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擀面

鞠学红

我小时候,每当我表现好或是过生日的时候,母亲就会做手擀面作为奖励和庆贺。那时手擀面的味道,在我记忆中挥之不去。

记得第一顿手擀面奖励,是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第一个学期期末考试,我的算术和语文考了双百分,放学后我兴奋地背着书包跑回家,把这一好消息告诉母亲。当时正在炕上做针线活的母亲停下了手里的活,从炕上下来,接过试卷,仔仔细细打量。母亲不识字,但她从试卷上的全部红色“对号”上,知道她的儿子答对了全部考题。母亲眉开眼笑,她把试卷递给我,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好儿子,给娘长脸了。娘给你擀面条吃。”

上世纪六十年代,农村还很穷,家里白面稀罕,母亲便从地瓜面缸里用碗搲出一小碗地瓜面,又从白面罐子里搲出半小碗白面。母亲在一个瓷盆子里把地瓜面和白面掺在一起,和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面团,放在盆子里盖上盖垫醒活了一会儿,拿出来在面板上揉搓均匀,便开始用擀面杖将面团擀成一个如铜钱厚薄、脸盆底大小的圆面饼,然后将面饼缠绕在擀面杖上,再前后滚动擀面杖,直到把面饼前后折叠成四五指宽的多层面片。为了防止面片粘连,这个过程要不断的往面饼上撒一些面粉,最后切成筷子粗细的面条。

母亲用小锅烧开水,将面条抖开,放入开水锅里煮熟,用竹笊篱轻轻捞到碗里,用铁勺子㸆一点棉籽油浇到碗里的面条上,加点盐,然后再从锅里舀出半勺面汤放到碗里,一碗手擀面就做好了。这天母亲在煮面条时,破例在锅里打进去一个鸡蛋——平时鸡蛋是不舍得吃的,要留着拿到公社的供销合作社去换取火柴、油盐酱醋……

用白面和地瓜面擀出的面条,有甜丝丝的香味,是儿时的我能够吃到的最为开心的美食,更是我一生难忘的味道。每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里包含了娘的多少欣喜、激励与期望啊。那时我不懂事,只是觉得好吃,心里特别地满足,也有一种期待,期待着下次再吃到母亲的手擀面。

改革开放后,生活条件越来越好,手擀面已成为家常便饭。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也离开母亲到外地求学、工作。再后来,村里有了切面机,可以带着面粉去加工,也可以花钱买加工好了的面条,很是方便。但每当我回家的时候,母亲还是喜欢自己动手擀面条给我吃,我也习惯了母亲手擀面的味道。当然,这时的面条已是精粉白面的,每次和面,母亲还会在面里加入几个鸡蛋,擀出的面条白里透着淡淡的金黄,煮好后的面条色泽光亮,细腻均匀,很有嚼头。

前几天回老家,在返回工作单位的那天早晨,九十二岁的母亲还不忘嘱咐姐姐,一定要给我做顿手擀面,让我吃了再走。母亲老了,好多年前家人就不让她干家务做饭了。可母亲的心里并没有停止对儿女的关爱和牵挂,就如同她亲手做的手擀面一样,绵绵悠长……

(图片来源于网络)

(本文原载《潍坊广播电视报》2024年第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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