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医疗成为吸血产业？梅西：爱宠死了，但我仍在偿还看病的费用

人们越来越依恋于自己的宠物，愿意为它们支付更高昂的费用，资本因此嗅到了商机，动物医疗行业也因此变成了一项价值百亿美元的吸血产业。

梅西和她现在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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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猫死了，但仍在给医院偿还看病的费用”

希瑟 · 梅西的杂交狗“小瓢虫”9岁时出现癫痫，梅西带它去看了兽医，核磁共振检查带来了坏消息：脑癌。

鉴于预后不佳，梅西决定放弃进一步的治疗，小瓢虫也在之后的4个月离世。核磁共振和相关医疗费用让梅西花费了近2000美元，而这些钱她都是通过特殊信用卡支付的，这也是上一次梅西带小瓢虫看病时才知道的支付方式。

梅西已故的狗

当时是在2018年，直到今天她仍然在偿还这笔利息高达30%的贷款。

52岁的梅西在接受采访时说：“我能负担得起吗？当然不能；但值得吗？当然值得。”

梅西的经历生动地展示了养宠物的新情况。几十年来，兽医通常有自己的诊所，他们照顾各种不同的宠物，给动物做阉割、打疫苗，把扎进爪子和鼻孔里的荆棘扒出来，如果动物病得很重，兽医除了安慰主人给动物安乐死之外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但近些年，因为人们越来越重视自己的宠物，也愿意为他们花更多的钱，动物医疗转型成了一项庞大的产业，几乎可以比肩人类的医疗产业。许多兽医诊所变成了医院，里面配置了昂贵的核磁共振检查机器、高级的实验室设施、24小时服务的重症监护室（ICU）。那些在神经科、心脏内科、肿瘤科的专家为小猫小狗看病治疗。

高科技护理推动这个市场高速发展，据联邦政府统计数据显示，兽医的收费在过去的十年里飙升了60%多。私募机构和大型企业购买了美国境内上千家兽医诊所，整个国家掀起了企业收购狂潮。

美国不同地区的兽医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表示，他们的企业经理强迫诊所以效益和利润为核心，兽医的工资也是基于他们的营业额而支付，兽医为此不得不给更多宠物看病、要求进行更多的检查，售卖各种健康方案和食物。

美国CPI近10年的发展趋势

这导致宠物的主人们越来越难以为继，因为大多数人都没有宠物医保。

很多人也讲出了自己的养宠辛酸史：丹佛市的索菲亚 · 麦克尔罗伊说她依靠捐献血浆和打零工才能勉强支付家里小狗源源不断的各种支出。

北卡罗纳州韦恩斯维尔的南希 · 帕特里奇说自己家里的猫在几个月前诊断出恶性肿瘤，检查花了她1500美元，她绝望地说：“我们的猫死了，但我们仍然在给医院支付看病的费用。”

2015年，乔治亚州的克莱尔 · 基尔希是一名兽医技术员，她的收入每小时低于10美元。她自己养的狗和马出现了严重的健康问题，医疗检查累计达到了1.3万美元。基尔希表示如果没有选择进一步救治，那么它们都会死去，她说：“如果没有尝试就放弃，那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基尔希和她的爱马

基尔希刷爆了自己的信用卡，甚至动用了丈夫的退休账号，自己也在外贷款才能支付医疗费，她的狗因此多活了三年，而马至今仍然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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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诅咒之下的兽医也不过是赚钱的工具人

在接受《纽约时报》记者采访时，兽医们也是有苦难言，抱怨宠物的主人们不知道经营诊所的难处，兽医的收入远低于医生，而且因为受教育时间长，他们通常也是债台高筑。给动物看病价格之所以一路上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药物、疫苗和其他产品涨价，而且在用人紧张的劳动力市场环境下，用人成本本就不低。

宠物因为有了更加先进的医疗救助条件，即便得了癌症之类的重症仍旧可以活下来，放在过去这是难以想象的。因为手术和药物治疗，宠物大幅度地改善了生活品质。

来自田纳西州的特雷西 · 德惠斯特医生是一名兽医，她说：“我们生活在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高科技时代，难道不是很棒的一件事吗？但也有代价。”

即便只是普通问诊也可能要支付大额账单。大卫 · 鲁斯医生是一位来自加州洛斯阿拉莫斯的86岁兽医，2014年的某天他为一位多年的客户检查了狗的身体之后就决定退休了。客户之所以带狗看病，是因为小狗一直在呕吐，鲁斯医生说通常他会让主人把狗带回家，让它喝一些水，静养些日子自然就好了。但另外一个兽医却开出了 X 光检查、验血、静脉输液和留院观察一天的医嘱，而鲁斯医生知道这位客户根本无力支付账单。

鲁斯医生说：“我意识到动物医疗行业已经变了，我已经不再适合这种环境。”

基尔希的狗

随着养宠物的人数不断增长，调查数据显示很多美国人愿意为宠物医疗背负债务，因此宠物诊所也成为了投资者眼中的香饽饽。一家专门从事动物健康行业的咨询公司表示，美国约四分之一的基本医疗诊所和四分之三的专科诊所已被企业收购。

2015年，玛氏公司（售卖糖果和宠物食品）收购了全国连锁专科动物医院；2017年，以91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另一家宠物医院VCA。这种趋势在2021年达到顶峰，共产生了200多份收购协议。

在公司制度下工作的很多兽医表示自己被迫以利润为导向医治动物。一名加利福尼亚的兽医说当公司因她对“每个客户的收费”太低表示不满时，她辞掉了工作；另一名来自佛吉尼亚州的兽医称自己每天要看21只动物；另外一位科罗拉多州的兽医听到一位经理对某些兽医说要对员工进行训练，教他们“如何让客户掏钱”时感到无比震惊。

更多兽医表示公司老板们对于他们每天的诊疗救治工作毫不关心。俄亥俄州一家兽医诊所的医疗主管安德鲁·费德勒医生表示如果医生的收入和他们做了多少场手术、开了多少检查单有关，那么这些医生不可能无视自己的收入，尤其是那些刚刚起步的兽医。

费德勒医生说：“他们为医院创收越多，他们的奖金也就越高。”

大卫和他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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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医疗保险—又一个深渊

美国仅有4%的人给宠物买了保险，即便有了保险也有很多限制。宠物险通常不包括既往病史，年纪大一些的宠物投保金额也更多。

很多保险公司还会更改规定。今年春天，美国一家保险公司通知上万名给宠物投保的人说不再续保，并让他们转签新的投保方案，而新方案不包括宠物的既往病史。该公司发言人表示共有约10万份保险受到了影响。

密歇根州罗亚尔奥克市的斯蒂芬妮 · 博格说保险公司的险种里一直包括自己宠物猫的化疗，但却突然告诉她今年8月保险到期后将不再续保，而无论哪种保险都不覆盖两个月1000美元的化疗费用。

接受现代化医疗检查的猫

博格说：“我要么支付化疗的钱，要么看着我的猫死掉。”

很多兽医向养宠物的人推荐外部公司售卖的专项信用卡，基尔希和梅西都使用的这种类型的信用卡，去年美国政府提醒使用这种医疗信用卡（医生和牙医主推的一种信用卡）的人，使用这种信用卡极有可能深陷债务泥潭。

对于很多人而言即便深陷泥潭，但宠物的陪伴却是无价的。

梅西的杂交狗“小瓢虫”死后，她收养了一只来自实验室的杂交实验狗，她开玩笑地说“这只小狗对空气都过敏。”这只被遗弃的小狗需要处方食物，每罐特制狗粮需要6美元，每天还要服用3美元的抗过敏药，去年还做了腿部手术。

接受现代化医疗检查的金毛

这些医疗费用高达4000美元，梅西使用信用卡支付这些费用，但不得不偿还高额的利息。很多人可能无法理解，但重度抑郁的梅西独自一人生活，而宠物狗就是她生活中的一丝慰藉。