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文明在建筑上和其他古代文明的区别就是用材以各种木料为主,由于木质材料具有易腐易损、不耐火灾水患等缺点,导致目前我国存世的古代木结构建筑极其稀少,而且年代偏于晚近。目前唐以前的木构已经荡然无存,现存年代最早的是位于山西的几处中晚唐佛教木构殿宇。而山西省也是保存我国古代木结构建筑最多的地方,特别是宋代及宋以前木构80%都在那里。但奇怪的是,作为华夏文明主要发源地的陕西,却几乎没有什么高价值的唐宋木构建筑存世,以致有了“地上文物看山西,地下文物看陕西”的说法。那陕西古建筑遗存并不多的原因是什么呢?

自秦汉直至盛唐的古代大一统王朝一直以关中平原为天下腹心之地,即使不在陕西长安建都,也都将这里作为主要的政治核心,西汉和盛唐的长安城都曾是此时华夏乃至世界最大的都市,而关中平原附近的众多卫星城市也星罗棋布,殿阁楼宇、豪宅广厦数不胜数。不过也正是由于这片区域的重要和敏感,历次改朝换代和其他大型战乱也多以此地的争夺为核心。为了争夺长安所在的关中,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众多激烈的战事,而火攻作为古代战争中重要的作战手段是许多将领都很喜欢采用的,这使得每次战乱必然伴随着大规模的火灾浩劫,让陕西各地遭受大规模破坏,以木料为建材的建筑自然很难保存。

而对长安乃至关中各地古建筑破坏最大的一次可能是唐末五代的战乱,特别是朱温挟持唐昭宗迁都洛阳后,为了免除后患,将整个长安城及周边地区建筑彻底夷为平地。长安古都千年积累,虽然屡遭战乱仍然有不少雄伟的建筑遗存,但经过这次破坏之后都毁于一旦了。能用的良材巨木和其他建筑材料被朱温派人拆除后用水运拉走,用于建筑他篡唐后新建的宫室,剩下的残骸则被他付之一炬,只剩下断壁残垣,任其慢慢荒废。经过这次浩劫后关中元气大伤,不仅古老建筑全部损毁,而且从此再也没有成为中国政治中心的物质条件。

那么关中从此衰败,建筑全部不存也就罢了,为何陕西其他地方也少有古代木构存世呢?我觉得还有可能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大型自然灾害的影响。明朝中叶的嘉靖年间,陕西曾经发生了一次超大型的地震,这次地震的震级后世只能推测,不过它造成的损失就太大了:据统计,至少有83万人因这次地震死亡,还不算震后的饥荒和瘟疫导致的其他死伤,大半个中国都有震感,陕西的多座城市被彻底摧毁,更不用说倒塌损毁的众多建筑了。经过这次大难,整个陕西的古代木结构建筑幸存者屈指可数,只有部分坚固的砖石建筑能够屹立在地面。这次地震还导致黄河倒灌、渭水改道、地陷滑坡泥石流等震后灾害持续了很久,进一步加重了灾难。

也就是说,与山西相比,陕西之所以存世古建不多,一是频繁的战乱导致的火灾、兵灾等损失,另外就是惨烈无比的关中大地震造成的影响。强汉盛唐那些伟大的宫殿随着汉唐长安城的毁灭而消失,今天的西安古城是明代初年重建的产物,除了大雁塔、小雁塔等砖石建筑,城内几乎没有什么唐宋以前的建筑遗构,人们只能靠想象来追忆古代华夏木构建筑的辉煌了,这给后世留下了深深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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