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三联生活周刊的《进口药退出公立医院》登上热搜,引发了很大争议。

支持者表示此举将大幅度节约医保资金,且药物品质并不会下降。

反对者则认为进口药退出,意味着药物品质的下降和实际看病成本的提高。

本文将解答若干读者的提问,并简单谈谈我的看法。

01 为什么进口药退出了?

因为贵。

大多数中国人并不了解,一款有效原研药的研发成本是极其昂贵的。

以美国为例,一款药物从研发到三期临床试验再到进入市场,包括十几个步骤。

  • 临床前研究

    • 药物研发:包括药物的实验室研究以及生物学筛选

    • 临床前实验:包括动物实验、药理学研究和毒理学研究。

  • 研究性新药申请

  • Ⅰ期临床试验:通常需要征集20-80名正常且健康的志愿者进行试验研究。该阶段试验的主要目的是进行药物的安全性评价,包括该药物的安全剂量范围。同时也要通过这一阶段的临床试验获得其吸收、分布、代谢和排泄以及药效持续时间的数据和资料。耗时一年左右。

  • II期临床试验:通常需要征集100-300名相关病人进行试验研究。该阶段试验的主要目的是对药物治疗进行初步的有效性评价。通常耗时1-2年。

  • III期临床试验:通常需1000-5000名临床和住院病人,要求在多个医学中心进行,在医生的严格监控下,进一步对药物的安全性有效性进行评价,以及与其他药物的相互作用关系。该阶段试验一般采取多中心,安慰剂对照和双盲法试验。通常耗时1-4年。

  • 审查会议

  • 新药申请

  • 申请复审

  • 药物标签检查

  • 生产设备检查

  • FDA通过药物申请

综上,整套流程走完,一款新药的诞生通常需要耗费10亿以上的美金和十年以上的时间。

仅仅药物研发就需要如此巨大的经济和时间成本,再加上包括市场营销等其他商业成本,所以一款新型原研药的销售价格才会如此昂贵。

为了保障药企利润和的创新动力,通常原研药在上市后的20年内会享受一个专利保护期。试想,如果没有这个专利保护期,其他药企也可以随意仿制该药物,那么创新企业将因遭受不正当竞争而面临生存危机,久而久之,也就没有药企愿意投入巨额资金研发新药了。

当专利期结束后,其他药企可以仿制该药物,这样,药物的生产成本就会大幅降低。

国内医院用的很多西药,实际上就是专利期结束后,国内药企生产的仿制药,这就是为什么集采会出现“三分钱一片的阿司匹林肠溶片”。

众所周知,目前国内的医保资金压力巨大,为了压缩采购成本,价格昂贵的进口原研药,自然是很难进入最终名单的。

02 仿制药的品质能达到原研药吗?

为了控制成本,医保用药以仿制药为主,这是完全合理的做法,几乎所有实施医保的国家都是如此,包括美国。

那么,仿制药的品质能达到原研药的水准吗?

理论上可以,但实际上不一定。

不谈很多网友讲述的自身感受案例,医药管理机构对于仿制药的品质是有硬性要求的。

决定仿制药品质的因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是生物等效性。通常来说,只要仿制药的生物利用度不低于参比制剂的80%就算是等效。

不过,大量的真实世界研究证明,生物等效性并不等于临床有效性。

此外,由于生产工艺的水准不一,即便是完全按照原研药的配方进行生产,仿制药的质量也是参差不齐

03进口药退出,看病成本会下降吗?

首先,医保采购成本下降,不等于患者的看病成本下降。

前文说过,美国医疗体系的处方用药绝大多数是仿制药,但原研药还是占了约10%,而国内这次集采,没有了进口原研药的位置。

这意味着,那些必须依靠专利期之内的原研药才能治疗的疾病,不再享受医保,患者不得不自费。

如果经济宽裕还好说,如果经济不宽裕,怎么办?

其次,虽然此次医保集采中很多药物的价格被压得很低,但另外一方面,中成药集采的品种增加了。

尽管此次集采中很多中成药的价格也被压低了,但中成药本身的价格就相对较贵,性价比较低

以感冒药为例,我在一文中曾经分析过,添加了有效西药成分对乙酰氨基酚的9xx感冒灵,单位市场价格是对乙酰氨基酚片的近6倍。

更何况,很多中成药的研发成本极低,甚至几乎为零。

2023年1月,疫情期间的医保目录谈判结果,被全世界广泛认可的治疗新冠有效药物Paxlovid未能入选,而一款只用了6天就“研发成功”的中成药清热排毒颗粒却入选了。

以下内容来自人民网记者白剑锋的报道:

“(2020年)1月20日,中国中医科学院特聘研究员葛又文接到一个急促的电话。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副局长王志勇说,新冠肺炎疫情蔓延,正在多方搜集相关病情信息和有关中医方剂应对疫情,请你尽快研究并提出相应方案。

葛又文依据前期有关资料,综合分析本次疫情特点,统筹考虑汉代张仲景《伤寒杂病论》经典医籍里的处方,最终决定将麻杏石甘汤、射干麻黄汤、小柴胡汤、五芩散四个方剂21味药有机组合在一起,化裁为一个新的方剂。这个方剂不以 药为单位,而以方剂为单位,方与方协同配合,使其在同等药量的情况下产生几倍量的效果,寒湿热毒排出的速度就更快。

1月26日中午,葛又文来到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把拟好的处方递交给王志勇,坚定地说:“我来请战!希望能到武汉阻击疫情。”

下图是清热排毒颗粒的成分。

直接从《伤寒杂病论》“拿来主义”,6天完成研发工作,这样的药物,需要多少研发成本?

实际上,绝大多数中成药都是来自古代中医典籍的药方,在添加有效的西药成分后草草包装而成,缺乏可靠的临床试验和循证研究。

与科学依据充分、研发流程严谨的现代药物,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在去年底的全国中成药集采中,被纳入的中成药创纪录地达到95种包括多款中药注射液。

如果说使用添加了西药的中成药还只是价格贵一些,好歹有些效果,而在医保中纳入中药注射液,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

中国医学科学院学部委员、首都医科大学校长饶毅教授曾这样评价中药注射液:

“现在有一批中药厂要大量向全国推销中药注射剂,这不仅把西医要求的科学检验绕过去,也把中医要求的不能大量推广也绕过去,这种做法是一个商人做法,这是伪科学,是为了谋财害命。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两点核心是没有变的,一是治疗效果,二是副作用不能太大。任何医疗方法,都不能避免经过这两点的检验。”

关于中药注射液的具体问题,我在中有过分析,感兴趣的读者可以移步阅读。

总而言之,这次集采一方面以降低成本为名义拒绝了进口原研药,另一方面却给价格虚高、疗效存疑且风险巨大的中成药尤其是中药注射液打开了大门,究竟意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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