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北京望京的一家电影院外,一群中年女性正围着张电影海报互相拍照,笑得特别热闹。
这海报上的电影叫《阿姨》,讲的就是在北京做家政的女工们的事,还入围了第19届FIRST青年电影展。
影院里更热闹,五十多个家政阿姨和鸿雁社工服务中心的人凑在一起,疫情后好多人好久没见,乡音此起彼伏,直到灯光暗下来,银幕上那个裹着淡粉色棉服的女人走出来,大家才慢慢安静。
从“小陈姐”到返京打两份工,名字背后全是生计
《阿姨》里有个叫陈恩华的阿姨,1997年就来北京了,还是做育儿嫂的姐姐给介绍的活。
家政圈里好多阿姨都没被喊过本名,陈恩华的姐姐叫“大陈姐”,她就成了“小陈姐”,后来侄女来做家政,又成了“小小陈”。
本来2022年疫情时,陈恩华丢了两份活,女儿也结婚了,她想着回四川老家养老,结果在家待了半年又回来了。
为啥回来?老家工资就北京的一半,她还有个没结婚的儿子,“总得有些余钱吧”。
上次在影院门口碰到她,背着橘色双肩包,齐刘海梳得整齐,脸上还擦了点淡妆,看着根本不像快60岁的人。
还有个叫王淑华的阿姨,2019年正月初七刚办完离婚,替赌债缠身的前夫还37万才离成的。
第二天就从海拉尔辗转来北京,手里就不到800块钱,只能在家政公司打地铺,15块钱一晚,一间屋挤十七八个人,回来晚了只能睡厕所边上。
搞不清为啥家政行业总把阿姨的名字换掉,好像她们只要“能干活”就行,连个属于自己的称呼都不配拥有,想想还挺让人不是滋味的。
家政公司收4000培训费没活干?雇主的要求更委屈
阿姨们来北京找活,最先遇到的坑往往是家政公司。
导演齐博就碰到过一个大姐,刚到北京没手机,钱包里就6000块,齐博好心带她去认识的家政公司,结果10分钟功夫,大姐就交了4000块“月嫂培训费”。
最后呢?月嫂没做成,还得去妇产医院实习,钱花了活没着落。
梅若以前还装成雇主去一家连锁家政公司,一进门就被一群壮汉经纪人围着,她后来跟我说,阿姨们在这儿哪敢提要求,光这阵仗就够让人有压力的。
不光家政公司坑,遇到不好的雇主更委屈,叶凤梅2005年因为老公做生意赔了钱,来北京做家政。
她上的第一家户,男主人心情不好就挑刺,还不让孩子吃肉和鸡蛋,孩子只能背着父母暴饮暴食。
有次叶凤梅提醒孩子写字认真点,孩子一哭,女主人直接冲出来骂:“用得着你教育吗!”陈恩华更惨,以前有户人家让她跪着擦地,水龙头得擦到浇一盆水不挂珠才算干净。
她辞职后,雇主还叫她回去,指着鼻子威胁:“敢说我家的事,就让你现在的活干不了!”阿姨们背井离乡是来赚钱的,不是来受气的,这些雇主怕是忘了,大家都是平等的人,凭啥这么欺负人。
鸿雁教刮痧木兰递糖水,阿姨们终于有了“另一个家”
还好北京有像鸿雁、木兰这样的公益组织,给阿姨们留了个能喘气的地儿。
鸿雁是梅若2011年拍家政女工纪录片后办的,她发现阿姨们在外面很少能说话,更没地方表达自己。
现在鸿雁每周都组织活动,教中医、手机使用,还教怎么跟雇主沟通,全是免费的。
王淑华在这儿学了五个多月刮痧,后来还组了个刮痧小组,叶凤梅从海淀骑车两小时也要来,就怕错过活动。
木兰那边更像个“小家”,志愿者安安说有年冬天她去木兰,刚到门口就被一个阿姨拉进去喝糖水,“外面很冷,但里面特别暖和”。
阿姨们在这儿能说委屈,比如被家暴了、在城中村被骚扰了,不用怕没人懂。
以前总觉得阿姨们只会干活,后来才发现,她们里有人在纸壳上写东西,有人在手机上用手写输入法攒文章,最后还集成书签了出版合同。
2025年4月,叶凤梅和王淑华还一起去旅游,从洛阳看牡丹到张家界看山,住七八十块的民宿,坐公交地铁,玩了二十多天。
王淑华说,退休前她从来没旅过游,如此看来,这些组织不光是教技能,更重要的是让阿姨们觉得,自己不是没人管的“外人”,在北京也能有个“另一个家”。
《阿姨》这部电影没拍阿姨们多“苦”,也没刻意讲她们多“坚韧”,就拍了她们真实的日子。
有委屈,有难处,但也有互相陪伴的温暖,有自己想做的事,其实阿姨们不是只会干活的“工具人”,她们也想有体面的名字,想被尊重,想偶尔为自己活一次。
希望以后大家再喊“阿姨”的时候,能多想想这个称呼背后,是一个有故事、有追求的人,而不只是一个“干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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