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失业##中年危机##创业故事#

这是我们讲述的第4498位真人故事

我叫马颖兵，山东济宁人，做了8年的程序员，去年成为互联网裁员大潮中的一员。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房贷，工作996，从不敢停歇的老程序员，突然被裁员，我该怎么办？

来不及思考，我就花了1000元，买了烤地瓜的炉子，成了一名在寒风中叫卖的小商贩。

可仅仅43天，我就宣告创业失败。但等待我的，不是黑暗，而是一个程序员的春天。

（和我一起并肩作战了43天的烤地瓜机）

我叫马颖兵，1989年出生在山东济宁，在家排行老三，还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

跟同龄人相比，我家兄弟姐妹特别多，所以家里很穷。

我爸中专毕业，当时是农村的民办教师。我妈是一名普通农民，初中毕业。

一家人的生活，全靠我爸的工资，但是我爸收入特别低，记得那时他一个月工资才两三百元，还经常拖欠。

为了养活一家人，妈妈一个人种了五六亩地，一年收成下来，扣除种子、化肥、机械成本后，收入也很低。

所以，我两个姐姐到初二就被迫辍学了。姐姐们其实学习非常好，但受农村传统思想影响，父母只让我和我弟弟继续上学，两个姐姐早早进入了社会。

（2024年，我回老家过春节）

我和弟弟是大学毕业，如果当时能供起的话，我想我们家可以出4个大学生。

一般教师家庭的孩子，在学习上父母叮嘱得比较多，整天都在督促我们学习。所以我和弟弟学习成绩一直不错，也很会种地。

我从小就懂事，早早学着下地干活，帮妈妈分担。

我的家乡离“大蒜之乡”金乡县很近，土壤成分差不多，妈妈很有想法，其他人都种小麦，但她觉得种大蒜能多卖点钱。

其实小麦和大蒜，单价差不多，但是大蒜的产量高，一亩地能收3000多斤，差不多是小麦的3倍。

父母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做起来，才有收入。他们用身体力行的教育方式，培养了我不服输、能吃苦、有毅力、乐观积极的好性格。

（在老家济宁）

从小到大，父母都比较尊重我，什么事都让我自己做决定。

我大学读的是山东一所普通二本学校，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当时属于被调剂的专业。

2007年，是互联网第一波调整期，程序员跟现在差不多，大面积失业。

第一批互联网大厂，基本上都是1998-1999年那批成立的。

那时候主要做网站和邮箱，算是互联网第一波浪潮。到了2007年，红利基本都用完了，然后就出现程序员不太好找工作的情况。

但我们辅导员老师说，现在计算机行情虽然不好，但是未来还会有新的技术浪潮到来，让我们好好学。现在回头看，辅导员老师还是比较有前瞻眼光的，他的指导也在后来影响到我。

（2016年，在天津游玩）

可那时，我一听他说毕业之后不太好找工作，我就想换专业，觉得前途或许会好一些。

春节后，学校有一次换专业的机会，我就申请从计算机专业，换到了汽车工程专业。那时候，汽车开始进入千家万户，汽车相关专业属于一个爆发期。

2011年大学毕业后，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老家做汽车保险，一直干到2015年。

我很多计算机系的同学，都去了北京，在跟他们的聊天中，我发现在北京做计算机相关工作非常赚钱。这让我很兴奋，于是我也鼓起勇气来到了北京。

刚来北京那段时间，非常艰苦。记得第一天，我住在一个地下室旅馆，50块钱一晚上。当时是夏天，非常潮湿闷热，为了省钱，我每天只能吃泡面，连续吃了几个月，导致后来看到方便面，就觉得恶心。

（在北京天安门前）

初到北京，跨行找工作的我，连续几个月，都没有任何进展。

后来，我潜心学习软件开发，投简历进了一家小公司。在那里干了几个月，我又跳槽去了一家做商用路由器的公司。

干了一年多，我有了经验，顺利进入了互联网巨头公司，并在那干了5年多时间。那几年，也算是赶上移动互联网的尾巴，年收入挺不错。

2020年疫情之后，移动互联网开始挤泡沫了。

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是第一批被裁员的。

2023年11月份，集团财报数据不理想。我记得财报是周五出来的，晚上回家，我还跟媳妇说，我们公司效益不好，可能要裁员。

（2015年，坐一夜硬座来北京，开始北漂）

但我们公司有外包人员，裁员的时候他们肯定首当其冲，正式员工还可以缓冲一下，我以为第一批肯定裁不到我。

结果星期一刚上班，就接到人事通知。当时是保密会议，说公司效益不好，要裁员，然后我的岗位被取消了。

那时候我在北京刚买了房子，房贷压力挺大，而且那会我媳妇刚怀孕两三个月。但当时我还比较乐观，想着曾在大企业工作，有经验和技术，也许一周左右就能找到新工作。

但是后来，我陆续投了十多份简历，都石沉大海，我有点着急了。于是，我主动去了解了下现在的就业行情，发现确实很不理想。想找份互联网工作，不是很可行，因为整个行业都面临着裁员失业的大潮。

我开始焦虑了，我告诉自己，要好好做准备，再去找工作。

（到北京第一晚，住50元/晚的地下室旅馆）

那年，我快35岁了，觉得从互联网巨头公司出来，找一份中小型公司的工作，应该还是能找到的。

如果说，我在这家中小型公司干个两三年，又遇到裁员，或者出现一些变故，到那时候我可能就奔40了，到那时候再出来找工作，困难就更大了。

在职时，只要能干活，没人会细究你的毕业学校和专业。可一旦被裁，重新求职，这些硬性指标，包括年龄、学历、专业，都会被重新筛一遍。一项不过关，就会被直接淘汰。

我做了8年程序员，如果在管理或技术方面有什么过人之处，肯定早就显现出来了。一个普通的搬砖工，一旦业绩波动，我就会是那个最早被裁掉的人。

我想是不是可以自己折腾下呢？与其等到无路可走时再做出转变，还不如趁我还算年轻，提前去做转变。

（2018年，在前公司的办公室）

办完离职手续的当晚，我就在网上购买了一台烤地瓜炉，想着接触一下地摊创业。闲着无事可做，会让我没有安全感，甚至还会有负罪感。

我为什么选择烤地瓜呢？因为时间比较仓促，我也不知道能干什么。从我接到裁员通知到我离职，只有一个月时间。

这一个月，我从刚开始的乐观，到后来发现行情不好，接着面试失利，到最后考虑自己创业。这一个月，我的思想来回波动。

选择烤地瓜，是因为这是独自一人就能立马开始的营生。我只想着找一个低成本，能自己一个人干的事情。我就想着，先走出去，先动起来，不管干什么。

我记得在网上看了一下设备，不贵，700多元一个炉子，加上别的成本，1000元就足够了。即使以后不干了，也不会有很大损失。

（烤地瓜时我的着装）

我在大三曾摆过一年地摊，所以心理上是可以接受的。我也没有考虑别人会怎么看待我，或者说，我从一个程序员变成了一个小摊贩儿，这种身份的转变，会给我带来什么，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摆摊的位置，设在了我家附近的沙河于辛庄夜市。这里位于北京北五环外，人口结构以流动人员为主。

为了记录，也为了宣传，我开始经营自媒体。“失业程序员摆摊卖烤地瓜”的标签，符合自媒体话题效应，也得到了系统的流量青睐。

一个试炉子的短视频，就获得了百万播放量，账号一下增加了数千粉丝。凭借对线上流量的开发，我的烤地瓜生意，相较附近的摊主更胜一筹，甚至有粉丝特意骑车两三公里来看我。

（2019年，我在爬凤凰岭）

后来，我陆续在自媒体上发了几个视频，播放量都过百万。我在这个城中村，也是小有名气的。

其实我做自媒体，仅仅是想要记录一下自己失业再创业的过程，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程序员大都比较宅，烤地瓜成了我重新步入社会的切入点，那时并没有想靠它来挣钱，或者说成为未来的发展方向。前期只是想尝试和学习，没考虑收入到底会有多少。

当然，做小贩比较辛苦。我每天都生活在刺骨的寒风里，不断生火、烤地瓜。

那时妻子已经怀孕好几个月，每天做好饭就去给我送。我看着大着肚子，走起来小心翼翼的她，心里非常难受，再看看自己，蹲在炉子旁，像个流浪汉。可她从未抱怨过，一直不离不弃，我心中充满了感恩。

（吃着妻子给我送的饭，内心非常难受）

在互联网上，也有一些负面评论，特别是那些刚把孩子们送去学计算机专业的，他们很不理解，也充满担忧。周边卖烤地瓜的，看我卖得好，也对我充满敌意。我也不在意前同事或朋友，如何看待我的新职业。我的粉丝，有许多是被裁或在职的程序员，他们给我更多的是鼓励，或许是把我当成了副本，如果我成功了，意味着他们的未来也能有更多选择。

然而，出摊仅43天，我的烤地瓜事业便终结了。主要是收益达不到预期。刨去烤炉、地瓜、木炭、电子秤、喇叭等投入，43天的总利润为1610元，我觉得劳动附加值太低了。

我没有考虑未来深耕自媒体这一块，感觉自己不太适合。

但是，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我得立马再动起来。3月底，经过考量，我做回了老本行。

（在互联网企业办公时）

我开始尝试做个人软件外包，除了线上宣传，我也做线下开拓。我做了一块广告牌，每天带到集市上去推广业务。

开局比想象中顺利，新的创业项目开始的第12天，就接到了第一单。虽然是个几千元的小单子，但毕竟开张了。

我的这个创业计划，也吸引了不少程序员朋友加入。

我现在全职做软件开发，团队固定成员有四个人，模式比较灵活，属于协同开发模式。我全力负责业务拓展，签下合同之后，根据项目情况适当对外分配。

想一起干的同行，大家都可以参与进来。即使没有其他人，固定的四位成员，也可以保证项目的正常开发和运转。

相比较大的公司，我们的优势是流程简练，技术过硬，用专业及优质服务征服客户。

（我在做直播，跟网友讨论大龄失业程序员该何去何从）

慢慢地，我们的口碑起来了。

其实，创业初期也挺难的，经济压力、心理压力都比较大。但我从未怀疑过当年来北京的这个决定。

正是因为来到北京，我才赶上了移动互联网的浪潮，并且让我深入其中，且站在时代的最前沿。

2023年初，我们开始做一些AI前沿科技的技术储备。基于本地化大模型，我们研发了一些周边应用，并尝试开发了智能机器人样品。

等AI或另外的互联网科技浪潮到来时，我和我的团队，就能立马投身到下一波浪潮中。只要赶上下一个趋势，未来的发展前景就特别大。

对于大家讨论得比较多的“中年危机”，我感觉最重要的是先修炼好自己，然后大胆尝试，敢于探索，并及时转变思维方式，找寻自己的出路。

（《人物周刊》刊登了我烤地瓜的故事）

之所以被淘汰，说明当前做的事情，可能已经跟你的年龄或者阅历不匹配了，你应该换赛道，或换工作方式。

就拿我们程序员来说，之前做技术，把领导交给我们的活干完就行了。但随着年龄增长，手中的技术，可能已经不能维持我们长期发展下去了。

所以，未来的发展就不能只依靠技术，而是要去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包括创业、管理、团队打造、合作模式创新等。

跳出原有的舒适圈，大胆去尝试、去折腾，这份勇气很重要。另外一点，心态也很重要。好多人被裁员后，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工作，人的精神就容易出现问题。

我的建议是要动起来，人活着得有一股精气神，要积极向上，要有活力。

(2023年，我在爬居庸关长城)

如果一个方向走不通，那就及时考虑其他方向，不要一根筋，要及时换赛道，转换方向。

刚开始可能会有收入或心理上的落差，但这种落差并不是绝对的，我更愿意把它理解为，是探索更多可能性的必经之路。

中年危机不要过度放大，之所以觉得它是危机，实际上是对自己潜力的不信任。

时代的浪潮无法阻挡，我们能做的，是想办法提高自己的格局，努力找到自己身上待深挖的潜力，建立起自己的“护城河体系”。

不管你在哪个行业，如果人到中年，突然失业，要提醒自己立马行动起来。未来我也会继续折腾下去的。

如果说曾经喷涌向上的时代力量，是由个人牺牲汇聚而成的科技热浪，那么走到今天，纵使前路艰难，我们也不能停止发光。

只要时代需要，老铁随时上场。

（欢迎关注主人公账号“北漂小马”）

【口述：北漂小马】

【撰文：蔷薇】

【编辑：醉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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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根据当事人口述整理，真实性由口述人负责。本账号友情提醒：请自行辨别相关风险，不要盲目跟风做出冲动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