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春节，我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硬座火车到了北京，去看望在那里工作的哥哥李强和嫂子张丽。

哥哥比我早几年毕业，进了一家不错的IT公司，生活过得挺体面。

嫂子性格开朗，特别热情，在一家外企上班，说话满是时髦词儿，头发烫得卷卷的，穿着打扮也很时尚。

“弟弟，你这样可不行啊，天天埋头读书，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嫂子端着一盘水果走进来，像个传统长辈那样，把我的感情生活当成饭后闲聊的话题。

“在忙课题呢。”

我低头剥橘子，“没时间谈恋爱。”

“你看看你，脸一副木讷样，再不找女朋友，好姑娘都被抢光了。”

嫂子不依不饶。

哥哥在一旁笑着说，“别催他了，他那个研究所，天天泡实验室，哪有时间啊。”

我没说话。

大学那段感情失败后，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考上了名校研究生。

现在是研一，天天早出晚归，除了做实验就是看论文，确实没空顾及别的事。

饭桌上，嫂子忽然说：“明天我妹妹要来，她也在北京上大学，英语专业，挺聪明的一个姑娘。”

我抬头看了看嫂子，又看了看哥哥，隐隐明白了什么。

“你们别多想，我就是学习。”

我试图掩饰。

哥哥笑道：“谁说啥了？你倒是心虚。”

第二天傍晚，门铃响了。

嫂子跑去开门，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走了进来，脚上穿着白色小靴子，手里还提着个粉色礼品袋。

“姐，姐夫！”

女孩甜甜地叫着，声音很好听。

“来得正好，马上吃饭了。”

嫂子接过她的礼物，一边介绍，“这是李强的弟弟，李明，在南方读研究生，学计算机的。”

“你好，我是张琳。”

女孩朝我笑，眼神明亮。

“你好。”

我点了点头，尽量礼貌。

饭桌上，张琳不停地问我问题，大学生活怎么样，研究生忙不忙，计算机难不难学。

我简短回答，偶尔抬头看她一眼。

她很会聊天，眼睛亮闪闪的，白皙脸上带着自信。

“有座机吗？”

临走前，张琳突然问。

“啊？”

我愣神。

“电话号码啦，QQ也行。”

我有点尴尬地报了宿舍电话和QQ号，她认真记在小本子上。

“好了，记住了。

我经常上QQ，有空咱们聊聊。”

送走张琳后，嫂子凑过来说：“怎么样？我妹妹漂亮吧？人又聪明，英语特别好。”

“嗯，还行吧。”

我敷衍地回应。

“你看看你那副样子，怪不得姑娘们都不喜欢你。

我妹妹这么主动，你就不能对她热情点？”

嫂子有点不满地说。

“嫂子，我是真的挺忙的，实验室里堆了一堆事。”

我解释。

这时，哥哥走过来帮我圆场：“行了，人家忙着呢，别瞎操心了。”

临回南方之前，我心里忍不住想：张琳这种女孩，在北京上学，家里条件肯定不错，不缺有人追。

她主动要我联系方式，肯定是嫂子先安排好的，没必要太当真。

回到学校后，我很快投入到紧张的实验和学习中，差点把春节那点事儿都给忘了。

某个周末晚上，我刚从实验室回来，舍友跑来说：“有人找你，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

我问：“谁啊？”

“一个女生，说是你嫂子的妹妹，让你上QQ找她。”

我愣了愣，打开电脑看看QQ消息，果然有几条未读的，都是一个陌生账号发来的。

“李明哥，我是张琳，你终于上线啦！”

我慢吞吞地敲字回：“嗯，刚从实验室回来。”

“听说研究生特别辛苦，每天泡实验室。”

我答：“还行，习惯了。”

我不太擅长聊天，回应都挺生硬，倒是张琳很能说，分享她上课的趣事、社团活动的见闻，还问我喜欢什么音乐、看什么书，去过哪些地方。

我只能简短地答，心里挺别扭的。

这样聊了好几周。

只要我上线，QQ里总能看到她的留言，问我吃没吃饭，天气冷了多穿点，考试顺利吗，什么的。

我的回复始终公式化，从没主动找她聊天。

有天晚上，宿舍电话铃响了，舍友喊我：“李明，你电话，是个女生打来的！”

我走过去接电话，张琳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李明哥，好久没见你上线了，都不知道你最近怎么样。”

我说：“挺好的，最近忙着写期中论文。”

“那你得照顾好自己，别太累，北京开始冷了，南方那边呢？”

“也慢慢降温了，不过还好。”

她沉默了会儿，又说：“清明节放假，我想去你们学校玩玩，可以带我转转吗？”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答：“那段时间可能要做实验，没准没空。”

“没事，我自己也能逛，就是想见见你。”

她说得很坚定。

挂了电话，舍友忍不住起哄：“老李，这下成女朋友了？还是北京的？挺主动的嘛！”

我摇摇头说：“不是啊，嫂子妹妹，就觉得认识一下呗。”

“人家千里迢迢来看你，你这态度也太冷淡了吧？”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那斑驳的影子。

张琳漂亮又活泼，家境又好，怎么会对我这种普通人有兴趣？肯定是嫂子故意促成的。

第二天，嫂子打电话来了：“弟弟，我听说我妹妹要去看你？你可别冷落她啊。”

“嫂子，您别操心了，我这真的挺忙的。”

“啥操心不操心的，人家小姑娘自己愿意去的，我跟你说，我们家琳琳，从小到大，想要啥没没得着过，人漂亮，追她的男生能从北大排到人民大学呢。

她能看上你，是你的幸运！”

我无奈地说：“嫂子，我们真不合适，我这种条件……”

“条件条件的！你呀，就太老实，话都不会说。记得好好表现，知道不？”

挂了电话，我长长叹了口气。

清明节前一天，手机响了，是条短信：

“明哥，我明天下午3点到你们学校，记得来接我，车站见！”

我没想到张琳真的来了，只能回了句：“好的，我去接你。”

第二天，我在车站看见她。

她穿着粉色风衣，背着个小双肩包，远远地向我挥手。

明明是第二次见面，感觉却熟稔得像老朋友。

“李明哥！”

她小跑过来，笑得特别灿烂。

“路上还顺利吧？”

我接过她的包。

“挺好，就是有点累。

你们学校真大，比我们学校气派多了。”

我带她逛校园，图书馆、实验楼、食堂。

她对啥都好奇，不停地问这问那，我也耐心地一一回答，渐渐放松下来。

傍晚，我带她去食堂吃饭。

她看着那简陋的饭菜，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又笑着说：“这真有学生食堂的感觉，比我们学校的还好吃呢。”

饭后，我们在校园里的小湖边散步。

晚风微凉，她不时靠近我身边。

“李明哥，你冷吗？”

“还好，习惯了。”

“研究生真辛苦，每天忙成这样。”

我点点头：“选了这条路，就得坚持走下去。”

“毕业后打算怎么办？”

“找个稳定的工作吧，IT行业还不错。”

她突然问：“会考虑去北京吗？”

我看了她一眼：“还没想那么远。”

天色晚了，我把她送到学校附近的招待所。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明天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好啊，我来接你。”

回宿舍的路上，我脑袋里一直想着张琳笑起来的样子，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

这姑娘真不一般，直来直去又特别真诚，跟我认识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

第二天上午，我带张琳去了学校附近的公园。

她买了点面包喂鸽子，兴奋地拉着我照相，活泼得像个孩童似的。

“李明哥，你笑起来特别好看，可惜你总板着脸。”

她笑着说。

我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习惯了。”

“那以后多笑笑嘛，好不好？尤其接我电话的时候。”

她眨了眨眼睛。

下午，张琳要回北京了。

她站在站台上，忽然踮起脚尖，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李明哥，谢谢你陪我，我真的很开心。”

我愣在那儿，脸瞬间烧得通红。

她笑着跑上车，隔着车窗朝我挥手。

回到宿舍，舍友们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我敷衍应付着，心里却一团乱。

张琳那个吻，把我完全搞懵了，也让我第一次认真想：她是真的喜欢我吗？

张琳回北京后，我们联系变得越来越频繁。

几乎每天她都会给我打电话、发短信、聊QQ。

我也开始主动找她聊天，问她日常生活。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她的消息，每晚睡觉前都要看看手机有没有她发的。

“李明，你这是开窍啦？”

舍友开玩笑，“北京来的小女友？”

我摇摇头，也没解释。

其实我自己也理不清对张琳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和她聊天特别轻松自在。

“你那朋友最近老找你，怎么回事？”

一次电话里，哥问我。

“她自己主动联系的，聊得挺好的。”

“嫂子看上你了，天天念叨呢。

说实话，张琳不错，家底好，长得漂亮，性格也棒，你要有意思，哥支持你。”

“再说吧，我现在主要忙学业。”

“你这人啊，哪年代了还这么老土。得好好把握，别辜负人家一番心意。”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想着：张琳真的是喜欢我吗？她那样的女孩，家境优越，性格又开朗，追求者肯定不少，怎么偏偏看上我这么个普通人？

五一长假快到那几天，我忙着做实验，连着几天没怎么搭理她。

一天傍晚，我刚从实验室出来，竟然看到张琳站在楼下，手里还拎着杯奶茶。

“李明哥！”

她笑着冲我跑来。

我有点惊讶，话都说不利索：“你……怎么来了？”

“想给你个惊喜啊！”

她把奶茶递到我手里，“刚买的，趁热喝。”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有点埋怨。

“说了就没惊喜啦！”

她挽着我的胳膊，笑得很甜，“走吧，带我去吃饭，我饿了。”

我只能呆呆地被她拉着往前走。

路上同学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那不是李明女朋友吗？听说是北京来的？”

食堂里，张琳成了焦点。

她完全不在乎那些目光，一边吃着普通的食堂饭，一边不时给我夹菜。

“李明哥，你最近怎么很少回我消息？是不是忙得不可开交啊？”

“嗯，实验，论文写得挺紧的。”

“那我来得不合时宜？是不是打扰你了？”

她有点紧张地问。

我叹了口气：“不是啦，只是……你要是来之前给我个提醒就好了。”

“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嘛，而且这次我特地来参加你们学校的英语角活动，顺便看看你。”

晚上，我把张琳安顿在招待所，自己又回实验室埋头工作。

第二天一早，她又出现在实验楼下，说要陪我一起。

“你不是来参加下午的英语角吗？”

我忍不住问。

“那是下午，上午我陪你。”

这几天，张琳几乎形影不离。

她坐在实验室外走廊等我，在图书馆某个角落看书，在食堂帮我占座。

同学们都以为她是我女朋友，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解释。

第三天晚上，我终于开口：“张琳，你能不能以后来之前先告诉我？这边真的挺忙的。”

“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她直截了当问。

“不是，只是你突然出现，我会有点措手不及。”

“那你平时为什么不回我消息？老说忙，可我看你跟同学聊天的时间还不少啊。”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她打断我，眼眶都有点红了，“李明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顿时说不出话。

“要是不喜欢我，直说就好了，我不会死缠烂打的。”

说完，她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张琳没再来找我。

晚上，我收到她的短信：“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明天回北京，不打扰你了。”

看着短信，我心里咯噔一声。

一个漂亮又活泼的北京姑娘，主动追我这个普通人，我不是应该感到幸运吗？可我为什么总是躲开她？

想了好久，我决定去招待所找她，结果被告知她已经退房走了。

张琳走了以后，我反而越发心里没底了。

做实验的时候老走神，写论文时眼神发呆，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她那副委屈的样子。

我开始自我反省，难道自己平时对她太冷漠？是不是伤害到她了？

一周后，我忍不住给她发了条短信：“最近怎么样？”

没多久，她回了一句：“挺好的，谢谢关心。”

回复很短，却透着疏远。

我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几天后，嫂子打来电话。

“弟弟，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妹妹回来都不怎么跟人说话了，问她有你们的事儿，她总说没什么。你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啊，就是……”

我犹豫了一下，“她突然来学校，那会儿我正忙，可能态度不太好。”

“你这孩子真让人头疼！人家姑娘千里迢迢跑来看你，你就这样？我跟你说，我们家琳琳从小到大追她的男生，能从北大排到人民大学呢，可她就看上你一个，你还摆什么架子？”

“嫂子，我不是摆架子，我真的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家条件那么好，我不过是个普通农村出来的学生……”

“开什么玩笑，什么家境不家境的？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人家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图你家里有钱。”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嫂子说得有理，我是不是太自卑了？张琳对我是真心的，我凭什么把她推开？

过了几天，QQ上突然弹出一个陌生人的对话框。

“你好，我是王菲，张琳的同学。”

“你好，有事吗？”

“想和你聊聊张琳的情况。她最近很不开心，总是一个人发呆，也不怎么跟大家一起出去玩了。”

“是吗？抱歉，可能是因为我……”

“她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吗？她从你嫂子那里拿到你的照片，一直念叨着。春节见到你本人后更是停不了嘴，整天提李明哥这李明哥那，烦死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啥。

“如果你不喜欢她，那就直说，别耽误人家时间。你知道我们学校有多少男生追她吗？就连外语系的系草都被她拒了。”

“我不是不喜欢她……”

“那你什么意思？玩暧昧吗？”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家那么好，我就是个农村出来的普通学生，将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北京站得住脚。”

“哎，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着这些？张琳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她又不是拜金女。再说了，你不是读研吗？毕业后工作肯定不错，还有IT行业现在火得很呢。”

我沉默了。

“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不过我跟你说，像张琳这样的女孩，要是你错过了，绝对别后悔。

我关掉QQ，开始认真想想：我到底怕啥呢？是觉得自己不够好？还是怕承担不起责任？还是害怕配不上她？

期末考一结束，我决定去北京看看哥嫂，顺带着见见张琳，想当面跟她说声对不起。

到了北京，我直奔哥哥家。

嫂子看到我，惊喜又有点意外：“你怎么突然来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我笑着说：“想给你们个惊喜嘛。”

“哟，现在知道给惊喜了？”

嫂子假装嗔怪，“先把行李放下，洗个澡，晚上给你哥打电话，让他早点回来，咱们一家好好吃顿饭。”

我有点犹豫，说：“嫂子，张琳最近怎么样？”

嫂子的眼睛一下亮了：“挺好的啊，怎么了，想她了？要不要我叫她一起吃饭？”

“嗯，如果方便的话。”

“那没问题，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晚上，哥哥下班回来了，一家人坐在客厅聊着，突然门铃响，嫂子去开门，张琳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

“姐，姐夫，”

张琳笑着打招呼，看到我时愣了愣，“李明哥，你也在啊。”

我点点头，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她后面那个男生身上。

“这是我同学，王浩，”

张琳介绍，“他家就住这小区，正好一起来的。”

王浩伸手说：“你好，久仰大名。”

我握了下手，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饭桌上气氛有点尴尬。

张琳和王浩聊得特别火热，讲学校里的趣事，不时相视一笑。

我坐一旁，勉强应付嫂子的问题。

“李明，你们学校的实验做得怎么样了？”

嫂子问。

“还挺顺利，已经有些成果了。”

王浩忽然插话：“听说你们做的是软件开发？”

“嗯，主要是网络安全那块的算法研究。”

“厉害啊，我对电脑一窍不通，”

王浩笑着说，“不像琳琳，什么都会点儿。”

张琳笑着拍了拍他：“别瞎说，我也就是会用办公软件而已。”

看着他们那么亲近，我心头一阵刺痛。

这是嫉妒吗？我居然会嫉妒一个曾经被我推开的女孩跟别人这么亲密？

饭后，张琳和王浩一起离开。

临走前，我鼓起勇气叫住张琳：“能单独跟你聊聊吗？”

张琳愣了下，扫了眼王浩，点点头：“你先走吧，我自己随后回去。”

王浩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离开了。

我和张琳走到小区的花园。

夏夜的风带着点燥热，远处霓虹灯在夜色里闪烁。

“李明哥，有啥事吗？”

她问。

我吸了口气：“我想跟你道个歉，上回你来学校，我对你态度太冷淡了，是我不好。”

她愣了下，然后笑着说：“没关系，我知道你忙，是我太冲动了，没提前跟你打招呼就跑来找你。”

“不，不是你的问题，”

我认真地回答，“是我自己太封闭，没学会珍惜别人对我的好意。”

她望着我，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光：“真的没事，我们还是朋友嘛。”

“朋友”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得我心里难受。

“你跟王浩……”

我迟疑着开口。

“哦，他啊，就是同学，”

她笑着说，“他家就在这附近，顺便来看看我姐姐。”

我松了口气，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明哥，你毕业后打算干嘛？”

她问。

“可能去北京找工作吧，”

我壮了壮胆，“哥哥也在那里，方便照应我。”

“那太好了，”

她眼睛一亮，“北京IT行业挺不错的，机会挺多。”

我们又聊了会儿，气氛慢慢轻松了起来。

临走的时候，张琳突然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给你的，有时间再看吧。”

回到哥哥家，我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

李明哥：“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你不像其他男生那样油嘴滑舌，你安静、踏实，有自己的追求。我喜欢你认真的样子，喜欢你为理想努力的坚持。我知道我有时候太任性，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但我的心是认真的。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一直等你。张琳。”

拿着卡片，我心跳加速。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有人是真心喜欢我。

不是看我的家境，不是因为外表，而是单纯喜欢我这个人。

那晚，我彻底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张琳的笑容，她的声音，还有她写给我的话。

接下来的几天，我常和张琳一起出去玩。

我们去了颐和园、故宫、王府井。

她带我坐地铁，带我吃北京的小吃，完全像个小导游。

我也慢慢放开了，开始跟她分享我的梦想、困惑，还有过去。

“李明哥，说实话，你刚开始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啊？”

有次闲聊时，她问。

我迟疑了一下，老实说：“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家境那么好，人漂亮又开朗，可我就是个从农村出来的普通学生……”

她笑了：“什么年代了还想这些啊？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的踏实、你的执着，还有你的才华。我姐老说你将来肯定有出息，我也相信。”

“谢谢你，”

我感动地说，“谢谢你一直相信我。”

“那你现在愿意接受我了吗？”

她眨了眨眼，直直地看着我。

我点头，第一次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暑假过得特别快，我提前结束了北京之旅，赶回学校继续做课题研究。

张琳和我说，开学后她会来找我，我们要正式确定关系。

回到学校，我全身心扑在研究上，想拿出点成绩，不辜负她的期待。

我们每天通电话，她还寄给我自己做的点心和一些我喜欢的书。

通过这些联系，感情飞快升温，我也不再在意咱们家境的差距，开始憧憬未来。

八月中旬，我的课题终于有了重大突破。

带队老师很满意，说这个成果完全可以申请专利，甚至有产业化的潜力。

我一激动，立马想到张琳，想给她一个惊喜。

没提前跟她说，我直接买了去北京的车票。

一天后，我站在她学校附近的咖啡馆里，等着给她这个意外。

等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看到她来了。

她穿着淡黄色连衣裙，扎着马尾辫，正和一个男生并肩走着。

那男的不是王浩，是个陌生人，长得高又帅，穿着名牌衬衫，看起来家境挺优越。

让我心疼的是，他们走得特别近，那个男生还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逗得她捂嘴笑个不停。

我躲在咖啡馆一角，看着他们亲密地走进了一家高档餐厅。

心一下子像被撕裂了，疼得忍不住想冲上去质问她，又觉得自己太没底气，最终选择了默默离开。

回到哥哥家，我啥也没说，就说是提前回学校做实验。

嫂子看我情绪怪怪的，追问原因，我只能说太累了。

“琳琳知道你来了吗？”

嫂子问。

“不知道，”

我苦笑，“本来想给她个惊喜，结果没碰上她。”

“那你给她打电话啊？”

“算了，下次吧，我这次主要是来取资料。”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张琳的背叛让我心如刀绞。

她一直在骗我？她说喜欢我，却背着我和别人亲密约会？我忍不住自嘲：也是，像她那样的女生，怎么可能真的只喜欢我一个？

第二天一早，我就买了回学校的车票。

临走前，嫂子拉住我说：“你真的不见见琳琳再走吗？”

“下次吧，这回真挺急的。”

“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她敏感地问。

我摇头：“没有，就是太忙了。”

回学校后，我把自己关在实验室，强迫自己专注研究，不愿去想张琳。

她照常打电话发短信，我都尽量简短应付，找借口说忙没时间聊。

她好像察觉了，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只回她课题压力大。

一周后，嫂子打来电话。

“弟弟，你到底怎么回事？上次来了北京怎么又突然走了？琳琳说你最近对她很冷淡，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

我硬撑着说，“就是课题忙。”

“你别骗我啊，”

嫂子脸色突然严肃起来，“那天你是不是看到琳琳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了？”

我心头一紧，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嫂子笑了笑：“我就猜到了！你看到的是不是琳琳和那个高个子男生一起吃饭？”

我一愣：“……”

“那是她表哥！刚从国外回来的，带琳琳去吃饭呢！你这醋坛子，连人家表哥都吃醋！”

嫂子笑眯眯地说。

我愣住了，“表哥？”

“对啊，她姑姑的儿子，比她大五岁，从小一起长大的。

你不会真以为……”

嫂子忽然明白了什么，“哎呀，你不会真以为那是她男朋友吧？”

我哑口无言。

“傻孩子，琳琳那么喜欢你，根本不可能找别人。她最近整天跟我念叨，说你突然变冷淡了，还问我是不是你有别的女生了。”

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是表哥？”

“骗你干嘛？要不我现在叫琳琳来，你俩视频聊聊？”

“别，别，”

我忙阻止，“我……我误会了。”

嫂子笑着说：“行了，赶紧给人家道歉去。

女孩子心思可没你电脑算法那么简单，伤了可不容易修复。”

挂了电话，我心里又高兴又内疚。

高兴的是张琳没背叛我，内疚的是自己竟然这么不信任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张琳打电话，宿舍电话突然响了。

舍友喊我：“李明，你电话，是个女生打来的。”

我赶紧接起，听见是嫂子的声音：“弟弟，琳琳现在在我家呢，你们好好聊聊吧。”

电话那头传来张琳的声音：“李明哥？”

“张琳，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我赶紧说。

“姐都告诉我了，”

她声音有点哽咽，“你看到我和表哥一起，以为我劈腿了？”

“嗯，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我……我太冲动了，看到你们一起吃饭，就……”

“你吃醋了？”

她的声音忽然轻松了起来。

“嗯。”

我承认。

“那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了？”

“是的，我喜欢你，张琳。”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说出心里的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她轻声说：“我也喜欢你，李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