧皱。

这时,许沐晴才如梦初醒似的,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血色一片。

在救护车上,是她亲手撕开缠绕住顾承安的束缚。

他干涸的血才会沾住她掌心。

头痛欲裂。2

许沐晴慢慢攥紧手,刚才经历的一切在此刻才有了实感。

有人一直冒充顾承安发短信,婴儿房衣柜,没有气息的顾承安……

“好,我配合。”再次开口,她恢复如常。

张禾作为顾承安的经纪人兼好友同样要接受调查。

“承安,别害怕,你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走之前,张禾握了握顾承安冰冷的手,勉强挤出笑容。

白布被重新盖上。

……

西九龙重案组讯问室。

“经法医初步判断,顾承安先生是被割喉后失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是跨年夜,也就是1月1日凌晨四点,另外有个很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您,顾先生被割喉后还活着,是流血过多而死,死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白炽灯光下,梁警官面色不忍,可他还是要继续问讯。

“许小姐,请您节哀,也请您仔细想想,顾先生是否有仇家,他那天是否有异常?”

他对面的许沐晴坐得很直,唇抿成一条线,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可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安于磐石的许沐晴忽然一僵。

跨年夜,她闭上眼睛,眼前出现送顾承安的那套绿色西装和顾承安苦涩的质问。

再度睁开眼睛时,她眼中冰冷一片。

“那天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我忘了他不喜欢绿色,给他送了一条绿色的西装……”

迟钝的一丝懊悔,如果那天她送的不是绿色,那么他还会拿出那些照片吗?

叙述跨年夜那天的事情时,许沐晴脑海中闪过许多莫名的、细碎的想法。

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之说。

“谢谢您的配合,在案件侦破之前,请您不要离开香港。”

梁警官把许沐晴送出警局。

警局外,成堆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对许沐晴虎视眈眈。

仿佛不从这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年轻首富身上撕下一片血肉就坚决不会罢休。

“许小姐!听说顾承安先生横死家中是真的吗?”

“顾先生是影帝,您怎么会喜欢上他默默无闻的师弟张豪程呢?是因为新鲜感吗?”

“是啊,您最近和张豪程先生一起高调出席各种活动,就是因为对顾承安先生厌倦了吧。”

许沐晴冷眼看着这些饮人血吃人肉的记者,不发一言。

这时,梁警官怒斥:“死者尚未入土安息,你们在警局门口闹什么?还不让开!”

迫于警察的威严,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只能给许沐晴让开一条路。

特助小刘撑着伞赶过来:“许总,车在那边。”

下雨了么?许沐晴站在原地,微微抬头看向晦暗的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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