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有两个 50 多岁的叔叔阿姨开了钟点房,30 分钟后出来,叔叔付完房费跟阿姨说:“别让你老公和我老婆知道,就说出来买菜的。”
我当时在酒店前台值班,手里还拿着没填完的入住登记表,听见这话,笔尖顿了一下。抬头看他们,阿姨穿着件浅紫色的碎花连衣裙,领口别了个小珍珠别针,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只是耳根有点红,手里攥着个印着 “便民超市” 的布袋子,袋子是空的。叔叔穿深灰色夹克,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块有点旧的机械表,付完钱后,下意识帮阿姨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他们进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正是酒店最闲的时候。叔叔走在前面,先探头往大厅里扫了一圈,确认没别的客人,才拉着阿姨过来。我问他们开什么房,叔叔声音压得很低:“钟点房,开一小时。” 说话的时候,眼睛没看我,盯着前台的台布。阿姨站在他旁边,头一直低着,手指反复摩挲布袋子的带子,直到叔叔把身份证递过来,她才小声补了句:“麻烦快点,谢谢。”
我很快办好了手续,把房卡递给叔叔。他接过,没立刻走,又问了句:“你们这楼层的监控…… 能拍到电梯口吗?” 我愣了一下,说 “公共区域都有监控”,他 “哦” 了一声,拉着阿姨往电梯口走,脚步有点急。电梯门关上之前,我瞥见阿姨偷偷抬了下头,眼神里有点慌,还有点说不清的委屈。
他们下来的时候是两点四十,比开的钟点房时间早了二十分钟。叔叔走在前面,先按了前台的呼叫铃,见我过来,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数了几张现金递过来,还是之前那种压低的声音:“房费,麻烦开发票,抬头写‘办公用品’。” 我开好发票给他,刚要说话,就听见他跟阿姨说那句话,阿姨没应声,只是点了点头,接过叔叔递过来的布袋子,攥得更紧了。
后来过了大概一周,也是个下午,阿姨一个人来了酒店。这次她没开钟点房,只是进来借厕所,路过前台的时候,我看见她布袋子里真装了菜,几根黄瓜,一把菠菜,还带着水珠,像是刚从菜市场买的。她跟我打招呼,声音比上次自然点:“小姑娘,还记得我吗?” 我点头说 “记得”,她笑了笑,说 “刚买菜路过,有点内急,麻烦了”。等她从厕所出来,我正好去茶水间倒水,听见她在走廊里打电话,语气很轻:“我在菜市场呢,马上就回去,买了你爱吃的菠菜……” 挂了电话,她靠在墙上站了会儿,抬手擦了擦眼睛,才拎着菜走了。
又过了几天,叔叔也单独来了一趟,还是开钟点房,不过这次是一个人。办手续的时候,他跟我闲聊了两句,说 “最近家里事多,有点累,开个房歇会儿”。我没多问,给他办了手续。他上楼前,又问了次监控的事,我跟他说 “监控只存一个月,而且只有公安查案才能调”,他听了,松了口气似的,点了点头说 “知道了,谢谢”。大概一个小时后,他下来了,脸色比之前好看点,路过前台时,还跟我笑了笑,说 “你们这环境挺安静,歇着舒服”。
有次我跟同事聊起这事,同事说 “肯定是家里过得不开心,才出来找安慰”。我想起阿姨擦眼睛的样子,还有叔叔问监控时的小心翼翼,觉得可能不止那么简单。成年人的日子,有时候不是非黑即白的。叔叔可能家里有个卧病在床的老婆,每天要照顾,心里压得慌;阿姨可能嫁了个不体贴的老公,平时连句话都懒得跟她说。他们凑在一起,可能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喘口气,不用扮演 “好丈夫”“好妻子” 的角色。
后来我再没见过他们一起过来,偶尔会单独见到阿姨来借厕所,或者叔叔来开钟点房歇会儿。每次见到他们,我都像对待普通客人一样,不多问,不多说。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别人留点空间,也是一种体谅。就像叔叔跟阿姨说的 “别让你老公和我老婆知道”,他们不是想伤害谁,只是想在生活的缝隙里,找一点属于自己的轻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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