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个小调皮鬼李天,心说这八天要累死我这个老太婆了。李天已经三岁,却比一般孩子更活泼好动,简直像一团定不住的火球。
“奶奶,我饿了!”李天唤了我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抬头用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我赶紧把零食从橱柜里拿出来,剥了一个鸡蛋羹给他。李天两只小手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就往嘴里塞,我看他吃相那么鲁莽,赶紧说:“慢点吃,小心呛着!”
他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奶奶,我还要吃肉干!”
我无奈地看着他,只得又拿出一包肉干。李天开心地大快朵颐起来。看着他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洋溢的快乐,我也不禁露出了笑容。或许这八天也不会太难捱。
吃过东西,李天开始在房子里到处跑来跑去。我一个老太太实在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不停喊他的名字,让他不要乱碰家里的东西。那孩子似乎进入了无限活力的状态,丝毫听不进我的叮咛嘱咐。
“李天!”我使出吼声,“给我站住!”
他这才停下来,转过身来看我,眼神无辜。
“到奶奶这里来。”我招招手。
他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撒娇似的拉我的衣角。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身体是资本啊,跑那么快小心摔跤。要是淤青了回去挨你妈妈的打,可不要来求我啊!”
“谁说我妈会打我的,我妈妈最疼我了!”李天不服气地说。
我决定带李天出去转转,也好消耗掉他的些许精力。我们来到了小区附近的一个公园,这里有个不大的儿童乐园,滑梯、秋千、沙池应有尽有。
“奶奶,我要去玩秋千!”李天高兴地跑向秋千区,我急忙追了上去,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着了。
“奶奶,你推我!”他坐上秋千,两条短短的小腿在半空乱踢。
“好好好。”我走到他身后,双手抓住秋千链条,轻轻向后拉。秋千吱吱呀呀地晃动起来,李天开心地尖叫。
“奶奶,我会飞啦!”他兴奋地大喊。我也被他逗乐了,加大了推动的力度。秋千越荡越高,李天像只快乐的小鸟。
玩了一会儿秋千,李天的注意力转到了不远处的滑梯上。“奶奶,去滑滑梯!”他跳下秋千就要往滑梯跑,我赶忙拉住他:“慢着!滑梯那么高,奶奶得陪你一起去,不然摔着了不好。”
于是我牵着他的小手,跟着他爬上了高高的滑梯。滑梯很陡,我老年人膝盖有点吃不消,但看着李天那快乐的样子,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李天一个劲地催促我:“奶奶快点呀,别慢吞吞的!”我笑他没个老实的时候,终于跟他爬到了滑梯顶端。李天高举双手,毫不犹豫地往下滑去,发出开心的尖叫。我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摔倒,直到他平安滑到底端,我这才松了口气。
一个上午就这样在游戏中轻松度过。中午我们叫了外卖,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吃起来。李天终于稍微消停了一会儿,嘴巴全沾满了饺子汤汁的他看起来分外乖巧。这会儿的阳光正好,树荫下微风拂面,我心里只觉得安详满足。
吃过午饭,李天开始在公园里奔跑玩耍。我坐在长椅上眺望着他,内心涌起一阵感慨。
八年前,我的儿子王强刚和赵梅结婚时,我与儿媳的关系很僵。赵梅性格强势,常常对我的一举一动挑剔个没完。为了争夺话语权,我们经常因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吵大闹,让儿子于两难。后来,王强工作调动到外地,我便很少见到赵梅。我心里其实一直对她颇有微词,觉得她蛮不讲理,格调低。
当王强打电话来,说他和赵梅要出差,让我帮忙带八天李天时,我兴奋之余也有些忐忑。这么些年我与赵梅鲜有联系,面对这个小调皮鬼,我能行吗?万一照顾不好,赵梅肯定要数落我,甚至拒绝支付八万元的带娃费。
然而,这一天的相处让我对赵梅刮目相看。她能生出这样活泼可爱的李天,或许我也误解她了。一个慈母必定是个有爱心、宽容的人。
“奶奶,你看我找到的漂亮石头!”李天突然跑到我跟前,捧着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
我把他抱到我腿上,笑着夸奖道:“好漂亮的石头!天天真厉害,这么快就找到宝藏了!”
李天得意地笑,又从裤兜里掏出几粒淡色的小石子:“我还找到这些!奶奶你要不要留着玩啊?”
我心中一暖,这孩子竟然想着要跟我分享他的小宝贝,真是讨人喜欢。
“那奶奶就收下了!谢谢天天!”我把石头小心地装进兜里。
李天开心地抱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嘬了一大口。我笑着轻轻拍他的背,心里只觉得这一刻的温馨无比满足。或许,我与赵梅之间的隔阂,也能在这八天的相处中消融。
当天晚上,我给李天洗完澡,正要哄他睡觉。这孩子却一个劲地跟我要听睡前故事。
“奶奶,你给我讲个好玩的故事嘛!”他摇晃着我的胳膊求我。
我笑着掐他的小脸:“奶奶那么老了,哪来那么多故事啊,你就听我讲老故事吧。”
“就一个,求你了奶奶!”他双手合十做出央求的姿势,我实在拿他没办法。
“好吧,那奶奶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哈。”我思索了下,决定讲讲我十岁那年和邻居大哥哥一起爬山摘果子的经历。
讲到一半时我看他已经开始频频打起瞌睡,就决定打住,哄他睡觉。
“天天乖,剩下的故事明天再讲,你现在该睡觉了!”我把被子盖到他的肩膀,轻拍他的背。
“好好好,奶奶答应你。”我宠溺地笑。
李天这才满意地合上眼,很快进入了梦乡。我静静端详着他的睡脸,还有一缕没干的头发搭在额前。我不禁想起他刚出生时的样子,那时候还是个粉嘟嘟的小婴儿。时间飞逝,转眼他已经长这么大了。
我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缝,往里张望。只见李天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对着镜子比划个不停,还时不时发出夸张的笑声。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自娱自乐呢。
“李天,你在里面跟谁说话呢?”我笑着推门走进去,李天立马转过身来,指着镜中的自己说:“我在跟他说话!他真会玩!”
我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走过去捏他的脸蛋:“你这个小东西,脑袋里整天想什么呢!跟自己说话也能这么开心!”
李天得意地眨眨眼:“当然啦,我最会说话了!”
我揉揉他的脑袋,心想这个孩子未免也太能自娱自乐了。难怪赵梅总说他不闲着的时候最少。
“奶奶,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好玩的事呀?”李天拉着我的衣角问。
“我们去动物园看动物吧。”我提议。
“耶!最喜欢看小动物了!快走吧奶奶!”他一下子来了精神,跑到卫生间洗漱去了。
一路上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今天要看大象!要看老虎!简直停都停不下来。我觉得自己像养了只快乐的小麻雀。
我们终于来到动物园,看到真正的小动物后,李天更激动了。“奶奶快看这只河马!好大一只哦!”然后又是一阵大笑,吸引路过游客的侧目。我看他那毫不羞涩的样子,摇头失笑。
我们先后看到了老虎、金鱼和企鹅。老虎时候李天还紧紧拉着我的手不敢松开,生怕被吃掉。过后他又嘚瑟地说:“放心吧奶奶,有我在老虎不敢欺负你!”这得意样子简直让我哭笑不得。
这一上午我们就在欢声笑语中度过。我感觉自己回到了二十岁,幸福得就像个孩子。
午饭后,困意袭来的李天开始在我怀里撒起娇来。
“我们回家吧,奶奶陪你睡个午觉。”我抱起打起盹的他往家的方向走去。
到家后我给李天盖好小毯子,他很快进入了香甜的梦乡。我静静坐在一旁,看着他睡颜上的稚嫩,心头浮起一层温暖。
也许是这副安详的景象太过吸引人,我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直到手机铃声大作,我才惊醒过来。来电显示是赵梅打来的。
我清清嗓子,接起电话:“喂,梅梅吗?”
“婆婆你好,天天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吗?”电话那头传来赵梅温和的声音。
“哪里哪里,天天很乖的,我们相处得很好!”我忙否认,并夸奖了李天几句。
“是吗?太好了。我听天天提起你的时候还以为你们会不太合拍呢。”赵梅笑着说。
我有点不好意思,赵梅似乎误会我不喜欢孩子了。“不是的梅梅,你也看到了,我和天天相处很好,我很喜欢他。”
“好的婆婆!”赵梅也哽咽了。
我们又聊了会儿,李天这时也睡醒了。我笑着对他说:“天天,刚刚妈妈打电话来问你想吃什么?”提到妈妈,他立刻来了精神,开心地叫嚷着要吃糖果。我看着他欢快的样子,心里只觉?化如春。或许,这就是做奶奶的真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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