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难测的是人心，最易变的是人情。一个红包的厚薄，足以照出人性的深浅。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下，总是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有人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可是，当钱和情分纠缠在一起时，往往会变得复杂起来。这个故事里的每个人都不算坏人，只是站在不同的位置上，看到了不同的风景，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01

2015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马秀兰站在林家大门口时，手心里全是汗。她穿着从县城买来的最好的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裤腿上还有没来得及处理干净的泥点。

林志远从楼上下来时，马秀兰正在客厅里站着，不敢坐下。她看到林志远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四十岁出头的年纪，戴着金丝眼镜，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精明劲儿。

“马秀兰是吧？”林志远的声音很温和，“家政公司的人已经和我说过你的情况了。你丈夫...”

马秀兰眼圈一红，点点头：“出车祸三个月了。我儿子才十一岁，还在上小学。”

林志远点点头，没有多问。他带着马秀兰看了看房子，介绍了工作内容。这套房子有三百多平方米，光是打扫卫生就是个不小的工程。

“月薪八千，包吃住。”林志远说完，看了看马秀兰，“有什么问题吗？”

马秀兰摇摇头。八千块钱，比她在老家一年挣的钱还多。

第二天，马秀兰就正式开始在林家工作了。她见到了周雅琴和林昊宇。周雅琴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容，但那笑容看起来有些疏远。林昊宇那时候只有十岁，是个很活泼的孩子。

马秀兰很快就适应了林家的生活。她每天早上五点起床，给全家人准备早餐。林昊宇不爱吃青菜，她就想方设法把蔬菜做得好看一些。周雅琴喜欢喝燕窝，她就学着做各种燕窝的做法。

最让马秀兰上心的是林昊宇。这孩子聪明，但也调皮。有一次，林昊宇发高烧，周雅琴正好出门旅游，林志远又在外地出差。马秀兰一个人照顾孩子，一夜没合眼。她用毛巾给林昊宇擦身体降温，每隔半小时就测一次体温。

林昊宇烧得迷迷糊糊，嘴里一直喊着“妈妈”。马秀兰心疼得不行，抱着孩子轻声哼着摇篮曲。那一夜，她觉得林昊宇就像她自己的孩子一样。

第二天早上，林昊宇的烧退了。林志远从外地赶回来，看到马秀兰红着眼睛坐在床边，当下就给她加了一千块钱的奖金。

“马姨，谢谢你。”林昊宇拉着马秀兰的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马秀兰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想起远在老家的儿子马晨轩，心里五味杂陈。

每个月，马秀兰都会把工资的大部分寄回老家。她给马晨轩寄六千块，自己只留两千块零花。周雅琴有一次看到马秀兰在银行汇款，随口问了一句。

“你儿子花销这么大？”周雅琴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

马秀兰有些不好意思：“孩子在长身体，营养要跟上。我还想让他上个好一点的补习班。”

周雅琴没有再说什么，但马秀兰看出了她眼中的不以为然。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八年。马秀兰看着林昊宇从一个小孩子长成了大小伙子，心里的感情复杂得很。她把林昊宇当作半个儿子来疼，林昊宇对她也格外亲近。有时候，林昊宇和父母闹矛盾，反而会来找马秀兰诉苦。

“马姨，你说我应该学什么专业？”高三的林昊宇趴在厨房的台子上，看着马秀兰做饭。

“你自己喜欢什么就学什么。”马秀兰一边切菜一边说，“只要用心，干什么都能干好。”

林昊宇点点头：“我想学自动化，以后可以设计机器人。”

马秀兰笑了：“那好啊，以后我老了干不动活了，你给我设计个机器人帮我干活。”

“马姨，你不会老的。”林昊宇认真地说，“你要一直陪着我。”

马秀兰听了，心里暖暖的，但也有些说不出的酸涩。她知道，林昊宇终究要长大，要有自己的生活。而她，永远只是一个保姆。

02

2023年6月25日，高考成绩公布的日子。

马秀兰比谁都紧张。她从早上六点就开始坐立不安，一会儿拖地，一会儿擦桌子，就是静不下心来。林昊宇倒是很镇定，睡到十点才起床。

“昊宇，快查成绩！”周雅琴比儿子还着急。

林昊宇慢悠悠地打开电脑，输入准考证号。当625分这个数字出现在屏幕上时，整个客厅都安静了。

“625分！”周雅琴第一个叫出声来，“我的儿子真棒！”

林志远也放下了手机，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不错，能上华南理工了。”

马秀兰站在旁边，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比谁都知道林昊宇这三年有多努力。每天晚上，她都会给林昊宇准备夜宵，看着他在书桌前奋战到深夜。

“马姨，我考上了！”林昊宇跑过来抱住马秀兰，“谢谢你这三年照顾我！”

马秀兰拍拍林昊宇的背：“好孩子，你有出息了。”

当天晚上，林家就开始张罗庆祝宴会。周雅琴给亲戚朋友打电话，林志远在饭店订了包间。马秀兰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准备着各种菜品。

宴会定在一周后举行。林志远订了市里最好的酒店，邀请了三十多个亲朋好友。马秀兰负责协助酒店准备菜品，她特意要求厨师按照林昊宇的口味来做。

宴会的前一天，马秀兰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找到了周雅琴。

“太太，昊宇考上大学，我想随个礼。”马秀兰有些紧张地说。

周雅琴正在试新买的旗袍，头也没回：“随礼？你随什么礼？”

“我想表达一下心意。昊宇就像我半个儿子一样。”马秀兰说得很真诚。

周雅琴转过身，看了看马秀兰：“你有这个心就行了，意思一下就可以。”

马秀兰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她想给个体面一点的数字，毕竟跟了林家八年，也算是见证了林昊宇的成长。

第二天一早，马秀兰就去了银行。她取了五千块现金，全是崭新的一百元纸币。回到家后，她找了个最漂亮的红包，把钱装了进去。

宴会当天，马秀兰穿了她最好的衣服，一件深蓝色的连衣裙。这件裙子还是去年林志远给她发年终奖时买的。她化了淡妆，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宾客陆续到达，每个人都带着红包。马秀兰看到那些红包都很厚，心里有些紧张。她把自己的红包攥在手里，等待合适的时机。

“林总，恭喜啊！昊宇真有出息！”林志远的生意伙伴张总递过一个红包，“一点心意。”

林志远笑着接过：“张总客气了。”

马秀兰看到张总的红包很厚，估计有三万块。她手里的五千块红包，突然显得有些单薄。

终于，轮到马秀兰了。她走到林志远面前，双手递过红包。

“林先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谢谢您这八年的照顾。”马秀兰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志远接过红包，掂了掂重量，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说了句“马姨客气了”，就把红包放到了一边。

马秀兰注意到，林志远的态度和接其他人红包时不太一样。她心里有些不安，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宴会结束后，林志远在书房里清点红包。周雅琴在旁边记录数字。

“张总三万，李总两万，王总一万五...”周雅琴一个个报着数字，“马秀兰五千。”

林志远皱了皱眉：“五千？”

“是啊，这个数字有点...”周雅琴停顿了一下，“特别。”

林志远没有说话，但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作为保姆，马秀兰的工资他是知道的。五千块钱，差不多是她一个多月的工资。这个数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就是有些尴尬。

03

宴会过后的几天，林家的气氛有些微妙。马秀兰敏感地察觉到了变化，但说不清具体是什么。

周雅琴和朋友们聊天时，偶尔会提到马秀兰的随礼。

“我家保姆居然随了五千块。”周雅琴在电话里和闺蜜说，“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真心为昊宇高兴吧。”闺蜜说。

“真心？”周雅琴冷笑一声，“我看是想攀关系。五千块，不多不少，刚好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说她没钱吧，能拿出这么多。说她有钱吧，比起其他人又差得远。”

马秀兰在厨房里听到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随礼的时候，真的只是想表达对林昊宇的祝福，没有别的想法。

林志远也开始重新审视马秀兰。八年来，他一直把马秀兰当作一个称职的保姆，但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朋友。现在，马秀兰的这个举动让他感到困惑。

“爸，马姨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林昊宇注意到了马秀兰的变化。

“没什么，可能是累了吧。”林志远敷衍地说。

“你们是不是因为马姨随礼的事情不高兴了？”林昊宇直接问道。

林志远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林昊宇有些生气，“马姨这么多年照顾我们家，随个礼怎么了？你们应该给马姨加工资才对。”

林志远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儿子解释这种复杂的心情。

与此同时，远在安徽老家的马晨轩正在为复读做准备。第一次高考，他只考了456分，连二本线都没过。马秀兰知道这个消息时，心疼得不行。

“妈，我想复读一年。”马晨轩在电话里说，声音有些沮丧。

“好，妈支持你。”马秀兰毫不犹豫地说，“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放下电话后，马秀兰开始盘算着家里的经济状况。马晨轩复读一年，学费加上生活费，至少需要三万块。她现在手里的积蓄不多，必须想办法多挣点钱。

1. 马秀兰找到了附近一家超市的兼职工作。每天晚上七点到十一点，做收银员，一个月能多挣两千块。

“你这是干什么？”周雅琴看到马秀兰换了超市的工作服，有些惊讶。

“我儿子要复读，想多挣点钱。”马秀兰解释道。

周雅琴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她心里却在想：这就是马秀兰随礼五千块的原因吧，想让我们家帮她儿子。

马秀兰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白天在林家干活，晚上去超市上班，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但她还是要整理林家的衣物，准备第二天的早餐。

林昊宇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有一次，他偷偷塞给马秀兰五百块钱。

“马姨，你给晨轩哥买些复习资料。”林昊宇说。

马秀兰推辞：“这怎么行？”

“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以后还。”林昊宇坚持要给。

马秀兰最终收下了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一年里，马晨轩的成绩有了明显提高。他知道母亲的辛苦，学习格外用功。每次和马秀兰通电话，他都会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

“妈，我这次模拟考试考了530分。”马晨轩在电话里说。

“真的？”马秀兰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嗯，老师说如果保持这个状态，上二本应该没问题。”马晨轩的声音里透着自信。

马秀兰听了，觉得这一年的辛苦都值得了。

而在林家，林志远的生意遇到了一些困难。房地产市场不景气，几个项目的资金链都很紧张。他开始经常加班，脾气也变得有些急躁。

“最近手头紧，公司的开销能省就省吧。”林志远和周雅琴商量。

周雅琴点点头：“要不要考虑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支出？”

她没有明说，但林志远知道她在暗示什么。马秀兰的工资和兼职的事情，让周雅琴觉得这个保姆有些“不安分”。

04

2024年6月，又是一年高考季。

马晨轩走出考场的那一刻，马秀兰比当年林昊宇高考时还要紧张。她在考场外等了整整两天，生怕错过儿子的任何一个表情。

“妈，我觉得考得还行。”马晨轩笑着走出考场，“数学比去年简单多了。”

马秀兰紧紧抱住儿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这一年的辛苦，这一年的期待，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成绩公布那天，马秀兰的手都在抖。548分，比去年高了92分，超过了二本线18分。

“妈妈，我考上了！”马晨轩激动地抱住马秀兰。

马秀兰哭得像个孩子。她立刻给老家的亲戚朋友打电话报喜，声音里满是骄傲。

“姐，晨轩考上大学了！548分！”马秀兰给姐姐马秀芬打电话。

“真的？太好了！”马秀芬在电话那头也很激动，“咱们家终于出了个大学生！”

马晨轩被江苏师范大学数学教育专业录取。马秀兰查了查这个学校，虽然不是211，但也是个不错的二本院校。最重要的是，儿子以后可以当老师，有个稳定的工作。

“妈，我想办个升学宴，请一些亲戚朋友庆祝一下。”马晨轩提议。

马秀兰想了想，点点头：“应该的，这么大的喜事，确实应该庆祝一下。”

回到广州后，马秀兰小心翼翼地找到了林志远。

“林先生，我儿子考上大学了，想在老家办个升学宴。如果您有时间的话...”马秀兰有些紧张地说。

林志远正在看文件，头也没抬：“什么时候？”

“下个月15号。”马秀兰说，“我知道您很忙，但是...”

“到时候看情况吧。”林志远的语气很平淡。

马秀兰又去找周雅琴。周雅琴正在化妆间做面膜，听到马秀兰的话，眼睛都没睁开。

“升学宴？在哪里办？”周雅琴问。

“在我们县城。”马秀兰说。

“那太远了，我们可能去不了。”周雅琴直接拒绝了，“最近有个重要的聚会，走不开。”

马秀兰心里有些失落，但也不好强求。她又找到了林昊宇。

“马姨，恭喜晨轩哥！”林昊宇听到消息，比马秀兰还高兴，“我一定要去！”

“真的吗？”马秀兰惊喜地问。

“当然！晨轩哥考上大学，我怎么能不去祝贺？”林昊宇认真地说。

马秀兰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至少，还有一个人真心为她儿子高兴。

为了办这个升学宴，马秀兰几乎动用了所有的积蓄。她在县城最好的酒店订了十桌，邀请了所有的亲戚朋友。这顿饭花了她两万块钱，差不多是她半年的积蓄。

“姐，你这是做什么？花这么多钱。”马秀芬有些心疼。

“儿子考上大学，一辈子就这一次。”马秀兰说，“再说，我也想让大家知道，我们家晨轩有出息了。”

马秀芬理解姐姐的心情。这些年，马秀兰在外面当保姆，村里人多少有些看不起。现在儿子考上大学了，她当然想扬眉吐气一回。

马秀兰还特意买了新衣服，一件红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很精神。她想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给儿子一个体面的母亲形象。

升学宴的前一天，马秀兰接到了林昊宇的电话。

“马姨，我明天一早就出发，中午能赶到。”林昊宇说。

“好好好，路上小心。”马秀兰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连忙给马秀芬打电话：“姐，昊宇明天要来！我得多准备几道菜。”

“昊宇？就是你照顾的那个孩子？”马秀芬有些惊讶。

“对，他现在在华南理工读书，特意请假来参加晨轩的升学宴。”马秀兰满脸自豪。

马秀芬也替姐姐高兴。她知道马秀兰这些年有多不容易，现在能有人这样重视她的儿子，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05

升学宴当天，马秀兰早早就到了酒店。她穿着那件红色连衣裙，化了精致的妆容，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了好几岁。

中午十一点半，林昊宇赶到了酒店。他穿着一身正装，手里还拎着一个礼品袋。

“马姨！”林昊宇一进门就喊道。

马秀兰看到林昊宇，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没想到林昊宇真的会来，而且看起来这么正式。

“昊宇，你怎么这么客气？”马秀兰拉着林昊宇的手，“快坐快坐。”

“晨轩哥呢？”林昊宇四处张望。

“在那边和同学聊天。”马秀兰指了指角落，“晨轩，昊宇来了！”

马晨轩听到声音，走了过来。两年没见，他已经长成了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

“昊宇弟弟，谢谢你来。”马晨轩握住林昊宇的手。

“什么弟弟，叫哥。”林昊宇笑着说，“虽然我比你小一岁，但是我比你先上大学。”

两个人都笑了。马秀兰在旁边看着，心里暖暖的。

宴席开始前，马秀兰带着林昊宇认识了一些亲戚。

“这是我侄子，在广州上大学。”马秀兰介绍林昊宇时，脸上满是骄傲。

村里人对林昊宇很好奇。他们知道马秀兰在城里当保姆，但没想到和主人家的孩子关系这么好。

“这孩子长得真精神。”村里的老人夸奖道。

“是啊，一看就是城里的孩子。”另一个人接话。

林昊宇很有礼貌，和每个人都打招呼。他的到来，让马秀兰在村里人面前很有面子。

吃饭的时候，林昊宇坐在马晨轩旁边。两个人聊得很投机，从学习聊到理想，从现在聊到未来。

“昊宇，你们华南理工怎么样？”马晨轩问。

“还不错，老师挺好的，同学也很棒。”林昊宇说，“你们师范学院也很好啊，以后当老师，多稳定。”

“我也这么想。”马晨轩点点头，“我从小就想当老师。”

马秀兰在旁边听着，心里很满足。她觉得这两个孩子都有出息，将来一定都会有好的前程。

到了送红包的环节，马秀兰有些紧张。她想起去年林昊宇升学宴时，她送了五千块。按理说，林家应该回个相当的礼金。

林昊宇走到前台，把准备好的红包递给马秀兰。

“马姨，一点心意。”林昊宇说。

马秀兰接过红包，掂了掂分量，心里有些疑惑。这个红包明显比她当初送的要薄很多。

回到座位上，马秀兰悄悄打开红包看了一眼。里面有十张一百元的钞票，一共一千块。

一千块。马秀兰看着这个数字，心情复杂得很。去年她送了五千，今年收到一千。虽然说来的人不同，但这个差距还是让她有些失落。

马秀芬坐在马秀兰旁边，看到了红包里的钱。她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

“马姨，我还带了一套复习资料。”林昊宇从礼品袋里拿出一套书，“这是我高考时用的，很有用。”

马秀兰看到那套资料，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至少，林昊宇是用心准备的。

“谢谢你，昊宇。”马秀兰真诚地说。

宴席结束后，村里人开始议论起来。

“那个城里孩子给了多少钱？”有人好奇地问。

“听说是一千。”知情人回答。

“一千？”另一个人有些惊讶，“秀兰去年不是给人家随了五千吗？”

“是啊，这...”有人欲言又止。

马秀芬听到这些议论，脸色有些不好看。晚上，姐妹俩回到家里，马秀芬终于忍不住了。

“姐，你看出来了吧？”马秀芬说。

“看出什么？”马秀兰明知故问。

“人家这是在打你的脸呢。”马秀芬生气地说，“你给人家五千，人家回你一千。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你吗？”

马秀兰沉默了很久，才说：“也许是他们家最近比较困难吧。”

“困难？”马秀芬冷笑，“人家住几百万的房子，开几十万的车，会困难？”

马秀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心里其实也有些失落，但又不愿意承认。

“姐，你在人家家里干了这么多年，照顾他们的孩子像照顾自己的亲儿子一样。人家就是这样报答你的？”马秀芬越说越生气。

马秀兰的眼泪慢慢流了下来。这些年的委屈，这些年的辛苦，在这一刻全部涌了出来。

“也许，我真的想太多了。”马秀兰哽咽着说。

马晨轩从外面回来，看到母亲在哭，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妈妈高兴。”马秀兰擦掉眼泪，强笑着说。

马晨轩当然知道母亲不是因为高兴而哭。他从姨妈那里了解了情况，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妈，钱多钱少不重要。”马晨轩安慰道，“昊宇能来参加我的升学宴，我已经很感激了。”

马秀兰点点头，但心里的失落还是挥之不去。她开始反思这八年来的付出，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06

林昊宇回到广州后，林志远和周雅琴都很关心升学宴的情况。

“怎么样？马秀兰的儿子真的考上大学了？”周雅琴问。

“嗯，江苏师范大学，数学教育专业。”林昊宇如实回答。

“师范大学？”周雅琴撇撇嘴，“也就那样吧。”

林昊宇有些不满：“什么叫也就那样？能考上大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晨轩哥还复读了一年呢。”

林志远放下报纸，问道：“你给了多少礼金？”

“一千。”林昊宇回答，“还带了一套复习资料。”

“一千？”林志远皱了皱眉，“是不是有点少？”

周雅琴在旁边冷笑：“少什么少？保姆家的孩子能收到一千块已经不错了。要不是看在马秀兰这些年照顾家里的份上，连这一千都不该给。”

“妈，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林昊宇生气了，“马姨照顾我们家这么多年，她儿子考上大学，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高兴？”周雅琴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知道去年马秀兰随了多少礼吗？五千！她一个保姆，随五千块的礼，你不觉得奇怪吗？”

林昊宇愣住了：“五千块怎么了？”

“一个保姆随五千块，明摆着是想投资我们家。”周雅琴毫不客气地说，“她想让我们记住她的好，以后她儿子有什么事，我们就得帮忙。这种小心思，我见多了。”

“你胡说！”林昊宇大声反驳，“马姨不是那种人！她随礼是因为真心为我高兴！”

“真心？”周雅琴冷笑，“你还是太天真了。她一个月工资才八千块，拿出五千块随礼，你觉得正常吗？”

林昊宇被问住了。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

林志远看着父子俩的争执，心情复杂。他知道周雅琴说得有道理，但又觉得对马秀兰有些苛刻。

“行了，别吵了。”林志远打断了争论，“事情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纠结。”

“爸，我想知道，当初决定回礼一千块是谁的主意？”林昊宇直接问道。

林志远和周雅琴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是妈吧？”林昊宇看出了端倪，“你故意回礼这么少，就是要给马姨一个下马威？”

周雅琴被戳中心事，有些恼羞成怒：“我这是为了这个家好！不能让下人觉得可以随便攀关系！”

“下人？”林昊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马姨在你眼里就是下人？”

“她本来就是保姆，难道还是朋友不成？”周雅琴理直气壮地说。

林昊宇气得浑身发抖。他从来没有想过，母亲会这样看待马秀兰。在他心里，马秀兰就像半个母亲一样，比周雅琴还要亲近。

“我真的很失望。”林昊宇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林志远和周雅琴。

“你是不是说得太过了？”林志远有些不忍。

“过什么过？”周雅琴毫不在意，“早就该让马秀兰知道自己的位置了。她一个保姆，还想和我们平起平坐？”

林志远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妻子的性格，也知道她说得有一定道理。但他心里总觉得对不起马秀兰。

第二天，马秀兰从安徽回到广州。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家里气氛的变化。林昊宇见到她时，眼神有些复杂。周雅琴更是冷淡得过分，连基本的寒暄都免了。

“马姨，升学宴办得怎么样？”林昊宇主动问道。

“挺好的，谢谢你能来。”马秀兰说，“晨轩让我向你问好。”

林昊宇点点头，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当天晚上，马秀兰敲响了林志远书房的门。

“林先生，我想和您谈谈。”马秀兰说。

“有什么事就说吧。”林志远头也没抬。

马秀兰犹豫了一下：“我想...我想辞职。”

林志远抬起头，有些惊讶：“为什么？”

“我儿子要上大学了，我想回老家照顾他。”马秀兰找了个理由。

林志远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考虑清楚了？”

“考虑清楚了。”马秀兰点头，“这些年谢谢您的照顾。”

林志远看着马秀兰，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马秀兰辞职的真正原因，但他不想说破。

“什么时候走？”林志远问。

“下个月初吧。”马秀兰说，“我会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好。”

林志远点点头：“辞职报告你写一下，我会按规定给你结算工资。”

马秀兰转身离开时，林志远叫住了她。

“马秀兰。”林志远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马秀兰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但她还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07

马秀兰辞职的消息很快传开了。林昊宇知道后，直接找到了父母。

“为什么马姨要辞职？”林昊宇质问道。

“她说要回老家照顾儿子。”林志远解释。

“胡说！”林昊宇不相信，“肯定是你们说了什么！”

周雅琴在旁边幸灾乐祸：“她自己要走的，又不是我们赶她走。”

“一定是因为礼金的事情！”林昊宇说，“你们让马姨伤心了！”

“伤心？”周雅琴冷笑，“她应该感谢我们才对。一个保姆，能在我们家干八年，已经很不错了。”

林昊宇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冲出客厅，去找马秀兰。

马秀兰正在收拾房间。看到林昊宇进来，她勉强笑了笑。

“马姨，你真的要走吗？”林昊宇问。

马秀兰点点头：“晨轩要上大学了，我想陪陪他。”

“是不是因为礼金的事情？”林昊宇直接问道。

马秀兰一愣，然后摇摇头：“没有，你想多了。”

“马姨，我知道我妈给你回礼太少了。”林昊宇内疚地说，“但那不是我的意思。”

马秀兰看着林昊宇，心里很复杂。她知道这个孩子是真心对她好的，但有些事情已经回不去了。

“昊宇，你是个好孩子。”马秀兰说，“这些年照顾你，我很开心。”

“那你为什么要走？”林昊宇急切地问。

马秀兰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第二天，马秀兰在收拾林志远书房时，意外看到了桌上的一份文件。那是一份银行的催款通知，显示林志远的公司欠银行八百万，已经逾期三个月。

马秀兰震惊了。她没想到林家的财务状况这么糟糕。文件上还有法院的传票，显示有债权人已经起诉了林志远的公司。

她想起去年林志远经常加班，脾气也变得急躁，原来是因为生意出了问题。

马秀兰鼓起勇气，敲响了林志远书房的门。

“林先生，我想和您谈谈。”马秀兰说。

林志远抬起头，看到马秀兰手里拿着那份文件，脸色一下子变了。

“你看到了？”林志远问。

马秀兰点点头：“我不是故意的，收拾房间时看到的。”

林志远叹了口气：“现在你知道了，我们家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所以，昊宇回礼一千块，是因为...”马秀兰试探性地问。

“不是！”林志远打断了她，“这和钱没有关系。即使我再困难，一千块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马秀兰被林志远的反应吓了一跳。她看出林志远情绪很激动，似乎触到了他的痛处。

“那为什么...”马秀兰还想问。

“够了！”林志远站起来，“你不要再问了！”

马秀兰被林志远的态度吓到了，赶紧退出了书房。但她心里的疑惑更大了。如果不是因为钱的问题，那回礼一千块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当天晚上，马秀兰在厨房里做饭时，周雅琴突然走了进来。

“马秀兰，我们谈谈。”周雅琴说。

马秀兰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看着周雅琴。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对不起你？”周雅琴开门见山地问。

马秀兰摇摇头：“没有。”

“没有？”周雅琴冷笑，“那你为什么要辞职？”

马秀兰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周雅琴说，“你觉得你随礼五千，我们回礼一千，是在看不起你。”

马秀兰还是没有说话。

“我告诉你实话吧。”周雅琴的语气变得尖锐，“一千块钱是我决定的。不是因为我们没钱，而是因为我觉得你不配。”

马秀兰被这句话刺痛了。她看着周雅琴，眼中有些不敢相信。

“你一个保姆，随礼五千块，你以为你是谁？”周雅琴毫不客气地说，“你以为随个礼，我们就得把你当朋友？”

马秀兰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没想到周雅琴会说得这么直接，这么伤人。

“我随礼是因为我真心为昊宇高兴。”马秀兰哽咽着说，“我没有别的想法。”

“真心？”周雅琴不屑地说，“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表面上说是真心，实际上都是有目的的。你想让我们记住你的好，以后你儿子有什么事，我们就得帮忙。”

“我没有！”马秀兰大声反驳。

“没有？”周雅琴冷笑，“那你为什么偏偏随五千？为什么不是一千、两千？五千这个数字，不多不少，刚好让人记住。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

马秀兰被周雅琴说得哑口无言。她确实想过要给个体面的数字，但绝对不是周雅琴说的那种目的。

“太太，您误会了。”马秀兰努力解释，“我只是想表达对昊宇的祝福。”

“别装了。”周雅琴打断了她，“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表面上老实，实际上心思很深。”

马秀兰彻底被激怒了：“什么叫我们这种人？”

“农村来的，没什么文化，却想攀高枝的人。”周雅琴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

马秀兰气得浑身发抖。她工作了八年，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

“太太，您太过分了。”马秀兰说。

“过分？”周雅琴冷笑，“我这是在提醒你认清自己的位置。你就是一个保姆，永远都是。”

这时，林昊宇从外面走进厨房，正好听到了母亲的话。

“妈，你在说什么？”林昊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雅琴和马秀兰都被吓了一跳。周雅琴没想到儿子会听到这些话。

“昊宇，你听我解释...”周雅琴想解释。

“不用解释了。”林昊宇打断了她，“我都听到了。”

林昊宇走到马秀兰面前，看到她满脸泪水，心疼得不行。

“马姨，对不起。”林昊宇说，“我代我妈向你道歉。”

“昊宇，你不用道歉。”马秀兰擦掉眼泪，“这不是你的错。”

“昊宇，你不要被她骗了。”周雅琴还在狡辩，“她就是想利用你的同情心。”

“闭嘴！”林昊宇对母亲大吼，“马姨照顾我们家八年，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周雅琴被儿子的态度吓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林昊宇这么生气。

“马姨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们什么。”林昊宇继续说，“是你自己心胸狭窄，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林昊宇！你怎么和我说话的？”周雅琴生气了。

“我说的是实话！”林昊宇毫不退让，“马姨比你更像我的妈妈！”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深深刺痛了周雅琴。她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好，很好。”周雅琴冷笑着说，“既然她这么好，你就跟她过去吧。”

说完，周雅琴转身离开了厨房。

厨房里只剩下林昊宇和马秀兰。马秀兰看着这个她照顾了八年的孩子，心里百感交集。

“昊宇，你不应该和你妈妈这样说话。”马秀兰说。

“马姨，她太过分了。”林昊宇愤愤不平，“你这么照顾我们家，她居然这样说你。”

马秀兰叹了口气：“也许，我真的应该走了。”

“不，马姨，你不要走。”林昊宇抓住马秀兰的手，“这里也是你的家。”

马秀兰摇摇头：“昊宇，有些事情你还不懂。我和你父母之间的关系，已经回不去了。”

“那我和你一起走。”林昊宇说。

“傻孩子，你还要上学呢。”马秀兰摸摸林昊宇的头，“你的路还很长，不要因为我影响了前程。”

林昊宇的眼泪流了下来。他知道马秀兰说得对，但他舍不得她离开。

08

第二天早上，林志远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周雅琴向他告状，说林昊宇为了马秀兰和她大吵一架。

“你昨晚说得是不是过分了？”林志远问妻子。

“我说错了什么？”周雅琴理直气壮，“她一个保姆，本来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位置。”

林志远叹了口气。他知道妻子的性格，也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当天上午，马秀兰主动找到了林志远。

“林先生，我下周就离开。”马秀兰说，“工作我会交接好的。”

林志远点点头：“我会给你结算工资，还有一个月的补偿。”

“不用了。”马秀兰摇摇头，“该拿的我拿，不该拿的我不要。”

林志远看着马秀兰，心里有些愧疚。他知道这八年来，马秀兰确实很尽心。

“马秀兰，这些年辛苦你了。”林志远说。

马秀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她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说“再见”。一切恩怨情仇，都在这一刻划下了句号。

接下来的几天，马秀兰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八年的时间，她在这个家里留下了太多回忆。

林昊宇每天都来找她聊天，舍不得她离开。

“马姨，你到了老家，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林昊宇说。

“好。”马秀兰答应着，“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多吃点饭，别总是熬夜。”

“我会的。”林昊宇点点头，“马姨，你不要因为我妈妈的话生气。她就是那个脾气。”

“我不生气。”马秀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理解。”

林昊宇知道马秀兰是在安慰自己，心里更加难受。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马秀兰为林家做了最后一顿饭。她做的都是林昊宇爱吃的菜：红烧肉、糖醋排骨、西红柿鸡蛋汤。

吃饭的时候，餐桌上的气氛很沉闷。周雅琴没有出现，林志远也是匆匆吃了几口就走了。只有林昊宇陪着马秀兰慢慢吃。

“马姨，这些菜我都会想念的。”林昊宇说。

“你想吃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教你做。”马秀兰说。

“真的吗？”林昊宇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马秀兰笑了，“你这么聪明，肯定学得会。”

吃完饭后，林昊宇帮马秀兰收拾碗筷。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就像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

“马姨，我会想你的。”林昊宇突然说。

马秀兰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我也会想你的。”

第二天早上，马秀兰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林家的大门。林昊宇要送她去车站，被她拒绝了。

“你还要上课，别耽误了。”马秀兰说，“我自己去就行。”

“那你一路小心。”林昊宇红着眼睛说。

“嗯。”马秀兰点点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马秀兰转身离开了。她没有回头，因为她怕一回头就舍不得走了。

林昊宇站在大门口，看着马秀兰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他知道，一个时代结束了。

09

一年后，马晨轩已经适应了大学生活。他在学校里勤工俭学，成绩一直很优秀。每次和母亲通电话，他都会汇报自己的近况。

“妈，我这学期拿到奖学金了。”马晨轩在电话里说。

“真的？多少钱？”马秀兰高兴地问。

“三千块。”马晨轩说，“我打算存起来，以后给你买礼物。”

马秀兰听了，心里暖暖的。儿子的懂事，让她觉得这些年的辛苦都值得了。

马秀兰在县城找了份清洁工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她觉得很自在。没有了复杂的人际关系，没有了看人脸色的日子，她过得很踏实。

林昊宇时常给马秀兰打电话。他会告诉她学校里的趣事，也会向她请教做菜的方法。

“马姨，我按你教的方法做了红烧肉，但是不如你做得好吃。”林昊宇在电话里说。

“多练几次就好了。”马秀兰笑着说，“做菜要有耐心。”

“我知道了。”林昊宇说，“马姨，我爸妈问你好。”

马秀兰知道林昊宇是在撒谎，但她没有戳穿。有些善意的谎言，比真相更暖人心。

林志远的公司虽然渡过了危机，但家庭关系却出现了裂痕。林昊宇和母亲的关系一直很冷淡，即使在家里也很少说话。

周雅琴后悔过吗？也许有过。有时候，她会想起马秀兰做的菜，想起马秀兰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的样子。但她的性格注定了她不会承认错误，更不会道歉。

林家重新请了保姆，但再也找不到像马秀兰那样用心的人了。新保姆做事按部就班，缺少了那种家的温暖。

马晨轩大学毕业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他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母亲买了一件新衣服。

“妈，这是我挣的第一份工资。”马晨轩把衣服递给马秀兰。

马秀兰接过衣服，眼泪流了下来。她想起了多年前，林昊宇偷偷给她零花钱的情景。

“我的儿子长大了。”马秀兰哽咽着说。

那一刻，马秀兰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她有一个懂事的儿子，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有一个虽然简单但温馨的家。这就够了。

没有和解，没有感化，没有大团圆。人情世故的账单一旦拉开，就再也回不到从前。马秀兰学会了在这个世界上保护自己，而林家也要承担他们选择的后果。生活就是这样，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完美的结局，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