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的冬天还带着北方呼啸的风声,小岗村的十八双手按在那张合同纸上的时候,其实连他们自己都没太想明白——到底是出于生计的绝望,还是被什么风吹到了额头?但那道手印,像是从空气里悬出来的红色记号。那年,全国上下关于土地、收成、体制的争论像盘着锅底的硬痂,很难一点点揭下去。一边是愿意冒险的农民,一边却是踟蹰不前和迟疑观望的干部,还有些人干脆装糊涂,连“不行”也懒得说出口。局面僵持,仿佛全部人都已经意识到,接下来得有人迈出那步。可得有个胆大的先踩进泥坑里啊?

他曾担任吉林省委书记与省长,晚年坦言承认:我们做了很多傻事


到了1979年,张根生获得调任吉林省委书记的消息。当时,全国大风向变了,可在长春经年的寒气里,干部们顽固得像冻土。张根生在广东的时候,见惯了岭南土地的烟火,看到包产到户确实让穷困的村子一点点熬出了希望。广东的风,比起松辽平原,这个南人与北地之间始终隔着一道不服。而到了吉林,事情忽然变得复杂——和想象中不一样。实际上,张根生本人一开始也挺别扭。有人说他带着南方经验来北方,其实啥也不懂?

他曾担任吉林省委书记与省长,晚年坦言承认:我们做了很多傻事


张根生到吉林前,广东那边的“包产到户”已经推得哗哗响。在那里,他是主事人之一,在会上斩钉截铁说要“让老百姓看见饭碗”,底下人囔囔也没人真反对。但吉林省,光是省委常委讨论“是不是包、怎么包”,竟然吵到半夜,二十多人意见分九拨。会议室细节看着也怪,桌上总有干巴巴的馒头、凉茶没人碰。大多数人宁肯相信“大锅饭”,这种曾救过命的东西,是最稳妥的选择。有干部私下嘀咕小脚踢桌子,意思是“张书记新官上任就想拆老祖宗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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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根生有压力!而且这种压力很实在,不是某种书上写的政治风险,而是真的搞不好仓库全年收不上粮,农民年货得赊账。和广东不同,东北春天晚,一年就一季收成,每个环节卡住谁都头大。会开得越多,张根生的困惑越多,有一阵夜里在办公室溜达,想着大概只能慢慢熬时间换信任。可他并没软下来,且慢慢地也被说服。吉林那么多年粮食归口,摊派下来,不就是大家都穷着,有些人习惯穷,反正我有你也有。那年过年,插队的干部都跟农民一起吃窝头,过完春节还被乡下老人“咒”了一句,“你们啥时候能发明一个磨不饿肚子的政策?”张根生琢磨,磨不饿肚子大概只有让大家能种自己的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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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产到户”,也没那么容易被一纸命令推开。其实张根生暗里也曾犹豫,特别是记起广东六七十年代,一切“全民靠上级”,结果怎样?“大跃进”。每天工作安排全靠表格,每人分到多少亩多少斤,麦收时账都能做平,却没人手上有粮。他记得1958年之后,多少“指标”都是拍脑袋搞出来,连自家都执行得很僵。下乡冻得直打哆嗦,看见农民一天两顿糠窝窝,干部虽然陪着,但明面上都在装样子。几年后,会议里人人表决心,老百姓照样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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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广东的秋天,张根生领着一队人下到农村,找数百人签收成果,那阵场面太怪。明明公开说要“冲刺”产量,各村还是私下保留自家口粮——真实生活总和口号扳手腕。那时候他以为再熬熬政策就会变好,后来证明不是。大锅饭让不少人死里逃生,但留下的怕穷心理也扎根了。所有人都能回忆大寨模式的隆重,但是讲效率、拼创收确实死板,民间办法也顺带弄丢了。


七千人大会后,场面缓和点了。张根生想起,当年上面下指令说要倒查责任,其实下面都在等风向。干部有时候比农民还怕担责任,大家混过了事。反正饭票、口粮本印出来就谁都等着“救济”,直到粮食库不够发了才哗啦啦喊口号。


时间拉回到1979年。南方经验被当成了外乡货。张根生那时候还硬着头皮做实验,划几个村先试包产。他找的那些村,最先同意的还是因为收成年年完不成任务,早都不怕再穷。他没严厉,也没软糯,话语里有种让人琢磨不透的压力。签名那天,有一户最穷的农家,偷偷把自家一对小闺女藏到床底下,说“怕了,要是再弄错,家底全赔光”。这事后来乡里都传开,干部听了有的吐槽“你看包产的还怕这样”。


张根生也在犯愁。一方面他知道包产能刺激积极性,只要村里有带头的,下一年收成就能多出不少。另一方面,这事风险大,一旦弄砸,背锅的不只是他。这种背后有人骂“乱搞”的日子,现在想想,大约就是转型的真实样子。每推进一步,都有一群人盯着等你失误。


结果1983年吉林93%的村庄已经在搞包产了,粮食产量蹭蹭上涨,总算能给大多数人一个交代。不过,也有干部冷眼旁观,仍旧说“看看三年后会不会烂尾?”张根生没管那些风言风语。他特别喜欢去村里找老人唠嗑,打牌不行就磨磨时间,听听大伙的后悔或者侥幸。老百姓嘴里偶尔骂骂娘,转眼又聊明年怎么多种两垄地。谁都不会一夜转变。


唯一能肯定的,包产到户在吉林落了地。可张根生其实没敢保证每个村都能富。只是表面上风风光光,牌子挂起来,内部有的矛盾推不动。偶尔有人算账,还是觉得分田不如过去均着好,这一代人守着安全感,不想折腾新路数。张根生自动忽略这类反对,有时候他觉得这批干部迟早会跟上,有时候又觉得,唉,可能永远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耽误谁一辈子。


2006年。张根生晚年访谈时,一句话抛出来: “我们做了很多傻事,犯错不只一次。”话音淡淡的,不像忏悔,更像是无奈。连带着对自己的否定也有点敷衍。这么多年过去了,说起“老干部陪百姓挨饿”,有点像自嘲。1977年以后,调到国家计委、农林部,其实也不是一步到位。期间自觉对“大跃进”那一套彻底没信心,只剩把责任感和试错揣兜里。你说他真觉悟了?恐怕也只是经验积攒得够多。


“大炼钢铁”、“农业学大寨”,张根生知道自己参与过,犯错、拿主意、下农田,后来要面对历史。这些年,环境坏了点,种地的积极性丢了点,但好歹经历过坏日子的干部大都清楚,不试没得好。也有人怪包产让集体意识淡了,张根生并没正面回应。旁观的历史里,总归有自相矛盾和灰色地带,这就是真的。


吉林的干部、农民、统计员——加上亲戚们唠嗑的各种版本,谁都觉得自己这边掌握事实的全貌,可其实局外人的理解很有限。1979年那两年张根生私下讲过,这么大省份折腾一下,试点再慢,最后总有“出头鸟”带动全局。有人怕冒进,有人担心掉队,是当面看热闹,背地里想着万一哪天政策又改头换面。无可奈何。


看得清的只有粮食堆满了仓库。1978年到1983年,吉林粮食产量跳了一级台阶,国家统计局数字很难情绪化,却也最结实。记者调查说农民自种自吃,小户头年居然还添了铺盖。有专家分析,改革就是这样翻滚,有人赚了,也有人迷茫。人心没一下子都站在一边, 没人说得出绝对的对错。


再往后,张根生也许真不再在意当初的那些犹豫。“试一试总会有人疼。”他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口,除了做过,也因为熬过。


包产到户不是张根生一个人提的,也不是某个村私有化直接搬来的奇迹。那些红色手印、深夜的会、干部的犹疑——全都搅合成将来的“惯例”。中国农村的变化不是哪一刻突然了。


现在回头看,这一套制度变化,农民干部的反反复复和前行,反正没有什么绝对对还是错了。人和政策都在摸着石头走路,能说清吗?每一段裂痕和推进,都是历史里的真实声音,兼容了后悔、坚持、矛盾和胆小。坚持做事,其实就是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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