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相声名家朱文先的告别仪式,今天上午10点,在合肥殡仪馆。消息一出,很多合肥的老街坊默默叹了口气。朱先生5月31号走的,87岁,说长不短,但总觉得,还没说够两句呢,人就走了。

安徽相声名家朱文先今天出殡当年他跟李伯祥说春典被领导当成黑话

有意思的是,说起朱文先,安徽圈子里算人物,可要走出省界,大多数人估计还没听说过这号人。三天前,有朋友还在群里问,朱文先是谁呀?这和他一生拿奖无数的“战绩”比起来,怎么说都是种反差。也怪,世道就是这样,有些人真本事,却赶不上名气横飞。

朱文先老家是六安,老六安人总说,咱们那个年代,不流行什么追星,大家只觉得城里来个会逗笑的,稀罕。1959年,朱文先还是个毛头小伙,刚考进合肥市曲艺团。天大地大,心里也挺忐忑:自己真能混进艺术团,变成“说相声的先生”,这辈子就算不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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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他拜了高笑林为师。这个师承,放现在说,排面很大——高笑林是马三立的关门弟子。马三立那谁呀?天津相声一代宗师,普通人或许只认得郭德纲,但早年的相声,马三立就是门槛。

而高笑林,早年是天津人高桂清的儿子。高家挺有意思,父子两代都沾着茶馆的门路,高桂清当年给马德禄看场子,手底下老相声演员,现在我码字都想象不到那时候老天津卫的样子。其实,相声这门手艺,那点“门第”和关系链,挺笼统。谁是祖师,谁跟谁拜了个八拜之交,放到现在大家都当个故事听,但那年头,全国能混个进体制的,说相声的本来就少,更别说在安徽撑门面。你说,说笑逗乐,还要盘口子搞得玲珑,那是个啥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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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高笑林先到了合肥,做了曲艺团的相声队队长。天津手艺人南下来,是不是水土不服?也许有点,但基本按响了安徽相声这一锣。没多久,他又去老家天津“招兵买马”,李伯祥,那时也还是愣头青,憋着一口气想进国营单位。结果高笑林一句话,把李伯祥拐来了合肥。李伯祥后来成了谁,喜欢传统相声的都不会不知道。

但说到朱文先,李伯祥还记得件小事。那时候,他们一帮人下乡劳动,领头的是朱文先,还是团干部。有次要去老乡家吃饭,李伯祥心里犯嘀咕:饭钱怎么结,粮票是各掏各的,还是一人结账大家分?偏偏不好意思当着老乡们面啰嗦,俩人就用点门里“黑话”嘀咕。朱文先一脸淡定,说我得请示一下。结果背后还被书记听见了,问你们说的这都是什么暗号?一场误会,倒成了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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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事后来一想,不就是旧社会那种江湖气?外人听着像在玩噱头,其实是怕打扰了别人。可体制内讲究规矩,有点江湖的习气,就招来审查。这一来,朱文先绷着点,李伯祥心里也有点发怵。那个特殊年代,口袋里揣点小算盘,台下台上不一样。讲相声的人,脑子里总在盘“逗趣”,但轮到“查岗”,谁都低了头。

再后来,李伯祥离开,合肥的相声队就只剩下朱文先、傅振江、王学渊几个人。你说,如今哪有几个人干几十人的活?可在那会儿,就是“撑班子”,再难也不能摞挑子。很多年轻人不明白,一个剧团里相声人散了,节目真能就黄了。朱文先那时,等着做的活计一大堆,开会、拉片、宣传,得样样都来。

时间快转到1984年,这一年朱文先和傅振江、吴兴钊整出个脍炙人口的新段子——《鱼老万》。这个《鱼老万》,说的是当时社会上“红眼病”,有点像现在说的“羡慕嫉妒恨”。朱文先心里有数,这时代变了,老相声的说头观众不认了,可咱安徽人自己得长点志气。他们仨腆着脸,细琢磨,改台词,闹得全国首届相声新作评比一等奖,把安徽相声送进了“头排”。后来还被马季、赵炎联合带上了央视舞台,安徽人盼着自家节目能火,朱文先那会儿估计也合不上嘴。

但朱文先不是只会模仿别人的套路,“田大妈”“女驸马”“富了以后”“谁不说俺家乡好”,一堆新段子,他都敢上手改,不肯一条路走到黑。有时候赢得了大奖,有时候没有回音,但他说,咱安徽人骨子里不能认死理:靠熟悉老段子吃饭,那不长远。

体制内的日子也不都是顺风顺水。朱文先有点倔。对电视播相声,他一直半信半疑。上春晚火一把固然好,可他琢磨得明白:“相声就是抖包袱,电视台播一遍行,两遍还能乐,三遍,观众还能有啥喜感?”有时候跟后生说起这茬,相声要常变,不能光等着中央台给镜头。不然,全体都混成“老本”,会一段就能混饭,这行业还能好?

这些事,朱文先从不藏着掖着,有时在团里说几句重话,年轻人不爱听。但你说大伙真不服?下了台,还是去他家蹭饭,要请教还得拎点老酒去,朱先生说着说着也就笑了。安徽的夏天闷热,胡同口老头坐在小马扎上,门口养的猫卷成一团——朱文先有时也叹气,一辈子跟相声杠上了,名气大不过隔壁念黄梅戏的,但问问老街坊,谁不认识朱文先?

87年,说慢还真慢,说快像打了个盹。前几年,见他偶尔拄着拐棍上到团里,眼里还是那股子认真劲。人问他:“老朱,退休了不清闲点?”他笑说:“说相声就得站台上,不能窝家里蹲。”

人这一辈子,说白了没那么多热闹,朱文先少年老成,做过团的党支部书记,也做过最会说的捧哏。出安徽没多少人认识他,可省里有点年头的曲艺人,都得认大哥。今年再过,就是他第88个年头,但舞台已经没了朱先生的身影。

那天搭灵棚的,都是老团里年轻时候的哥们。芸芸众生,没有什么大红大紫。门口灵堂里插着几枝白菊花,老朋友进了门,没人多说客套,都是拍拍肩膀:“辛苦一辈子,走好。”

说穿了,世界上就是有人不讲排场,安安静静把自己的一生讲成一段相声,既没怕过冷场,也没强撑热闹。朱文先大概也是这样:一辈子漂在安徽的小舞台,过尽千帆,还是低头拾起家门口的一个幽默包袱。

他怕过世道变了,也忧心相声再熬不过下一个十年。但说到底,谁能留在掌声中到老?舞台熄了灯,那些台下的小小回音,估计还会陪着他走更远。老朱走了,有些事,好像要停在旧时光里,不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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