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这是朱熹笔下的《春日》,寥寥数语就能勾起人们对春天的向往、喜爱和留恋。经历了一个冬天的沉寂,万物都在暖阳下舒展开来。新年伊始,枯草下的嫩芽儿,枯枝上的花骨朵儿,无不体现一个“新”子。阳光就像少女的明眸,清澈中不失明媚。就连冰雪融金的墙角,都能隐隐看到冒出的一地嫩绿。

春天里有清新,有柔和,有明媚,也有阴郁。但不论哪一种表情,都让人爱得如痴如醉。

1

春天的雨,沾衣欲湿

冰雪融化之后,空气里弥漫着温润。偶感沉闷之后,就会有细雨造访。此时,我们的心中会不由地浮现出南宋僧人志南的《绝句》:

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可是历经千年传唱的佳句,把诗人的“清新”风格展示得淋漓尽致。江南的春雨,几乎是绵绵不断。洒落在青瓦上,腾起一团轻雾;滴落在小河里,荡起一层涟漪。早早吐出嫩芽的柳条儿,在轻风中摇曳。世间一切都蒙上一层薄薄的雾,如临仙境,如在画里。

春雨若在夜里,那定是杜甫笔下的《春夜喜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样的场景,想想都让人醉。细雨悄然而至,没有疾风,没有骤雨,却在刹那间驱除连日的潮闷。半掩的窗口是不是飘进一丝凉意,让人在轻柔中酣眠。

此时的你,是否会记起陆游的《临安春雨初霁》?“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试想一夜轻雨后,次日天放晴。清新的阳光略略刺眼,让世间万物都变得清新。买一支带着露水的杏花,插进花瓶,整个小院都变的夺目。很难想象,千年前的诗人,也会浪漫到让人鼻尖发酸。


2

春天的风,吹面不寒

《冠子·环流篇》说:“斗柄东指,天下皆春。”

在我们北方,入春之后,带着潮湿与温润东风渐起。所以,东风也就成为了春风的指代。宋元之际,诗人宋无写下诗歌《东风》:

东风吹绿上汀洲,染出江南一片愁。

长到春来间芳草,不知何地可忘尤。

南宋在经历了惨烈的“崖山之战”后,蒙古的铁骑踏遍华夏大地。诗人避乱于江南,成为旧国遗民。春天来了,东风吹绿汀洲。此时诗人尤思故国,写下“染出江南一片愁”的诗句。

描写春风,有惆怅,更有欣喜。朱熹笔下的《春日》的后两句:“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春风拂面,整个世界都变得姹紫嫣红,缤纷斑斓。

诗仙李白的《落日忆山中》前两句,把东风写成花开的使者:

雨后烟景绿,晴天散馀霞。

东风随春归,发我枝上花。

大唐诗人贺知章笔下的《咏柳》,把春风写成能裁剪万物的魔术剪: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唐朝有位诗人,曾写下“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科举中第后,写下了脍炙人口的诗句: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春风的诗句,可以说是枚不胜举。说来不过就是僧人志南笔下的“吹面不寒杨柳风。”东风吹过,大地回春,世间一切皆欣欣向荣。

3

春天的花,蜂引蝶恋

春天的花,总和美丽的爱情有关。那就是唐朝诗人崔护笔下的《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在某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年轻帅气的崔护在山中赏桃花。那一天,倩男靓女,游人如织。逛累了,崔护就走到一户农家,叩开柴门讨碗水喝。一漂亮女孩闻声,端一碗水送了出来,斜倚在墙角看着崔护喝水。崔护被女孩的容貌打动,但喝完水后并没有停留。一声道谢后,便匆匆离去。

两情相悦,一眼足以。此后,崔护日日思念女孩。只可惜彼时还在大唐,没有媒妁相约,很难见面。第二年桃花盛开的日子,崔护再次来到农家,可惜柴门紧闭,不见佳人来。失望至极,就在墙壁上写下这首诗。

虽然不得相见,但思念依旧没有减淡。第三年春天,崔护再次借着赏桃花来到农家小院,迎接他的是一名中年村妇。她告诉崔护,去年造访不遇题诗而去,女儿非常伤心,以至相思成疾。目前已奄奄一息,横卧于床榻。

崔护闻言,立刻走进去,看到了形容憔悴、昏迷不醒的“桃花女”。他对着女孩轻轻地说:“崔护来也,崔护来也!”

女孩闻声缓缓睁开眼睛,憔悴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两人互相倾诉相思之苦,并约定婚姻。崔护回家后,禀告父母。父母也对这美好的爱情打动,委托媒妁带着崔护提亲。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终有美好的结局。

当然,也会有多情却被无情恼的爱情故事,让诗人恼了千年。那就是苏东坡笔下的《蝶恋花·春景》: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古诗里,春天的花儿数不胜数。诗圣杜甫的《江畔独步寻花·其五》:

黄师塔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此时的杜甫,因避安史之乱而居住在川蜀的江畔。此时的诗人高适,官居剑南西川节度使,时常接济杜甫。所以,虽然是暂居在江畔,杜甫在这里写下来多首诗,来抒发自己的闲情逸致。

南宋诗人叶绍翁笔下的《游园不值》: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诗人游园,却不得进入。但满园的春色,没有被土墙关住。一直盛开的红杏花,已经探出墙来。

4

春天的山水,山青水碧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笔下有《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其一)》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早春时节,嫩芽稀疏。远远望去,一片嫩绿色。走近了,却看不到草色。这是诗人的细致观察,更是诗人对春天的热爱。

同样是写春天的山水,杜甫笔下的《绝句》,更有画面感: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

春天的山水,最美不过唐代诗人笔下的《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

笔者最喜欢的是北宋诗人王观笔下的《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那一刹那,仿佛看到一个慈眉善目又性格活泼开朗的老者,在送朋友远行。词里没有离别的伤感,只有对春天的赞美。到了江南遇到春天,一定留下来好好住上一段时间啊!因为那里的春天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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