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总,按您的吩咐我们把嫂子送走了!"他瞬间懵了"我吩咐的?"

和男友纪安豪第五十二次去领证,江芷依旧被放了鸽子。

等她找到人时,纪安豪正和兄弟在天台开派对。

“看江芷那傻样,被咱豪哥耍得团团转,还爱得死去活来!”

“就是,要不是因为书瑶,豪哥都懒得看她一眼,也怪她抢了书瑶大小姐的位置,不报复她报复谁!”

江芷拎着粥的手一顿,心脏被狠狠揪住,只觉得全身冰凉。

相恋三年的男友竟然把她当成报复工具,把她的爱踩在脚下。

那好,她来给这段报复画上句号。

......

第五十二次准备和纪安豪领证时,江芷又被放了鸽子。

她循着纪安豪的求救电话找到被绑的废弃工厂,不仅没见到纪安豪,还被打得伤痕累累。

好不容易从熊熊大火中逃出来,江芷收到纪安豪报平安的短信。

尽管纪安豪说只是小伤,她还是坚持要去医院看他才放心。

她拖着受伤的腿跑遍整个医院都没找到纪安豪,最后还是好心的护士指了指天台。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让江芷有些头晕,她一眼就看到人群中尽情敲着鼓的纪安豪。

酒杯碰撞的声音让江芷瞬间清醒过来,她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豪哥,刚才江芷像狗一样爬出来的视频,你偷偷看了几次?我们肚子都笑疼了!”

“这都第五十二次了,没想到她还能忍。”

“这五十二次,豪哥把能用的借口都用完了,还编了拉肚子这种烂理由。”

“只能怪她自己,一个乡下人抢了夕瑶的位置,还妄想自己能翻身,还想钓到豪哥这种高富帅,活该被报复。”

江芷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全身抖得厉害,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伤口被牵动,肌肉阵阵发痛,但都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和纪安豪同居这么久,他竟然只是为了报复,那她付出的真心又算什么,难道是笑话吗?

江芷看着纪安豪那张帅气的脸,想起过去三年他的种种温柔。

她因为英语发音被嘲笑时,是纪安豪站出来帮她怼回去。

她被诬陷偷东西时,纪安豪毫不犹豫地相信她,陪着她找出真凶,让对方道歉。

连生理期的卫生用品都是纪安豪精心挑选,注意事项贴满了冰箱。

她以为自己黑暗的生活终于有了光,却没想到早已掉进了深渊。

纪安豪根本不喜欢她,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报复她。

只因为她是从乡下找回来的江家亲生女儿,她的出现让江夕瑶很尴尬。

为了讨好江夕瑶,他假装和她恋爱,五十二次爽约,始终不领结婚证,让她成为别人的笑柄。

“行了,我可不是软柿子,她这样也是活该。”

纪安豪轻佻的语气让江芷的身体僵得更硬,她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悲伤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天台上的狂欢还在继续,对纪安豪和他的朋友来说,她再次被欺骗是值得庆祝的事。

看着自己头发烧焦、脸上沾满灰烬的样子,江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就像一个被纪安豪耍得团团转的傻瓜,所有付出都成了笑话。

冰冷的寒风刮过她的脸颊,让她感到刺痛,但她只觉得浑身冰冷。

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只有江芷的哭声,这一刻,她的委屈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哭到最后,江芷几欲失声,才发现眼泪早已流干。

扔掉给纪安豪买的粥,江芷掏出手机给导师打电话,

“我想好了,名额不用替补了,八天后我跟你一起去哥大访学。”

导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江芷,你能想通我太高兴了,这次机会很难得,正好能提升你的科研水平,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想起自己曾因纪安豪而想放弃访学,江芷只觉得可笑。

江家大厅里,灯火通明,宽敞的客厅不时传来江夕瑶的笑声,江父江母也笑得合不拢嘴。

“姐姐,你怎么这副样子,要不要我去给你找医生?”

江书瑶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可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估计她早就知道纪安豪的报复计划了。

江芷平静地摇了摇头,她这冷淡的反应让江父和江母都皱了皱眉。

“小芷,夕瑶也是关心你,你和夕瑶都是我们的女儿,你们应该好好相处。”

这句话轻轻松松地就把这三年来她受的委屈一笔带过,反而像是在指责她似的。

江芷心里酸酸的,很不舒服,眉间的愁绪怎么也散不开。

看着江父严肃的表情,江芷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随便应付了几句,就拿起医药箱离开了。

房间里,江芷看着壁柜上堆得满满的礼品,有点发愣。

她到现在还记得纪安豪送她每一个东西时的样子,他眼里满是爱意,

“芷芷,我不能一直陪着你,就让这些礼物代替我陪着你,它们在,我就在。”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觉得老天爷总算对她好了一点。

可现在她才知道,什么誓言、承诺、结婚甚至亲密行为,全都是假的,都是纪安豪报复她的手段。

他心里爱的是江书瑶,爱到愿意和自己做那些亲密的事。

泪水模糊了视线,江芷红着眼睛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出来,天亮的时候叫来了旧物回收车。

工作人员帮忙搬东西的时候,纪安豪的银灰色跑车停在了她面前,从背后一把把她搂进怀里。

“芷芷,这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不是最喜欢吗?”

“我只是突然不喜欢了,反正以后你还会送我更多的。”

这句话让纪安豪打消了疑虑,宠溺地刮了刮江芷的鼻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芷芷还是最乖,昨天没领成证是老公的错,你说我们再挑什么时间呢?”

纪安豪一边把玩着江芷的头发,一边说着话。

这时候江书瑶的一声“安豪哥”让他身子一僵,不自在地松开了江芷。

江芷看着他尴尬的样子,心里一冷,但表面上没表现出来。

只见纪安豪从车后座拿出早点,

“芷芷,这是你的小笼包,快吃,我一大早就去排队买的呢。”

纪安豪眼神有点着急,看到江芷接过东西后露出笑容,又亲自把江芷送进屋。

“外面风大,芷芷你穿得这么单薄,别着凉了。”

大门关上的瞬间,江芷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纪安豪把精致的虾饺和鸡汤递给江书瑶。

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纪安豪脸上的笑容骗不了人。

原来那些早点根本不是特意给她买的,只是顺带而已,还编了个理由支开她。

纪安豪,你真是费尽心思啊。

那份小笼包被江芷扔进了废弃桶,整个上午,她都在忙着整理身份资料。

下午刚过两点,纪安豪发消息说要带她去购物。

她本来想拒绝,但男人说车已经到江家门口了,她没办法拒绝。

到了女装店,纪安豪搂着江芷,语气很宠溺,

“芷芷,看上什么就跟老公说,要是都喜欢,老公就全包了!”

江芷的目光扫过一排衣服,随手拿起两件比划了一下,江书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了。

“姐姐,你也来挑衣服啊?好巧,我也是打算来购物的。”

这一层商场光是品牌店就有近二十家,碰到的概率简直微乎其微。

还没等江芷反应过来,纪安豪就很大方地说让江书瑶也挑衣服,但要尊重江芷的意见。

看着他们俩眼神交流,江芷没有戳穿,她的目光落在橱窗里的一条鱼尾抹胸裙上。

正准备叫服务员拿下来试试,纪安豪却突然摔倒了,把大家都吸引过去。

等他被扶起来的时候,服务员拍了拍脑袋,一脸歉意。

抱歉,江芷小姐,这件礼服已经被人预订了,实在不好意思,您可以看看我们店的其他款式。

纪安豪皱着眉头,先是把服务员骂了一顿,最后轻声哄着江芷,

“芷芷别生气,下次咱们不来了,这家店服务太差了,走,我们去别家看看。”

“姐姐,安豪哥说得对,好看的礼服多的是,这件跟你没缘分。”

江芷自然听懂了江书瑶的意思,深深看了纪安豪一眼,觉得有点无趣。

“我导师那边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衣服就刚才试的那两件吧。”

纪安豪主动提出要送江芷,但被她一句“不同路”拒绝了,他也就没再坚持。

地下车库内,江芷刚系好安全带,才发现手提包忘拿了。

正准备折返回去时,不远处降下车窗的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是江书瑶和纪安豪。

江书瑶穿着那件礼服,高兴地靠在纪安豪怀里撒娇,似乎注意到江芷的视线,搂得更紧了些。

江芷的十指紧紧攥住掌心,心里一片冰凉,忍住落泪的冲动,望向车内的星空顶。

再等等,还有七天,一切都结束了。

晚上,江芷躺在床上无聊地刷着手机,江书瑶朋友圈的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她靠在一辆粉色法拉利前,捧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男人右手入镜递上一条蓝宝石项链。

配文是:和他相伴的十五年,依旧值得纪念。

江芷恍惚想起下午江父江母提到的福利院义捐活动,原来已经十五年了。

她七岁时意外走丢了,之后就开始颠沛流离,靠乞讨为生,直到三年前才被江家找回。

也对,她的三年怎么比得上江书瑶和纪安豪的十五年,是她不自量力了。

擦干眼泪,江芷接到纪安豪的电话,男人的语气温柔至极,

“芷芷,我看了天气,明天很适合野餐,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后半句纪安豪拖长了尾音,刻意强调让江芷换上礼裙,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挂断电话后,江芷内心浮现出一丝隐秘的期待,望着衣柜有些出神。

纪安豪,我勉强再相信你一次。

第二天,江芷赶到城南的湿地公园时,纪安豪和那晚的几个兄弟已经在那儿了。

“嫂子好!”

“几天不见,嫂子又漂亮了,还是豪哥有福气,什么时候也让兄弟们喝杯喜酒。”

纪安豪踢了对方一脚,嘴里抱怨了几句,但语气里难掩得意,搂着江芷坐到中间。

“芷芷,之前你说要先领证再结婚,可是我想给你一场最豪华的婚礼,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让你当我的新娘了,芷芷,嫁给我吧。”

纪安豪的几个兄弟吹口哨、鼓掌,现场乱成一团,江芷拒绝的话被完全淹没了。

整个野餐过程中,纪安豪乐此不疲地喂江芷吃东西,直到她全身开始泛红发痒。

她敏锐地闻到身上有一股蜂蜜的味道,再抬头时,马蜂已经围了过来。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乌压压的马蜂朝她涌来,手臂和侧脸传来锥心的疼痛。

再次睁开眼时,她脸上缠满了绷带,受伤的左臂也被纱布包裹着,整个人狼狈至极。

纪安豪心疼地看着她,喂她喝了消炎的药,语气里满是自责。

“芷芷,都怪我,要是我不带你来野餐就好了,我不知道他们准备了蜂蜜饼干,都是我的错……”

“真的吗?”

说这话时,江芷直直地看着纪安豪,让他瞬间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后背发凉。

“当然了,你受伤老公心疼还来不及呢,也怪老公粗心,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只要芷芷开心。”

纪安豪熟练地说着情话,但那宠溺的语气却让江芷觉得虚伪,她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没下一次了。”

纪安豪心里的石头落地,松了口气,帮江芷掖好被子后放心地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芷迷迷糊糊地醒来,门口的议论声让她心里一颤。

“你们看,江芷这样,太好笑了,还是豪哥厉害,一句办婚礼就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还得感谢我呢,豪哥本来只想让她过敏教训一下,是我把马蜂窝捅了。”

门口的哄闹还在继续,江芷摸向白天被毒针刺的地方,手抖得厉害。

一不小心,右手打翻了玻璃杯,清脆的声响让门外瞬间安静下来。

十秒后,纪安豪进了屋,心疼地找护士要来创可贴,主动打扫起碎渣。

“芷芷,你什么时候醒的,想喝水怎么不叫我一声?不知道我还在外面吗?”

绷带下的江芷眼眶含泪,对男人的试探毫不理会。

纪安豪见江芷一言不发,嘴唇动了动,最后说了一句让她安心养病早日康复。

害自己的人竟然还嘱咐自己养伤,简直太讽刺了。

被子里,江芷的右手早已攥成拳头,指甲都陷进肉里,身体的痛远不及心痛的十分之一。

纪安豪走后,江芷再也忍不住,望着天花板,眼泪落下,刺激得伤口更疼,她哽咽出声。

纪安豪就是想让她过敏难受,想让她出丑丢脸,连撒谎都透着心虚。

江父江母赶到时,看到江芷满脸绷带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刚想开口问,就被江书瑶支开,房间里只剩她们俩。

江芷像是不经意间点开手机上的照片,语气特别惊讶,

“姐姐,不知道谁发的你受伤的照片,网友们怎么能说你脸肿得像猪头呢,太欺负人了!”

江书瑶表面上很生气,可转身的瞬间就点赞加转发了,江芷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她脸颊消肿了一些,起床去接热水时,却被人在背后袭击。

等她再醒来,四周一片漆黑,逼仄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想呼救,却发现嘴里被塞了破布,全身也被绳子绑得死死的。

瞬间,她想起了被人贩子打骂的日子,那时候要是没讨到钱,就只能被关进小黑屋。

密密麻麻的恐惧快要将她包围,听着外面病人和护士的声音,江芷却动弹不得。

知道她有幽闭恐惧症的,只有纪安豪,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江芷已经哭不出泪,全身瑟瑟发抖,绝望快要淹没了她。

等江芷被纪云承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她全身衣服湿透,捂着头痛苦地嘶吼。

男人惊慌的神色让江芷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满肚子的质问最后只化成一句,

“纪安豪,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吗,为什么这么对我?”

江芷止不住地抽泣,一边又捶着男人的胸口,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出来。

纪安豪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始终沉默着,抱着江芷直奔抢救室。

江芷动了动嘴唇,最终没再多说,无力地垂下双手。

心底的希望再次破灭,江芷脸上只剩下绝望,心都凉透了。

纪安豪有一瞬间心软,踢了提这个建议的兄弟两脚,警告他们别再出馊主意。

“豪哥,我们又没想弄死她,只是让她在里面待会儿反省反省,这算啥!”

“就是,豪哥,我们以前干的比这过分的事多了,你也没反对,难不成你和她……”

在场的几个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让纪安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口否定。

“怎么可能?要不是她抢了书瑶江家大小姐的位置,我估计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我喜欢的是书瑶那种大家闺秀,才不是她这种土气。”

纪安豪的话让在场几个人松了口气,纷纷拍着他的肩膀打趣起来。

但纪安豪却一直心不在焉,想到江芷痛苦蜷缩的样子,心里越发难受。

那种异样的酸胀感让他迈不开步,他站在病房前,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明明知道书瑶今晚约他去看流星雨,他还是拒绝了,选择留在病房前守着江芷。

看着江芷虚弱的样子,纪安豪想起过去三年里五十多次的戏弄,江芷始终选择相信他。

哪怕一次次被骗,一次次被放鸽子,江芷也没抱怨过一句,还在憧憬着和他结婚。

而他却把她当成了报复的工具,只想看她一次次出丑……

纪安豪努力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拿出钱包里和江书瑶的合照,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纪安豪只爱江书瑶,只会爱江书瑶,不会爱其他人,尤其是江芷。

他又在病房守了十几分钟,甚至帮江芷换完药才离开。

病房门合上的瞬间,江芷的睫毛颤了颤,泪水划过脸颊,浸湿了枕头的一角。

离开倒计时第四天,纪安豪亲自给江芷拆开绷带,看到她脸上残留的疤痕,他愣住了。

“芷芷,明明都用了最好的药膏,怎么脸还是留疤……”

想到昨晚纪安豪那帮兄弟偷偷进来换了她的药膏,江芷只觉得好笑。

“说不定是药膏的问题,我有个师兄研究制药的,我可以请他帮忙分析一下成分……”

纪安豪正想开口,电话响了起来,江芷隐约听到“偷换”“毁容”之类的字眼,神色却异常平静。

几分钟后,纪安豪走进来,脸上带着可疑的心虚。

“芷芷,肯定药过期了,没必要麻烦别人了,等会儿我亲自给你买药,我的芷芷一定要最漂亮!”

纪安豪又亲自把江芷送回江家才离开,看着跑车远去的背影,江芷很快收回了目光。

她摸了摸发闷的胸口,唇角低垂,阵阵酸涩蔓延开来。

正打算再去学校一趟时,江芷在楼梯拐角处听到江书瑶的声音,语气里满是怒气。

“安豪真的警告你们不要再擅自行事了吗?”

“是,不过书瑶,说不定豪哥是准备策划一场更大的报复,反正我们心里只认你是嫂子!”

脚步声渐渐远去,江芷握着手里的药膏,面色冷淡。

导师办公室里,江芷和导师讨论完准备好的论文,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点。

“江芷,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我让小洵送你吧,正好他四天后和我们一起去哥大,你们也算半个校友呢!”

话音刚落,穿着长风衣的梁洵走进屋内,金丝眼镜下笑容温和有礼。

江芷一下就想起两个多月前自己被混混尾随,对方主动帮她解围的事。

一路聊下来,两人明显熟络了许多,江芷意外得知梁洵竟然比她还小一岁。

梁洵为人谦逊又神秘,和纪安豪的张扬肆意完全相反,给江芷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下车时,梁洵绅士地为她拉开 车门,还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耳边突然响起纪安豪的声音。

“芷芷,他是谁?这么晚他怎么在这儿?”

“朋友而已,顺便送我回家。”

纪安豪面色一惊,看着语气冷淡的江芷,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委屈。

“芷芷,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都由我来接送你吗?他…”

江芷越过纪安豪,目光落在跑车里露出的紫色衣角,她没记错的话,江书瑶下午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她压下心里的寒意,没有回应,和梁洵告别后,独自朝别墅走去。

纪安豪连喊了她两声,最后直接一把搂住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

“芷芷,我只是太爱你了,毕竟我们马上要结婚了,看到你和别的男生走得近,我就会吃醋。”

他一脸深情,可江芷却觉得更加讽刺,撒谎撒多了,纪安豪的演技也越来越好了。

江芷没揭穿,只是随意地点点头,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回到了房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芷被用力摇醒,醒来就被保姆推搡着带到江家客厅。

江父一脸严肃,江母失望地摇头,搂住哭哭啼啼的江书瑶,

“芷芷,你老实说,你把妹妹的蓝宝石项链藏到哪儿去了?要是你想要,跟爸妈说,我们给你买,你不能因为嫉妒书瑶就干这种事!”

“姐姐,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瑶瑶,是瑶瑶不该妄想继续待在这个家里……”

江母更心疼地搂紧江书瑶,江芷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栽赃陷害她。

“爸妈,我没有,我根本没见过那条项链,怎么可能藏起来呢?”

一个保姆突然站出来,一口咬定江芷把项链藏在了泳池里,还晒出江芷给她转账的截图。

“老爷夫人,我在江家这么多年,一直很忠心,怎么可能因为大小姐的钱就瞒着你们呢?”

尽管江芷继续辩解,但江父江母已经先入为主,认定保姆的话,直接下了结论。

“你仗着我们的宠爱都学坏了,这次就自己下水去捞,我们不会再惯着你。”

江芷看着他们,脑海中浮现出这三年来,江父江母打着为她好的幌子,处处偏心江书瑶的事。

她的科技论文被不明不白地撕毁,明明有监控证据,二人却一口咬定不是江书瑶干的。

一起去参加宴会,他们把她丢在角落,等到要帮江书瑶挡酒时才想起她。

就连她的生日,也让江书瑶替她许愿,吹灭蜡烛。

三年里,他们给她的爱,连给江书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她又怎么可能恃宠而骄呢?

她还想解释,却被一股推力从背后推下,冰冷的池水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

等纪安豪赶到时,看到的只是江芷在水中挣扎的画面,他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纪安豪正准备脱衣服下去,却被哭得梨花带雨的江书瑶紧紧抱住。

“安豪,你送给我的宝石项链被姐姐扔到水里了,那可是我们十五年的见证礼物!”

纪安豪停下动作,目光却一直盯着江芷,内心无比煎熬,直到江芷沉入水底的那一刻,这种感觉达到顶点。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纪安豪留下的一张字条。

“芷芷,昨晚我来晚了,快把药喝了,今天老公会抽时间再来看你的。”

手机叮咚一声,江芷的微博小号收到一条更新提醒,正是那天发布她受伤视频的账号。

一张和江芷手上的字条一模一样的对话截图,好几个熟悉的账号在评论区留言。

“李二,你还真有两下子,这字比豪哥自己写的还像,语气也怪肉麻的。”

“一边去,不过书瑶想的这个报复招数真不错,就是豪哥最后插了一脚,没让江芷在水里多泡一会儿,有点可惜,不过豪哥把写暖心纸条的任务交给我了!”

江芷气得脸都红了,把那张纸条撕得粉碎,剧烈咳嗽了几声,大口喘着粗气。

她早就该明白,纪安豪也好,爸妈也罢,他们眼里只有江书瑶,她的死活根本没人关心。

江芷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

中午,纪安豪端着粥走进房间,一边给江芷喂粥,一边计划着下午带她去试婚纱。

“芷芷忘了?我之前说过,要先办婚礼才领证的。”

尽管江芷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纪安豪还是不断哀求,看起来有些失落。

“芷芷,是不是还在怪我?都是我不好,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如果芷芷不同意,我就跪在江家门口求你原谅,实在不行我就去登报公开求婚……”

纪安豪一边说,一边拉着江芷的手往自己脸上打,但江芷始终面无表情。

看着江芷平静的样子,纪安豪莫名地感到心慌。

以前,江芷肯定会在手还没落下之前就心疼地拦住他。

打到第四下的时候,江芷拉住了他的手,心想还是别惹麻烦了,最后勉强答应了下来。

纪安豪激动地抱住江芷,但她心里一点喜悦都没有,满脑子都是纪安豪迫不及待想要报复她的念头。

在婚纱店里,江芷看着各种款式的婚纱,始终提不起兴致。

纪安豪极力推荐其中几件,最后江芷无奈地随手拿了一件去试衣间,没想到突然就停电了。

在昏暗的环境中,陌生人的手伸了过来,撕扯着她的外套,闪光灯不断闪烁。

她拼命呼救反抗,却无法挣脱对方的束缚,对黑暗的恐惧逐渐侵蚀着她的理智。

几秒后,对方的动作更加过分,大手开始在她身上乱摸,江芷忍不住干呕。

她流着屈辱的泪水,看到不远处缝隙里透出的亮光,知道纪安豪就在外面。

突然一声巨响,试衣间的门被砸开,人影消失,婚纱店恢复了光明,纪安豪抱着她痛哭流涕。

“芷芷,你还好吗?都怪我接了投资商的电话。你放心,我已经让秘书去追那伙人了,我一定要让他们断手断脚,跪下向你赔罪。”

纪安豪帮江芷穿好衣服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却把手机忘在了长凳上。

江芷鬼使神差地输入了江书瑶的生日,手机居然解锁了,微信置顶群有99+条消息。

群名叫“报复土包 子计划分队”,而她就是那个“土包 子”。

“顺哥,没想到江芷身材这么好,可惜没拍到裸照,就摸了两把。”

“说实话,江芷腰真细,还有那胸,豪哥也太扫兴了,今天早上还答应得好好的,最后居然反悔了,下次不能让他在旁边。”

“你们说,江芷那傻子现在是不是还在豪哥怀里求安慰呢?这么多次报复她都没察觉,是我们太聪明还是她太傻?”

群里所有人都哄笑起来,清一色地艾特纪安豪,江芷把消息恢复成未读状态,合上了手机。

江芷皱了皱眉,嘴角颤抖得更厉害,愤怒之下,她嫌弃地把身上的毛毯扔了。

纪安豪拿着一条干净的长裙赶到休息室时,看到江芷低着头,侧坐在沙发上。

她面色惨白,身子还在发抖,这让纪安豪心里很不舒服。

他本以为十分钟很快就会过去,可她的惨状却让他心疼不已,他终于忍不住踹开了门。

他甚至有些后悔早上同意了这次报复的计划。

把江芷哄好送回家后,纪安豪才有心思回复群里的消息。

他反复输入“报复结束”四个字,却又删了又写,烦闷的时候,他脑海里又浮现出江芷那双含泪的眼睛。

眼里没有一丝光亮,看向他的眼神就像看着死人一样,再无爱意。

不,他不想看到江芷变成这样,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发完“报复结束”的消息后,纪安豪关掉了手机,有一瞬间甚至想把真相告诉江芷。

但内心的恐惧又在反复拉扯着他,经过一整夜的思想斗争,纪安豪终于下定决心,赶往江家。

另一边,江芷从公安局回来,看着包里的护照,嘴角微微上扬。

今天已经倒数第二天了,明天傍晚,她就能彻底离开这里。

回到江家,江芷才发现纪安豪和一群兄弟都守在门口,看到她立刻换了一副表情。

看着其中两人的身形,江芷脑海里浮现出昨晚拿着相机的人影,右拳握得更紧。

纪安豪的目光闪过一丝担忧,温柔地替江芷挽起碎发,喉咙有些发紧。

“芷芷,明天直接去邮轮吧,我请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亲自给我们拍照!”

纪安豪有些不敢直视江芷的眼睛,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江书瑶挽着江母走了出来。

“芷芷,安豪都这么说了,你怎么还不答应?你不是一直想和安豪领证,明天可是好机会。”

“对啊姐姐,安豪哥既然准备得这么周全,你就放心好了。”

明明阳光照在江芷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看着江母热络地和纪安豪讨论领证的事宜,江芷只觉得可笑,最后冷冷地应了一声。

一天后,她就能彻底离开了,至于和纪安豪领证,那是绝无可能的。

曾经,江芷羡慕江书瑶,羡慕她有江父江母的疼爱,羡慕她有纪安豪。

而自己,注定和三年前刚被江家找到时一样,一无所有。

夜晚,江芷看着满衣柜的衣服,全是清一色的长裙,都是江书瑶喜欢的款式。

其实她不喜欢穿裙子,从小的经历告诉她,裤子比裙子更有安全感。

但因为是纪安豪送的,她可以忽视这些,假装自己对这些长裙爱不释手。

她给梁洵打了个电话,交代完事情后回到床上,最后一件行李都没收拾。

不属于她的,就算带走也没用。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艘邮轮正平稳地行驶着,纪安豪看着镜头前的江芷,满脸笑意。

“芷芷,今天你真好看,马上你就要成为我的合法妻子了。”

江芷点了点头,临开拍时,纪安豪却摸着脑袋说忘记拿戒指了。

尽管江芷强调戒指不是必须的,纪安豪却坚持要去房间取来,在江芷的额头落下一吻。

“芷芷,我想给你最好的,今天我们终于领到结婚证了,戒指可不能少。”

如果忽略男人躲闪的眼神,江芷说不定会被感动得痛哭流涕。

“安豪,今天我其实很高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大海,也是和你的第一次。”

纪安豪停下了脚步,露出一个笑容,摸了摸江芷的头,笑着安慰她说以后会经常来的。

纪安豪的身影消失在船舱的那一刻,江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一片冰冷。

纪安豪,你错了,没有以后了,早在你报复我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以后了。

短短几分钟,整个甲板一片混乱,江芷不出所料地被带到了邮轮下层。

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闭上了眼睛,假装已经被迷晕了,江书瑶得意的声音响起。

“一切都办妥了吧,五分钟后必须把江芷给我扔下去喂鲨鱼!”

“书瑶,可豪哥说了只需要把她关在水牢里一天一夜就好,这么做,会闹出人命的!”

“安豪最爱我了,光是领证这一项就爽约了五十二次,算上这几天发生的,已经不止六十次了。”

“我记得闹得最厉害的第五次,江芷腿断了,躺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安豪不也什么都没说?”

“还有第二十三次,江芷被你们灌酒灌到胃穿孔,安豪都没去看她一眼!”

“第四十一次,安豪故意把江芷留在深山,找到她的时候,她只剩下一口气,安豪也没喊停报复。”

“怕什么啊,就算江芷死在这儿,安豪也不敢多说一句,毕竟我在安豪心里可是……”

江书瑶这番话让周围的人都打消了疑虑,纷纷忙着去巴结江书瑶,把她吹捧得心花怒放。

她解气地朝江芷踹了几脚,然后吩咐手下把江芷塞进麻袋,直接扔进了海里。

江书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甚至已经想好了江芷意外落水的借口,然后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窒息感瞬间将江芷淹没,巨大的水流吸力将她往海底深处拖拽。当她下沉到深处时,一只胳膊拽住了她。

二十多分钟后,穿着潜水服的梁洵把她带上岸,递给她毛巾和干净的衣服。

“江芷,我爸刚到机场,现在时间还很充裕,等你换好衣服,我们再走。”

几分钟后,江芷换了一身打扮,中性的穿搭和之前的裙装风格完全不一样。

江芷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邮轮,眼神冷得像冰,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纪安豪,你的报复结束了。

邮轮二层的包厢里,纪安豪攥着手里的戒指,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昨天他本打算向江芷坦白,可好兄弟的一番话让他胆怯了,再加上江书瑶的劝阻,他才打消了念头。

这是最后一次了,书瑶已经答应,这次报复计划结束后就收手。

可他心里总觉得不对劲,莫名想起江芷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语气很平常,可现在他却觉得那句话里充满了伤感和怀念,好像江芷早就知道了一切。

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纪安豪快步下楼到了地下室,可水牢里却没有江芷的身影。

他正准备派人去找,江书瑶安排好的手下慌慌张张地冲了上来,满脸惊慌。

“纪总,不好了,江芷她跳海了!”

纪安豪第一反应是不信,环顾四周,还是没看到江芷,他顿时烦躁起来。

“胡说什么呢,江芷到底在哪儿?”

“纪总,给江芷下的迷药剂量不够,她趁我们不注意就跳海了。”

那手下声音越来越小,刚想抬头,就被纪安豪一脚踹开,捂着肚子痛苦地哀嚎。

纪安豪身子猛地一晃,再也装不出镇定了,双手抖得厉害。

他正想再质问那手下,江书瑶从甲板后侧走了出来,挽住他的胳膊。

“安豪,你又何必为难他呢,我亲眼看到的,江芷是自己主动跳海的,还有李二他们……”

“对,江芷太狡猾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跳海了,根本拦不住!”

“豪哥,我们和书瑶的话你还不信吗?要我说,江芷跳海就跳海呗,一了百了,咱们对她的报复也能完美收场,这不是两全其美?”

“可不是,这些年她处处针对书瑶,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她自找的!”

这些话像惊雷一样在纪安豪脑海里炸开,看着周围人嬉笑的神情,他莫名觉得刺眼。

江芷根本就不会游泳,之前掉进泳池都差点淹死,更何况是在海里……

想到这儿,纪安豪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浑身散发出一股寒意,让周围谈笑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江书瑶也察觉到了,赶紧给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反应过来,拽着纪安豪离开了。

“豪哥,事情都办完了,咱们先走吧,我现在就通知酒吧包厢,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纪安豪咬牙切齿地蹦出这几个字,说话的人却没察觉到他话语里的冷意。

“当然是那个土包 子被咱们报复啊,她不会水,肯定……”

纪安豪还没等对方说完,就气得挥起拳头,砸在那男人脸上,疼得他直呲牙。

“行了!不想找的都给我滚蛋,赶紧联系搜救队,所有人都下海搜!”

海面上一片混乱,邮轮周围漂着小船,水里人影晃动,可就是不见江芷的身影。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纪安豪越来越急,干脆脱了外套,换上搜救服,准备亲自下水。

“安豪,海水这么凉,你下去非生病不可,让他们搜就行啊。”

“再说了,海里太复杂,你下去要是出事咋办?都过去两三个小时了,江芷……”

江书瑶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纪安豪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脑海里全是江芷的影子。

她笑的时候,哭的时候,撒娇的时候,还有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虚弱模样。

最后定格在她在泳池里拼命挣扎,最后沉下去的画面。

纪安豪心里一紧,第一次拨开江书瑶的手,坚持要下水。

江书瑶还是不松手,委屈地看着他,眼睛里含着泪,看着怪可怜的。

可纪安豪却莫名烦躁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书瑶,我再说一次,放手!”

纪安豪一头扎进水里,周围人反应过来,脸色都变了,有惊讶的,有震惊的,还有担心的。

“我怎么觉得豪哥好像挺在意那个土包 子的,之前几次也是,现在居然还对书瑶发火……”

旁边的人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使了个眼色,他才不说话了,心里却满是疑惑。

江书瑶气得手指都抠进手心里,胸口剧烈起伏,对江芷的恨意更深了。

从黑夜到天亮,整整一夜,纪安豪只上岸两次,补充点水就又下海和搜救队员一起搜。

第一缕阳光照到甲板上时,救援队终于有发现。

纪安豪冲在最前面,以为找到江芷了,结果只看到缠在海草上的麻绳和江芷外套的布料。

希望落空,纪安豪垂着头,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整个人透着股颓废劲儿。

救援队长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纪安豪的肩膀,

“纪总,我们搜了这么久,真没找到江小姐。按您说的,她不会游泳,还绑着绳子,说实话,江小姐现在可能已经……您得做好心理准备。”

纪安豪眼睛瞪得老大,嗓子又干又涩,站都站不稳,眼睛死死盯着那段绳子。

不是说好不用绳子的,为啥江芷会被捆住?

纪安豪直接问,那几个兄弟互相看看,编了个理由,

“是迷药剂量不够,刚把江芷带到水牢,她就跑,我们发现后才把她手绑起来。”

纪安豪明显不信,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扫,看着他们眼神躲躲闪闪,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正要再问,江书瑶突然捂着胸口喊疼,接着就当着众人的面晕倒了。

“豪哥,书瑶晕倒了,你还愣着干啥,快送医院啊!”

“可我……”

“没啥可的,书瑶是你最宝贝的人,她醒了肯定能看见你才开心。”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纪安豪有点动摇了,眼神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晃了晃,又挪开。

他咬咬牙答应了,临走前还让秘书继续安排人搜,抱着江书瑶坐小艇靠岸,然后直奔医院。

交完费,纪安豪买了热粥,结果发现江书瑶不在病房。

到处找了一圈,最后在楼梯拐角找到她,她正在打电话,语气一点都不温柔。

“继续给我找江芷,记着一定要偷偷找,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安豪!”

纪安豪心里一惊,还没等细想,江书瑶就挂了电话。

纪安豪赶紧躲回病房,装作刚到的样子,勉强挤出个笑容。

病床前,纪安豪给江书瑶喂粥,但心思根本不在上面。

下定决心后,纪安豪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询问江芷落水的具体情形。

“安豪,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到甲板时只看到江芷的背影,她跳海跟我没有半分关系,我之前就同意了这是最后一次报复,没想到她自己…”

说着说着江书瑶啜泣起来,靠在纪安豪怀里诉说这些年她的不易与艰辛。

纪安豪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努力回想着江书瑶和那群兄弟的说法,愈发感觉不对劲。

他总觉得一切不是他们说的那么简单,江芷跳海可能另有隐情。

待江书瑶睡下后,纪安豪离开病房给江父江母打了电话,三言两语说清情况。

“伯父伯母,书瑶没什么事,我打算去邮轮,你们要不要也去了解搜救情况…”

“不了,我们要先去医院看书瑶一眼才放心,我们来之前你先守着书瑶。”

挂断电话后,纪安豪沉默地坐在长椅上,想到江父江母的话,心头划过异样。

明明江芷情况生死不明,他们却选择先来医院看书瑶,难道就不关心江芷的安危吗?

不到二十分钟,江父江母赶到,身后的保镖拎着一大堆的补品,赶到江书瑶的房间。

病房内笑语晏晏,江父江母守在江书瑶两侧,主动替她削苹果倒水。

看着三人相处的和谐氛围,纪安豪莫名地觉得有些不舒服,脑海一闪江芷的身影。

昨晚低温的海水让纪安豪很不好受,而江芷却在海水里泡了这么久,她身子又一直弱。

纪安豪立刻打消脑海里不安的猜想,反复告诉自己江芷一定会没事的。

坐立难安下,纪安豪掐了个去卫生间的借口,准备再回邮轮一趟。

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江芷,一定要等我。 海风吹拂下,纪安豪没有半分轻松,他凝望着深不见底的海面,内心思绪万千。

耳边的议论声将他拉回现实,他挪动步子凑近了听,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想问问,现在这种情况,人还有多大几率活着?”

“实话说,基本不可能,掉下去还是个不会水的女孩,您作为纪总的朋友也劝劝他吧。”

二人走开,纪安豪想到男人脸上如释重负的模样,内心的怀疑破土而出。

邱顺刚下甲板,迎面撞上纪安豪,脸上浮现出可疑的心虚,打了招呼后就要离开。

随后他衣领被拽住,整个身子撞击到外板,勉强睁开眼,耳边是纪安豪发怒的声音,

“告诉我,江芷到底是怎么掉进海里的,我要实话,实话!”

纪安豪双眸浸满风雨,眼底的寒意让邱顺一惊,想找借口时左胳膊被保镖掰折。

邱顺痛得面目扭曲,咬咬牙交代了实话,始终不敢抬起头。

“江芷是被扔下去的。”

纪安豪心跳猛地漏掉一拍,整个人狼狈地跌倒在地,发了疯般大喊,

“为什么,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连续的发问让邱顺面色更加衰败,哆嗦着身子交代了全部过程,不忘补充一句。

“豪哥,是书瑶的提议,我和兄弟们以为就算江芷死了你也不会在意,这才同意。毕竟你只爱书瑶,江芷就是个报复工具,她的生死不重要…”

尾音刚落,纪安豪一拳击中男人的腹部,拳拳见血,面色红肿,怒气彻底爆发。

“她不重要?那谁重要,谁?!”

邱顺被打得奄奄一息,纪安豪才松了手,看着自己衣领和双手的血红,笑着笑着落下泪来。

闭上眼的一瞬,纪安豪脑海里充斥着江芷绝望的眼神,心痛的快要呼吸不过来。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纪安豪着急离开邮轮,一路飞驰到了医院。

纪安豪踹开门时,病房里的江父江母明显愣了神,蹙着眉面上不解。

“伯父伯母,江芷她…她是被江书瑶扔下去的。”

病房陷入诡异的寂静,江母捂着胸口差点晕倒,江父皱着眉满脸不悦,

“安豪,你可不要胡说,小芷坠海我们都很担心,但这怎么可能是书瑶做的?”

江书瑶面色变了变,躲在江父身后,反复强调是纪安豪弄错了。

“安豪哥,我没有,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

怒火涌上心头,纪安豪想靠近一步却被江父拦着,无论纪安豪如何说,二人就是不相信。

“安豪,书瑶一向乖巧懂事,是不可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虽说我们亏欠小芷不少,但这三年我们也在弥补她,她却还要时不时找书瑶麻烦,她才让我们心寒呐。”

纪安豪深深看了眼江书瑶,嘴唇动了动,最终咽下了口中的话,忿然离开。

无边的海域里,纪安豪站在船上,神色不明,一批又一批的人先后下水寻找。

从白日到黑夜,再从黑夜到黎明,依旧一无所获,纪安豪却还是不肯放弃,逼着所有人继续。

“大家振作点,如果谁找到了江芷,一百万,不一千万奖励!”

搜救队长看着纪安豪双眼遍布红血丝的劳累模样,犹豫再三,开了口,

“纪总,不是我们不愿意,是大家太累了,已经两天两夜没休息了,再加上过了黄金搜救的24小时,江小姐她…”

纪安豪面色苍白,求着搜救队长再想想办法,语气卑微又无助。

搜救队长勉强应下,纪安豪才松了口气,直起身子的一瞬只感觉天旋地转。

闭上眼的一瞬,纪安豪的脑海里浮现出江芷的重影。 再睁开眼时,纪安豪只感觉头脑发涨,全身酸软,挣扎着起身引起纪母的惊呼。

“安豪,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妈心疼你这个傻儿子啊,江芷落水又不是你的错,你江伯父伯母都没你着急,你看看你…”

不是他的错,可明明他也是罪魁祸首,如果他有勇气,是不是江芷就不会…

看着纪安豪低落的模样,纪母咬咬牙说了联姻的打算。

“安豪,你昏迷这段时间,妈和你江伯父江伯母谈了谈,妈知道你没那么喜欢江芷,说到底你还是挂念书瑶的,你和书瑶又有长大的情分,所以妈想让书瑶当我们纪家的儿媳。”

纪安豪猛地看向纪母,嘴角抽动了下,艰难地开口,

“妈,您出去吧,我不想考虑这件事,您也不用替我做主,我谁都不想见。”

房门被重重地合上,纪安豪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满脑子都是江芷的模样。

明明他是讨厌江芷的,可为什么当得知要和江书瑶结婚,他会有那么强的抗拒。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江芷,但他却异常在意江芷的安危。

在意到他头一次凶了江书瑶,在意到他两天两夜都守在邮轮,在意到他觉得自己变了。

纪安豪摸向心口的位置,跳动声告诉他,他好像喜欢上了江芷。

即便他再不愿承认,即便他再想嘴硬,但心动做不了假。

出神时,电话嘟嘟响起,纪安豪迅速接通,对面人的话却让他心一凉,

“纪先生,我们再度搜寻12小时,依旧没发现江小姐。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所以我们必须停止搜救,您可以联系江小姐的家人准备后事了,对此我们深感遗憾。”

纪安豪久久未出声,脑海里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霎那间,手机被砸落在地。

他从拐角处摸出一张江芷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泪珠滴落在相纸上。

满腔的愧疚与自责快要将纪安豪吞没,他的心反复煎熬,苦不堪言。

当晚纪安豪将家里的酒一扫而空,整个人喝得神志不清。

即便纪母再三劝阻,纪安豪却像丢了魂一样日日与酒做伴,用酒精麻痹自己。

又是宿醉的一夜,纪安豪摸向酒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只觉得酒越发苦涩。

醉生梦死的这一周,他想起了过去三年的回忆,才发觉自己做了那么多错事。

江芷亲自给他准备的蛋糕被他踩烂丢到废弃桶,而他却为此得意许久。

他将江芷带到暗巷里,假装被袭击,看着江芷被混混搭讪,选择不闻不问。

就连每一次领证,他总能想出千奇百怪的借口,即便江芷察觉到不对,也选择坚定的相信他。

一桩桩小事拼凑出他戏耍报复江芷的三年,也拼凑出江芷深爱着他的三年。

纪安豪醉倒在地,滚烫的泪低落到颈侧,天花板前出现了江芷的身影。

他着急地想要握住江芷的手,却发现她离他越来越远,最后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这是江芷在惩罚他,她怨他恨他,再也不愿见他一面。

可他没有任何理由反驳,从始至终都是他错了。

巴掌落到脸上,脸颊的涩痛却不及他心痛的分毫。

他想再见江芷一面,哪怕就一面,可终究都是奢求。

江芷死了,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哥大校门口,校方安排的工作人员对导师梁秋声和随同的江芷梁洵表示热烈欢迎。

一路上,对方主动介绍着校园的一草一木,并将注意事项悉数告知。

江芷很快适应两点一线的生活,在竞赛交谈会的历练下,整个人越发自信。

与此同时,纪安豪多次拒绝婚约后,江书瑶内心越发不安,去纪家几次也没见到纪安豪一面。

再一次被纪家管家拦在门外,江书瑶气得将屋内的摆设打砸一空,拨通了电话。

寥寥几句说得邱顺有些心动,想起邮轮上的一切,当即打定主意往纪家赶。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酒气让几人一愣,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震惊。

“安豪,这么多天,你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到底是怎么想的?兄弟们是不对,不该没和你商量就把江芷扔海里,但江芷哪比得上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豪哥,书瑶让我们那么做也是为了出气,我们谁不知道你最爱书瑶?”

“够了,都给我滚,不许再提江芷名字!”

纪安豪嘶吼一声,又将手边的酒瓶砸到几人脚下,脾气暴的李岩一把拽住纪安豪的衣领。

“安豪,你到底怎么了,从江芷死后你就开始不对劲,你不会…爱上她了?”

纪安豪愣神了下,笑容越发苦涩,看向几人的目光越发冰冷。

“对,我是爱上她了。”

“你怎么对得起书瑶,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江芷已经死了,死了!”

死的字眼触动着纪安豪的神经,他双眸猩红一片,整个人扑了过来,和几人厮打在一起。

纪安豪打得极凶,不顾身上的痛逼着对方向江芷道歉,气氛逐渐僵持。

“逼我们道歉?你别忘了这些报复计划里你也同意的,还有以前的那些,一大半都是书瑶提的点子,当时你还夸…”

话音戛然而止,纪安豪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最后还是纪母带着保镖才将人拉开。

吐出一口瘀血的纪安豪勉强直起身子,将房门猛地关上,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脑海里欺辱江芷的记忆浮现出来,纪安豪无力地靠在墙角,仿佛被人扼住呼吸喘不过气。

李岩说得对,他也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江芷就不会死,还有江书瑶…

纪安豪目光暗了暗,飞奔般赶到车库取车,找到江书瑶时她正和闺蜜欣赏着相机的照片。

江书瑶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相机藏在身后,惊喜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慌张。

“安豪哥哥,你终于肯见我了,是不是李岩他们劝你…”

还没说完,纪安豪就夺走相机,视线落在一大叠照片上,呼吸越发急促。

照片上江芷无一例外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纪安豪下颌绷紧了些。

每看一张,他的心就被凌迟一刀,悔意就多一分,情绪彻底爆发。

“我不是说过整蛊完后都烧毁吗?为什么留下,江书瑶,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气氛彻底冷下来,江书瑶愣了下,眼泪汪汪地扯了扯纪安豪的衣袖,却被推开。

“纪安豪,你什么态度,亏你还喜欢瑶瑶,你还敢为江芷凶瑶瑶!”

“可不是,现在立刻跟瑶瑶道歉,看在你之前对瑶瑶那么好的份上,我们会劝她原谅你的!”

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怒意直冲纪安豪的头顶,耳边嗡嗡下,纪安豪将凉亭东西打砸一空。

“现在立刻删除,照片视频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江书瑶急着拿椅子上的手机,却被纪安豪先行一步。

因为重心不稳的缘故,江书瑶摔倒在地,纪安豪的目光却被屏幕上手机账号吸引。

那是江芷的私人账号。 打开评论区,李岩邱顺的发言先后映入眼帘,发博内容则是整蛊江芷的过程及经验总结。

江芷的私人账号多次浏览这些信息,一个可能的猜想浮现在纪安豪的心中。

江芷早就知道他们的报复计划了,但却迟迟未戳穿,会不会她没死…

结合之前江芷的种种异常,纪安豪越发笃定,大步离开回到车上,给秘书打去电话。

等待的时间无比焦灼,每一分每一秒使得纪安豪的心下坠地更加厉害,直至电话再次响起,

“纪总,查到了,江小姐坠海当天有出境信息,地点是温哥华。”

多日来的阴云一扫而空,纪安豪激动地攥紧手机,语气里的喜悦毫不掩饰。

“快,给我订机票,要最快的一班!”

挂断电话后,纪安豪立刻回到家洗澡换衣,甚至还戴上江芷亲自为他挑选的蓝纹领带。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纪安豪心中把江芷带回来的想法越发强烈。

江芷那么爱他,他相信,只要自己真心道歉,江芷就一定能回心转意。

另一边,江书瑶看着四分五裂的相机和被清空的相册更加烦闷,回到房间发起了脾气。

准备将手中的花瓶砸碎时,保镖模样的人颤颤巍巍上前,

“书瑶小姐,您让我们注意纪少爷动向,我们发现他买了去往温哥华的航班,就在两小时后。”

“通过窃听电话内容,我们得知江芷小姐可能没死。”

江书瑶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花瓶啪嗒脆响才使她回过神。

一股怨恨在江书瑶内心成结,看向保镖的目光越发骇人,咬牙切齿地开口,

“绝不能让安豪哥哥去找江芷,你赶紧派人埋伏好,至于江芷,我倒要看看是她命硬还是我派出的人刀硬,敢和我抢安豪哥哥,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屋外端着果盘的江母大惊失色,全身直冒冷汗,久久没缓过神来。

江芷竟然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找她们呢?书瑶又为什么要对江芷下狠手呢?

连串的疑问让江母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知道,江书瑶绝非表面上的乖巧懂事。

江父接到妻子的电话,匆匆赶回来,听完一切后整张脸瞬间黑了。

抱着一丝希望,江父命人将保镖带了过来,一番威压下对方便主动交代了一切。

“先生夫人,都是书瑶小姐指使我的,这三年多,但凡江芷小姐让她不高兴了,她总会吩咐我想法子折磨回去,不是陷害江芷小姐偷项链,就是装病,甚至还故意策划火灾,只是江芷小姐幸运躲过一劫,我也是不得已,只是想混口饭吃…”

“混账东西,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狠狠教训一顿!”

哭喊声很快消失,江母靠在江父亲怀里,脑海里回想着保镖的话,只觉得更加心痛。

之前咬定江芷偷项链的保姆被带了过来,很快被套出话,一个劲磕头认错。

“先生夫人,我错了,我不该贪书瑶小姐给的钱,我更对不起江芷小姐,是我的错…”

几分钟后保姆连人带行李被赶出江家,江父江母神色却没有半分轻松。

视线相交,江母率先开口,言语满是涩意:“是我们对不起小芷,是我们的错!”

江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江父心里更是不好受,边宽慰妻子边开口,

“当初把小芷找回来时,我们是真心想对她好,可这孩子心冷,不亲近咱们,久而久之,咱们心就偏向书瑶身上了…”

“可小芷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如果不是我们的纵容,小芷怎么会受那么多苦?”

“扪心自问,咱们不欠书瑶的,可小芷,我的小芷…” 卧室里响起江母小幅度的啜泣声,江父面色衰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闭上眼的一瞬,江父脑海里浮现出从前他偏心江书瑶,忽视江芷的诸多细节。

最后定格在江芷那双空洞的双眼,望向他时只有冷淡。

思绪回神,江父幽幽地叹了口气,摸向眼角才发现早已湿润一片。

看着抽噎的妻子,江父幡然醒悟过来,他和妻子都错了,错得彻头彻尾。

准备登机时,纪安豪接到了江父的电话,声音显得苍老又疲惫。

“安豪,我们知道小芷还活着的消息,也知道你要去找她,求你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安豪,就当江阿姨求你了,一定要带回小芷,是爸爸妈妈对不起她,是我们的错…”

应了声好后,纪安豪在登机语音的催促下挂断了电话。

将近十三个小时的飞行,纪安豪始终没有合眼,垂眸看着行李箱,眼神温柔了一瞬。

行李箱内有江芷最爱的软糖,有他前些日子拍卖得来的项链,还有那枚求婚戒指。

这也是他约江芷去邮轮上,并打算亲自给江芷戴上的那一枚。

他相信江芷会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诚心道歉,他们的感情就能恢复如初。

与此同时纪家客厅里,纪母抿了口茶,脑海里反复回想着江母的话,有一瞬间的迟疑。

“琴音,之前不是定好了让安豪娶书瑶吗?这怎么…”

等江母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纪母才回过神,连叹了几口气,

“都是命运弄人,也是我看错了书瑶,不瞒你们,安豪这段时间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我看着也难受,就依你们的意思,等安豪把小芷带回来后就举行婚礼!”

江父江母满意地点点头,回到江家时江书瑶正守在客厅,满脸的无措。

“爸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纪阿姨打电话要我退回聘礼,不是定好的?”

“本来就该是小芷和安豪结婚,我们都知道小芷没死,这是我和你妈共同做的决定。”

“书瑶,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这也是你欠小芷的!”

江书瑶又以求救的目光投向江母,却被无视,拽着江母的手被她毫不留情地甩开。

还想再说什么,江父眉头一皱,直接命令管家将江书瑶带回房间反省。

整个别墅重新回归寂静,在江父陪同下,江母来到江芷的房间,眼眶再次湿润。

那日纪安豪告诉他们江芷是被江书瑶扔下海的,他们嘴上说着不信,内心却早已相信。

可他们已经失去了江芷,如果再失去江书瑶这个女儿,他们会更加痛不欲生。

因为愧疚,因为悲痛,因为思念,他们不敢踏足江芷房间一步。

可现在江芷没死,意味着他们还能见到她,还有补偿赎罪的机会,还有修复关系的可能。

他们会用余生好好补偿江芷的,会加倍爱她,将她宠成小公主。

只要她愿意回来,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刚下飞机,纪安豪搭上了前往哥大的车,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有一瞬间的恍惚。

距离江芷坠海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她在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过的如何? 纪安豪心跳不免加快,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脑海里浮现出江芷的音容笑貌。

一下车纪安豪迫不及待地拿着江芷的照片四处问人,最终来到了研究室前。

推门而入的一瞬,纪安豪的视线里只余江芷,她低头在纸上演算,整个人闪闪发光。

满腔的爱意与思念在见到江芷的这一刻化为实质,纪安豪喉结滚动,语气有些发涩,

“芷芷,我终于找到你了,我…”

想你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江芷冷淡的一句您认错人了让纪安豪眸色骤冷。

“芷芷,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是纪安豪啊,我是你男朋友,你不记得了吗?”

江芷眼神都没给纪安豪半分,指了指门的方向,示意纪安豪离开。

纪安豪身子僵硬在原地,攥着行李箱的指节发白,犹豫再三将行李箱打开。

“芷芷,是我错了,你看我给你带的赔罪礼物,有你最爱的软糖,五种口味我都带了,还有之前你看中的一款宝石项链,还有那枚戒指,本来在邮轮那天就该给你的。”

江芷抬起头,目光扫过行李箱的一切,露出个讥讽的笑,重复了刚才的话。

“这里不欢迎你,纪先生,否则我只能赶你出去!”

不带感情的一句话让纪安豪胸口发闷,看着日思夜想的江芷,他环抱住了她的后背。

“芷芷,是我的错,你别这样好不好,跟我回家,伯父伯母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只要回去,你就是我最美的新娘,我只爱你…”

男人哽咽的语气却让江芷神色更冷,挣扎着推开他,却被纪安豪搂得更紧。

他的双手揽住江芷的腰间,力气大到仿佛要将江芷揉进骨血般,全身温度急剧攀高。

突然后背传来剧痛,纪安豪身子不稳,不由松开江芷,俊脸瞬间落下两个巴掌印。

待看清面前男人相貌时,纪安豪脸色更加难看,是曾经送江芷回来的那个男人。

男人将手搭在江芷肩膀,同江芷说话的语气极为亲切,看得出来关系很好。

纪安豪脸黑得彻底,心底的醋意越发强烈,一把攥住江芷的手腕要带她离开。

江芷毫不留情地再甩了纪安豪两巴掌,拨开纪安豪的手,反讽一句,

“纪安豪,你难道看不出来我讨厌你吗,伤害报复我的时候你不是很得意吗?怎么现在要补偿我,你也知道自己做多了亏心事,良心不安吗?”

纪安豪声音愈发低沉,带着恳求与无奈:“芷芷,别闹了,跟我回去。”

仿佛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江芷露出个漫不经心的笑,语气有些玩味。

“我被你和你那群兄弟设计被马蜂蛰伤躺医院时,你在哪?”

“我在换衣间哭喊着求你来救我,几步外的你为什么要装聋作哑?”

“就连我被江书瑶扔下水快要窒息时,你又可曾担心过我的安危?”

一番话让纪安豪顿时哑口无言,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刀子,直插纪安豪的心脏。

纪安豪呼吸有些不顺,颤抖的双手还未伸出去便被梁洵拍开。

“纪安豪,你没资格碰江芷,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大门被重重合上,江芷从纪安豪的视线里消失,不论他如何嘶吼,江芷始终不肯见他。

闭上眼的一瞬,泪水随之滴落在手背上,纪安豪只觉心碎。

可他不甘心,他不信这三年的感情俱成泡沫,他不信江芷对他爱意全无。

他要再试一次。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纪安豪日日手捧鲜花守在江芷进出的校门口。

即便一次次地被拒绝,纪安豪却始终没放弃,开始筹划惊喜与表白仪式。

尽管江芷多次警告纪安豪,尽可能忽视他的存在,却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在又一次实验制备气体失败后,梁洵主动约江芷出门,看着情绪低落的她,犹豫地开口,

“江芷,最近是不是因为纪安豪烦心,即便你不说,我和爸或多或少都能看出点。”

江芷嘴角动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让你们见笑了,我和他纠缠三年多,我真心对他时,他对我欺骗隐瞒,可我选择放手,他却后悔了…”

看着江芷忧愁的模样,梁洵脑海里浮现出纪安豪和江芷的对话,眸光更黯淡了些。

“这不是你的错,江芷,做错事的是纪安豪和其他人,我带你找他说清楚!”

打开房门的一瞬,纪安豪眸里划过惊喜,又是高兴又是慌张。

“芷芷,你怎么来了,我不知道你要来,你等着,我下午本来打算…”

纪安豪的声音在看到江芷身侧的梁洵戛然而止,眸里的冷意让人心惊。

“芷芷,为什么他也来了,你来我很高兴,可随便让一个陌生人…”

“他是我男朋友,来这也只是为了跟你说清楚,纪安豪,回去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纪安豪神色一变,视线在二人身上穿梭,语气更加哽咽,

“芷芷,你骗我的对不对,我知道你还没消气,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纪安豪边乞求边拿江芷的手往自己脸上打,一副任由江芷处置的模样,眼神更是小心翼翼。

江芷轻笑了声,看向梁洵,对方很快读懂江芷的意思,将纪安豪一把推开。

“江芷为什么要骗你,纪安豪,你清醒点,你只是芷芷的前男友,没资格质疑我们的感情!”

“我不信,我要听芷芷说,我要听她亲自说!”

看着纪安豪双眸猩红的模样,江芷嗤笑一声,挽上梁洵的手臂在他的侧脸落下一吻。

“纪安豪,你总该信了吧,从前的江芷已经死了,现在我爱上了别人,放手吧。”

江芷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纪安豪整个人如坠冰窟,喉咙涩地生疼。

“连补偿你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芷芷,江伯父江伯母他们还挂念着你…”

“你的补偿我不稀罕,他们的挂念我也不想要,纪安豪,到此为止!”

每一个字像是细针,穿过纪安豪的心脏,鲜血淋漓的痛让他快要窒息。

江芷真得爱上别人了,那他呢,他算什么…

他踉跄地起身,嗓音嘶哑地喊着江芷的名字,想让她回头看自己一眼,哪怕就一眼。

江芷与梁洵肩膀相靠,十指更是紧握,甜蜜的模样像极了他和江芷的曾经。

纪安豪揉了揉发涩的双眼,悔恨与无助编织成密网,将他牢牢困住。

看着房间里准备告白的物品,纪安豪只觉得更加刺眼,拿起那枚戒指反复摩挲。

注意到戒指背面的英文缩写,纪安豪抱着头痛哭,抽噎声满是无助与绝望。

那晚,纪安豪抽了一整夜的烟,最终在清晨给秘书打去电话,嗓音粗嘎晦涩,

“帮我买回港城的机票,一个人的。”

秘书察觉出纪安豪话里的不对劲,想进一步询问时,电话早已被纪安豪挂断。

临登机前,纪安豪最后看了眼整座城市,视线落在西南角一隅,久久没有回神。

江芷说得对,他不该抱有幻想的,他的挽回终究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从报复计划开始那一刻,他就注定会失去江芷。 回国当晚,纪安豪率先联系了李岩一干人,约他们到酒吧喝酒。

刚踏入包厢,几个人就被纪安豪准备的阵仗吓到,还是李岩大着胆子开口,

“安豪,你把哥几个叫过来怕不是喝酒吧,怎么还为江芷的事耿耿于怀?”

“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比不上江芷这个外人吗?上次我们好心劝你,你和我们动起手的事才刚被压下去,现在难不成…”

“到底是好心,还是江书瑶给你们打电话撺掇你们火上浇油的!”

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几个人对视一眼,不敢抬头看纪安豪一眼。

“说,之前那么多次报复,哪些是江书瑶提的点子,以及你们到底藏没藏私心!”

话音刚落,两列保镖从包厢后门而入,整个包厢威压气势更盛。

未等几人开口,包厢内先后响起惨叫声,记录信息的秘书最后将文件呈到纪安豪面前。

薄薄的一页纸,却写下报复计划的几十件事,其中的很多纪安豪甚至自己都没印象。

看到最后,纪安豪眼里泪光闪过,指节发白了一瞬随后又松开,唇角低垂。

如墨般的夜色中,纪安豪的背影显得决绝。

夜晚十一点,纪安豪敲响了江家大门,在见到江父江母时眼底的愧疚更浓。

“安豪,小芷呢,你去了快两个星期,没见到小芷吗?”

避开二人殷切炙热的眼神,纪安豪艰难地开口,

“江芷她过得很好,只是不想见到我们,也包括您和伯父。”

客厅里霎那间安静下来,江母看着满脸难色的纪安豪,眼泪忍不住落下,一口一个不可能。

再三犹豫,纪安豪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了过去,语气难掩愧疚,

“伯父伯母,其实我和江书瑶曾定下一个报复计划,报复对象就是江芷,恋爱喜欢就连结婚都是报复,直到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江芷,我…”

话音未落,江父一脚踹翻纪安豪,看着他捂着小腹,痛得眉头紧锁的样子怒火中烧。

“混账东西,滚!来人把江书瑶从房间里带出来!”

两分钟后,江书瑶被带到大厅,看着纪安豪倒地不起的模样,吓得说话都有些不顺。

“爸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安豪哥哥去找姐姐了吗?”

江父看着仍在嘴硬的江书瑶,气得扇了她一巴掌,厉声质问,

“江书瑶,你说这份文件的内容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江书瑶颤颤巍巍地接过,在扫到其中的几行字惊慌地拍开文件,面色苍白。

在生意场浸润多年上的江父哪能看不出去江书瑶的异常,气得将茶几上的东西打砸一空。

“一个两个,都好样的,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扔到外面跪着!”

“爸,我感冒还没好,安豪哥哥他刚回国,我们…”

江父却没心思听江书瑶多说,一个眼神示意,管家堵上了江书瑶的嘴,不顾反抗将她扔出去。

纪安豪面色平静地看着江父江母,那句对不起淹没在江书瑶的哭喊声中。

深夜,石面的冰凉传至纪安豪的膝盖,随后遍布全身,他强撑着身子挺得笔直。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江书瑶但凡离他稍微近点,他便会毫不犹豫和她拉开距离。

直到一场大雨悄然而至,豆大的雨珠砸在纪安豪的后背,他却固执地不肯离开。

这是江父江母对他的惩罚,也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小,纪安豪被打湿的头发前侧出现了江芷的虚影。

他忍不住去触碰,意识逐渐涣散,整个世界陷入黑暗当中。

纪安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见到了江芷,亲眼见证着江芷和其他男人幸福的场景。

愤怒悔意快要将他撕裂,就在情绪即将爆发的一刻,他彻底清醒过来。

纪安豪双眼转了转,顶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泪珠从眼角滑落。

原来那是梦,但好像也不是梦。 见儿子醒了,纪母激动地要给纪安豪削苹果,却无意碰到电视按键,记者声音传来,

“据本报消息了解,港城豪门纪家和江家昨夜连夜宣布解除婚约…”

纪安豪不可置信地望向纪母,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安豪,不是妈想瞒着你,昨夜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和书瑶简直太胡闹了,你江伯父伯母提出解除婚约后已经连夜飞去温哥华了,希望能有用吧…”

纪母没再说,找了个缴费的理由离开,病房里只剩纪安豪一人。

他如同雕塑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角落下的泪却怎么止都止不住,浸湿了整个枕头。

同一时间,江父江母四处托关系找到研究室,见到江芷的一瞬间泪如雨下。

“小芷,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我们都知道了,跟我们回去好不好?”

“小芷,听你妈妈的话,跟我们回去,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

江芷看着对面难掩疲惫的江父江母,露出个讥讽的笑。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我被你们找回来的那三年,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

“我左胳膊的烫疤还是爸你让我替江书瑶挡伤留下的,还有小腿的缝针,是江书瑶豢养的藏獒咬的,我哭着求妈带我去医院,结果妈您却带着江书瑶去逛街,我说得没错吧?”

“还想听吗?要不要我给您和爸搬来椅子,听我慢慢说呢?”

声嘶力竭的呐喊让江父江母羞愧地无地自容,江母还是不死心,软着语气哀求。

“小芷,是我们的错,给爸妈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们保证只会爱你一个人,至于书瑶,你不想看见她,爸妈可以把她赶出去,你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

回应二人的只有江芷的冷笑,看向他们的眼神越发冰冷无情。

“亲生女儿?你们有真正把我当成亲生女儿疼爱吗?爸妈,你们的偏心还需要我补充吗?”

“我只有一句话,我现在很好,我不想见到所有人,包括你们!”

江父江母还想追上,却被保安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芷离开。

再回到港城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江母受了打击,几乎日日以泪洗面。

江父一见到江书瑶就忍不住发火,整个江家气氛异常紧张,吓得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持续了将近半个月后,江母主动向江父提起了江书瑶的事,嗓音嘶哑地厉害。

“这么多天,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你还记不记得小芷小时候,多乖,后面吃了那么多苦才回到我们身边,我们却做了那么多错事,把爱都给了江书瑶,是我们的错…”

“不怨小芷,是我们错了,这都是我们的报应…”

“如果不是我们的纵容,江书瑶不会这么对小芷的,我想清楚了,结束收养关系吧。”

几秒后,江父点了点头,搂紧了妻子,看着远处忽明忽灭的灯光落下泪。

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江书瑶便被保姆拽起离开,言语满是嫌弃。

“快点滚出去,先生夫人吩咐了,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江家小姐了,赶紧滚!”

“就是,看你以后还怎么作威作福,报应来了吧,这就是你欺负芷小姐的下场!”

江书瑶不甘地想要寻个说法却被保镖死死拦住,任凭她哭喊求情,江母却仍旧置之不理。

无人经过的小路,江书瑶气得面目扭曲,攥紧了手机,狠下心来给纪安豪打去电话。

“安豪哥哥,我整理房间时,发现了江芷送给你的那枚宝蓝色胸针,你直接找我拿就好。”

“地址我马上发你,直接来吧。”

纪安豪猛地想起江芷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正是那枚胸针,在一场宴会后却意外消失。

“好,我现在赶过去。” 纪安豪赶到时,客厅里空无一人,江书瑶慢悠悠地从卧室走出,手中端着两杯红酒。

“安豪哥,你终于来了,这么多天你知不知道我在江家受了多少苦?”

江书瑶语气埋怨,右手逐渐缠上纪安豪的脖颈,被他冷冷推开。

“别废话,我要胸针,其他的和我无关。”

“当然可以,只是要喝了这杯酒,我就能把胸针给你。”

迎着江书瑶期待的眼神,纪安豪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趁着她给自己递酒的功夫摔碎杯子。

门外守着的保镖破门而入,将整个房间搜刮一空,最终找到张收养关系解除证明。

纪安豪露出笑意,面色冰冷地看着江书瑶,要她交代胸针的下落,她却不愿松口。

“既然这样,那这瓶红酒你都喝了吧,既然想让我喝,那你就喝个够!”

江书瑶被红酒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一个劲摇头最终心虚地交代胸针只是幌子而已。

见纪安豪面色不对,江书瑶抱住他苦苦哀求着,

“安豪哥哥,爸妈把我赶出来了,我只有你了,我只是想让你更在乎我一些,我爱你,你也爱我,正好趁此时机,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纪安豪气极反笑,一脚踹开江书瑶,看着仍在为自己下药找借口的江书瑶,眼底恨意惊人。

“江书瑶,你将我耍得团团转,看着芷芷受苦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我之前顾念着你的身份,始终没动你,现在不一样了,江书瑶,该你受苦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江书瑶直接被保镖打晕,醒来才发现自己处于不见天日的暗室之中。

每一天,一个报复的手段就在她身上施用,无一例外都是她曾经想出对付江芷的。

日复一日的煎熬,江书瑶理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在第二十三天时,纪安豪终于出现。

她用尽全身力气爬到他身边想求他放过自己,耳边响起纪安豪冷漠至极的声音,

“江书瑶,我会放你出去,我对你的惩罚结束,该让你受其他惩罚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送城西监狱,那里正好许久未进新人了。”

江书瑶反抗的呜咽声很快消失,纪安豪的神色却没有半分轻松。

想起办公桌抽屉中的那些照片,胸腔的妒意快要爆发,良久才平复了心情。

晚饭时,纪安豪主动跟纪母提出掌管纪家医药方面的事务,让纪母有些疑惑。

敷衍过去后,纪安豪回到书房,将多日来的照片尽数陈列在桌上。

每一张照片的主角都是江芷,有她认真工作,有她低头交谈,也有她闭眸休息的模样。

然而一大半照片中却都有梁洵的身影,牢牢占据着江芷的视线。

江芷专心工作时,他会递上咖啡,江芷低头交谈实验成果时,他会耐心倾听。

就连江芷劳累过度休息时,梁洵都会为她贴心地为她披上毛毯。

男朋友这三个字横亘在纪安豪心中,像是根尖刺,不拔是钝痛,拔了却是焚心的炙痛。

但他还有时间,他会徐徐图之,等着江芷回来。

六个月后,江芷和梁秋声一同受邀回国参加研讨会,落落大方的模样让梁秋声不由惊叹。

“江芷,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现在的你和一年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看着你进步这么大,整个人神采奕奕的样子,我为你骄傲!”

江芷笑着回应,转身时却总感觉到酒店二楼的炙热眼神,望去时却发现并没有人。

几次过后,江芷内心随即浮现出可能的猜想,借口去卫生间打算先行离开。

刚走出会场大门,在左拐弯处却被陌生男人拦下,随即被逼至墙角。

“芷芷,好久不见。” 男人炙热的呼吸抛洒在江芷的颈侧,江芷一瞬间就认出了面前人是纪安豪。

冷冷地推开他后,江芷和他拉开距离,目光里满是抗拒。

“纪先生,请自重。”

纪安豪眸光越发黯淡,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面容,鼓起勇气拿出梁洵和她相处的照片。

“芷芷,你和梁洵根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照片是骗不了人的。”

“那又怎样,和你有关吗?”

江芷轻飘飘的语气让纪安豪呼吸一窒,他攥紧了手心一字一句,

“芷芷,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做,但我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你不用担心其他人,不论是江书瑶还是其他人,他们都不会对我们的感情产生阻碍!”

纪安豪直视着江芷的眼睛,心里怦怦直跳,良久才听见江芷的一句好。

喜悦如潮水般向纪安豪涌来,他抱紧了江芷,动作满是小心翼翼。

那天过后,纪安豪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江芷身后。

江芷忙实验时,他会亲自做好每一餐,体贴处理好她的所有事。

江芷生日时,他会包下全城的烟花和无人机为她庆生,只为博她一笑。

就连江芷工作应酬时,纪安豪也会主动帮她挡酒,牢牢地将江芷护在身后。

可江芷却不领情,纪安豪做好的餐食被她随意丢给他人,他布置的浪漫也视而不见。

就连他替自己挡酒,江芷也只是一笑而过,连眼神都没给纪安豪半分。

时间一长,江芷对纪安豪的刁难越来越多。

或是放纪安豪鸽子,让他在荒山中捱过一夜,或是当众让纪安豪出糗,看着他任人欺辱。

纪安豪对此欣然接受,没有搭理他人的冷嘲热讽,反而让对方气焰更盛。

“纪少对江小姐可是真爱,换作其他人,谁能这么心安理得当舔狗!”

“可不是,听说之前他对江小姐还爱搭不理,现在也该让他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

哄笑声在耳边炸开,纪安豪忍住心里的酸涩,快步离开。

车上,他看着对话框再次石沉大海的消息,心一凉。

手机叮咚一声,江芷难得主动发消息约他前去邮轮,时间是明晚六点。

纪安豪立刻着手准备,仔细挑选着西装领带,力求完美不出错。

当天傍晚,纪安豪早早到了邮轮,看着海上的落日,神色有一瞬间的怔愣。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纪安豪转过身,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除了江芷,梁洵竟然也来了。

纪安豪面色慌张,指向梁洵,有不解也有一丝落寞,全被江芷看在眼里。

“纪安豪,我戏耍你耍够了,觉得累了,所以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清楚吧!”

“一年多以前,我被江书瑶和你那群兄弟扔进海里,还记得吗?”

霎那间纪安豪面色一暗,下颌绷紧的同时紧张地开口:“芷芷,我知道自己错了,原谅我好不好,不是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就当作一切没有发生好不好,求你了芷芷。”

纪安豪的语气极尽卑微,江芷露出个讥讽的笑,若有所思地看向纪安豪。

“是给了你机会,但那只是报复你的机会,纪安豪,你现在从这跳下去我们就一笔勾销了。”

纪安豪眼睛瞪大,脑海里回想着江芷的话,想要上前一步却被梁洵拦着。

“你没资格碰江芷,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救江芷上岸时她奄奄一息的样子,罪魁祸首就是你!”

纪安豪久久没能回神,海风吹的他身子一震,再三犹豫下他来到船栏的一侧。

感受到江芷的目光,纪安豪主动跳了海。

江芷头也不回的离开使纪安豪内心最后一丝期冀彻底覆灭。

他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嘴角的苦涩蔓延开来。 愣神时,巨浪朝自己涌来,纪安豪被彻底掀翻,连连呛了几口海水,身子越发沉重。

凭借曾经的游泳经验,纪安豪调整呼吸,接过救生圈,踉跄地爬上甲板。

他捂着胸口,胸腔的窒息感将他包围,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脑海里浮现江芷的身影。

医院里,纪母看着纪安豪面色苍白的模样,一个劲地叹气。

“安豪,你怎么这么傻,幸亏抢救及时,只是轻微肺水肿,妈都担心死你了。”

“要我说,你就放弃小芷吧,她明天的飞机就要回…”

纪母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忙要找补,纪安豪却冷冷地摇摇头。

“妈,我想一个人待会。”

纪母离开后,纪安豪拿起手机连给江芷发消息,却发现被账号被拉黑。

手机屏还亮着光,纪安豪的心却只余绝望,看着病房的陈设更是心如死灰。

纪母守在门外将近一小时,始终不见纪安豪开门,焦急下从护士那拿来钥匙开了门。

沾着血的匕首泛着寒光,床上的纪安豪面色衰败,血迹顺着手腕染红了床单。

纪母被吓得六神无主,眼睁睁地看着纪安豪进了抢救室,直到深夜,人才脱离危险。

看着病床上了无生气的纪安豪,纪母心里更不是滋味,主动找到江芷落地的酒店。

刚一见面,纪母就说明了来意,语气里带了几分愧疚。

“小芷,伯母今天来就是想求你帮我开解开解安豪,他之前做的事我都知道,是他的错,可他现在是真心悔过的,他今天在医院想不开还做了傻事…”

江芷挑了挑眉,有些吃惊,却摇了摇头。

“纪伯母,我和他之间无话可说,您回去吧。”

还想再劝,江芷径直关了房门,拒绝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不到半小时,江芷的房门被再次敲响,她以为是纪母折返回来。

一开门见到的却是江父江母两人,同大半年前相比,二人明显苍老不少。

在二人的再三央求下,江芷回到了江家,看到客厅里的合照愣了愣神。

照片上只有她和江父江母三人,温馨感快要溢出相框外。

江母自顾自拉着江芷到卧室,相较于从前,配色装饰处处都是江芷爱的风格。

“小芷,是爸爸妈妈的错,爸爸妈妈太粗心,甚至都不了解你。”

“在你走后,我们了解了你的穿衣打扮和爱好,我们才知道,我们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

江母边说边向江芷展示着衣柜里的长裤和短上衣,就连配色也是江芷一贯爱的浅色系。

很明显,他们是花了心思认真准备的。

“小芷,之前我和你妈妈错了,我们真的想补偿你,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吗?”

江父看向江芷眼里有泪光闪过,江母紧握着江芷的手不松开,满脸的期许。

江芷内心深处的一角隐隐有些松动,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未曾走丢前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

卧室里诡异的寂静,江芷迟迟未出声,让江父江母的心凉了半截。

几秒后江芷的一句好让二人差点没反应过来,激动地拥住江芷,亲切地喊着她的小名。

一股莫名的情绪萦绕在江芷心头,她的视线掠过江父江母的白发,唇角微抿。

或许对她而言,迈出这一步更好。

那天过后,江父江母几乎将能寻来的宝贝千方百计送到江芷身边。

因着愧疚的缘故,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在打算留下后,江芷在梁洵的陪同下前往温哥华办理了学校的相关手续。

回程的路上,梁洵主动递来研究所的意愿合作单,嘴角不自觉上扬,

“小芷,这是爸让我带给你的,知道你愿意留在港城后,他立刻就嘱托我要把它交到你手上!”

“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江芷笑着接过,一扫合作单上的工作内容,点了点头。

回港城的第五天,江芷成功入职研究所,即便工作再忙,也总会和梁洵联系。

半年后,梁洵毕业入职港大同江芷见面次数更多,二人的关系也更近一步。

闲暇时间,梁洵会陪着江芷游遍港城的休憩圣地,会同江芷一同谈论兴趣爱好。

对江芷而言,同梁洵相处无疑是轻松自然的。

慢慢的两颗心逐渐靠拢,最终梁洵主动捅破窗户纸,策划了告白仪式。

告白地点选在草坪上,当梁洵手捧玫瑰站在荧光灯围绕的中央时,江芷有些惊讶。

“小芷,其实在国外的时候,我就对你动心了,但今天我才有勇气向你表白。”

“小芷,请给我一个机会,一个以男朋友身份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全场的欢呼声中,江芷捂着唇笑着答应,这一视频也在网上传播开来。

随着视频热度持续攀高,无数网友议论着二人的般配,关于他们的cp粉也日益增多。

纪安豪默默关注着这一切,像是自虐般地反复观看着江芷答应梁洵求婚的视频。

纪安豪的记忆飘回几年前他向江芷告白时,她的欣喜与笑容。

想着想着泪不受控地流下来,察觉到门口的动静,纪安豪擦了擦泪,合上手机。

纪母想劝解,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几番犹豫下将喜帖递了过来。

“安豪,这是你江伯父送来的喜帖,你看要不要…”

纪安豪视线扫过封面的人名,心里咯噔一下,久久不能平静。

距离告白时间不到一个月,江芷竟然和梁洵都要结婚了。

纪安豪脱口而出不去两个字,掐紧了手心。

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亲眼见证江芷的幸福,他还是割舍不下她。

病房外,纪母看着纪安豪再次对着江芷照片愣神的模样,深叹了口气。

“李医生,安豪现在情况怎么样,还有治愈的可能吗?”

“纪夫人,纪少爷的心理问题很是严重,我们虽然可以提供帮助,但心病还需心药医。”

纪母露出个心酸的笑没有说话,或许纪安豪的病,一辈子都难医好了。

一周后,港城最大的中心酒店里,一场盛大的婚礼正在举办。

婚礼现场缀满了江芷最爱的鲜花,处处透露着精致与用心。

正在后台准备化妆的江芷发现了化妆台上的纸盒,打开的一瞬一顶王冠出现在眼前。

那是纪安豪向她告白时曾许诺会送给她的王冠,她等了许久,却在今天等到了。

江芷神色变了变,视线落在那张写着对不起的贺卡,长呼了一口气。

“帮我把东西送还给纪安豪,另外我有礼物给他!”

收到江芷礼物的一瞬,纪安豪有些吃惊,几乎是立刻打开了礼盒。

里面放着那顶王冠,以及两本结婚证。

一本江芷和梁洵的结婚证,一本纪安豪做戏用的结婚证。

孰真孰假,几乎是立见高下,纪安豪所存的幻想在这一刻彻底覆灭。

手机屏幕上江芷的婚礼进行到高潮,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她和梁洵交换戒指并亲吻。

直播间内评论清一色的祝福,整个婚礼现场更是欢呼声不绝。

纪安豪的哽咽淹没在手机外放的声音中,他看着屏幕中敬酒的两人,眼睛酸涩得厉害。

整场直播,纪安豪强撑着看完,看的时候又哭又笑,差点把端着牛奶进来的纪母吓坏。

准备叫医生时,纪安豪却拦住了纪母,摇了摇头。

“妈,如果我没有做那么多错事,会不会今天和江芷结婚的人就是我?”

“其实四年前就该结婚的,可我却一次次推开她,我好后悔。”

纪安豪像打开话匣子一般,说了很多,直到嗓子干哑着快要失声。

纪母早已泪流满面,只能一遍遍地劝着纪安豪向前看,慢慢地学着放下和成全。

闭上眼的一瞬,纪安豪只觉得心脏跳动地异常快。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放下了。 婚后江芷和梁洵的生活一如寻常,直到监狱传来江书瑶越狱的消息。

江父江母立刻在江芷身边安排了保镖,处处提防却还是让江书瑶钻了空子。

趁着江芷参加研讨会的功夫,江书瑶在酒店袭击了江芷,并把人带上车。

睁开眼的一瞬,江芷认出了这是自己曾被报复的废弃仓库,语气一冷。

“江书瑶,我劝你放了我,否则不会有好下场的。”

暗处的江书瑶看不出神色,几秒钟空气中回荡着咯咯的笑声。

她一把攥住江芷的衣领,江芷这才得以看到她侧脸的疤痕,从眉骨到下巴,颇为骇人。

“这都是拜你所赐,江芷,如果没有你,我会被赶出江家吗?我会变得声名狼藉吗?”

江书瑶几乎声嘶力竭,说完露出个近似癫狂的笑,刀尖划过江芷的脸颊。

“你知不知道我在监狱过的什么生活?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报复死你!”

“纪安豪竟然真的爱上你了,还把自己弄成那副样子,也是活该!”

江书瑶一股脑地将汽油倒在仓库四周,加固了江芷身上的绳子,点燃了打火机。

霎那间仓库燃起熊熊大火,火势蔓延很快,被绑在地上的江芷却动弹不得。

“江芷,下地狱吧!”

浓烟滚滚,江书瑶的身影逐渐模糊,江芷小幅度挣扎着,却始终解不开手腕处的死结。

江芷呼吸有些困难,神智不清的一瞬,脑海里浮现出诸多人影。

耳边猛然传来油桶被撞击在地的声音,顺着声源处看,江芷看见了纪安豪的身影。

他和江书瑶争吵着什么,最终从她手中夺过刀,三步并作两步,朝她小跑过来。

手腕脚踝的粗绳被解开后,纪安豪把外套披在江芷身上,扶着她准备离开。

江书瑶发疯般地点燃了最后一桶汽油,烈火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纪安豪死死护住怀中的江芷,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听到梁洵的声音。

怔愣时二人头顶的横梁砰然落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纪安豪把江芷推开。

“对不起,芷芷。”

纪安豪的话淹没在巨响声中,随着火焰燃烧的更旺,他的身影彻底消失。

江芷有一瞬间怔愣,还是梁洵的呼喊声才使江芷清醒过来。

梁洵抱着面色苍白的她离开,直到走到仓库外五十米,江芷才接受纪安豪已死的事实。

轰隆的爆炸声充斥着所有人的神经,整个仓库瞬间化为一片灰烬。

纪母看着江芷身上的外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遍遍地喊着纪安豪的名字。

寒风簌簌,却再没有回应声。

纪安豪葬礼的那日,江芷在梁洵的陪同下主动前来,在他的墓碑前献上一束鲜花。

是纪安豪最爱的郁金香,花朵的娇艳与墓碑的遗照形成鲜明反差。

江芷的记忆回到了从前,她和纪安豪的过往片段在脑海里重复上演。

最后定格在纪安豪推开她道歉的情形,连连几晚,江芷都忘不掉这一幕。

许久,江芷眼角有些湿润,擦了擦泪,挑选了最美的一株郁金香放在纪安豪墓碑前。

“人死债消,纪安豪,我们两不相欠了。”

转身离开的一瞬,那朵郁金香被风吹落到地,再不见踪影。

走出墓园的那一刻,江芷握紧了梁洵的手,相视一笑。

从此天涯海角,他们相携一生。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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